二十七
应芜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她紧握双手,死咬牙关,愣是将自己的神识拉了回来。 覆雪宗弟子道:“小师祖小心!我等为你护法!” 应芜点头,她两指抚剑,龙泉剑光大盛,周遭围了一层冷冽清泉,应芜回想起褚绥教给她的八式,心手同一,再度向这诡蛛攻去。 应芜的修为与褚绥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剑招杀气腾腾,不是普通妖物能解的,应芜杀穿诡蛛蛛网,直逼它的头颅,竟然逼得它用蛛腿格挡,应芜一挑剑刃,这条腿应声而断,诡蛛吃痛,长啸一声,它的身子上好似有个鬼面,仔细看来,仿佛是个老头的脸,应芜还未看清,一个头颅就钻了出来,用苍老诡谲的声音说:“何人在此造次?” 应芜特别诚实地说:“玉清尊者门下弟子,应芜!” “哈哈哈哈…玉清尊者?” 老头狂笑不止,应芜负手而立,另一只手捏着剑诀,和它说:“不必负隅顽抗,今日我就要取你首级,以慰苍生!” “好大的口气…不过三百岁,尚不如本尊的小小曾孙…让我瞧瞧,你究竟是什么人…” 说罢,应芜就坠入一片迷雾之中,她赶紧爬起来,左右张望,用剑护体,忽然,她看到了褚绥… “师尊!”应芜先是一笑,又哽咽地跑过去,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褚绥抚摸她的头发,低头轻吻她的面颊,应芜脸红,仰头道:“师尊,您怎么来了?是因为担心阿芜吗?” “自然。”褚绥道,“为师怎么舍得你一人涉险?” “阿芜好怕,好多蜘蛛!都好丑!” 褚绥一愣,又揽住她的腰肢,笑道:“阿芜想不想为师?” “想想想!阿芜想回家!呜呜呜…” 褚绥却抬起她的下巴,将要吻她,应芜心跳如雷,捧着他的脸痴痴望着他,即将拥吻时,她忽然听到一声爆呵:“小师祖!不要受这妖魔迷惑!他不是玉清尊者!” 应芜这才醒悟,赶紧推开褚绥,她直呼:“剑来!剑来!剑来!” 连叫三声,水剑齐飞,一下斩破迷雾。 应芜落地后连连后退,她一阵脸红,回头看向他们几个,大家也是一脸尴尬。 “哈哈,没想到万年之后,玉清尊者也走上了徒弟的老路…小丫头,你与师尊苟合,仙门上下不知晓吗?” “胡说!我何时与师尊苟合了?”应芜朗声道,“我师尊乃是虚无自然大罗玉清元始天尊,仙法无双,战无不胜,更别说他芝兰玉树,有三界一等一的容貌,仰慕我师尊者能环三界十圈,别说我是女子,我就是男子,我也要暗恋我师尊,我敢说在座的,没有一个不暗恋他!臭老头,你是不是也暗恋我师尊,才这么暗算我,你拿命来!” 明知这时候不该笑的,但是几个宗门弟子都笑了,笑过之后又觉得不妥,赶紧端正神色,起身为她护法。 应芜被气了一遭,剑法都狠了数倍,她一路杀杀杀,将这破蜘蛛的腿斩了个遍,就在她即将斩破它的肚皮时,这诡蛛居然又冒出八条腿,一下将她弹飞。 应芜早就看清了它的招式,她仿佛不会疲惫,灵力也不会损耗,一招一式都做到了极致,几人都看呆了,领头弟子道:“从未见过这样复杂多变的剑法…这就是尊者一门的真传么?” 其实不然,在与诡蛛对战时,应芜也根据它的招式改变了自己的剑法,是以每次出招都不相同,打得它猝不及防,诡蛛略有急色,吐出一口蛛丝,将应芜笼罩起来,众人惊呼:“小师祖!” “该死!该死!”应芜周身净水轮转,将这蛛茧生生撑破,应芜大呼,“剑来!” 霎时百道剑光直冲诡蛛,这八条腿挡招都挡出了残影,每一道剑光都有自己应对之法,这小丫头,竟然能将神识分出百个,还能维持本体的思虑,甚至还能手持双剑,同时进攻与格挡,着实可怕! 应芜握紧龙泉,在诡蛛疲于应对剑光时,一剑冲向它的腹部,直插那老头的喉舌,污血四溅,应芜被烫得浑身发痛,她勉强护住身体,两手握紧剑柄,奋力向下,那蛛腿不断向她进攻,眼看护体要破,几个覆雪宗的弟子瞬时向前,为她挡下攻击,应芜咬牙切齿,闷哼道:“怎么这般硬…可恶…” 可恶。 她再度唤来江水,将全身的气息集中与手腕,用尽全力一斩。 诡蛛从中间劈裂,于网中坠落。 应芜喘息不止,低声咒骂:“臭老头…叫你…装我师尊,我剁了你…” 说罢又给了它两剑。 几个覆雪宗的弟子本想去救同门,但洞穴震荡,两个女修也掉落下来,领头弟子不禁大呼:“灵儿!” 他飞身上前,不管前面瘴气横生,只想捉住那坠落的女修,应芜忽然察觉一道气息,赶紧将那几个宗门弟子拉到身后,她取出三道符箓,符箓顿时生出无数黄符,绕着他们轮转,将他们牢牢护住,那劈成两节的蜘蛛竟然支起身子,吐出一口毒液,周边逃窜的蜘蛛都被化成汁液,就连这符箓都被灼费大半。 它蓄势待发,还要再吐一口,眼看毒汁要吞没那个女修,领头弟子泪水盈眶,不禁道:“小师祖,让我出去,这次不论死活,我等只是,不想再让她俩受苦,即便身死,也要!也要送她回宗门之上!” 应芜呼吸急促,她以身护法,听他这样说,一时无法决断,她一咬唇,一跺脚,竟然从符箓结界中飞了出去,迎着毒液侧身而过,应芜的背被烫了一道伤痕,顿时血肉模糊。 应芜伸手,将两个女修抱在怀里,踏风而出,几乎是打滚钻进符箓之中的。 众人赶紧接过两位女修,毒液再临,眼看符箓也要撑不住,应芜掏出一道火符,以水化酒,从口中吐出,顿时火光翻涌,众人拉扯着飞出破洞,身下爆破不断,将这蜘蛛窟炸成了烟花,里面惨叫不绝,想留活口都难。 应芜于地面降落,踉跄两步,吐出一口浊血,她护住心脉,去摸伤药,忽然一双手握住她的肩,另一双手稳住她的身体,还有一只手取出伤药,放入她的口中。 覆雪宗弟子将她团团围住,尚有余力的,还在为她输送真气。应芜放松身体,还是承接了他们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