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很辛苦，捨不得
容真为了载人到剧组，昨天开完会特地回家换了台七人座休旅车，今日一早大家吃完早餐后便慢悠悠地出发。 对容盺来说，这感觉又和校外教学不一样了。 现在车上是他的家人和他的好朋友，前往同一个目的地做同一件事情，就像好朋友们私下约出去玩一样，想着就有些雀跃。 他坐在后座，旁边分别是李玉谦和魏禕，中间两个位子坐何品伽和崔晓俞，他们的夏老师一上车就戴上眼罩，说了一句“到了叫我”后就靠着椅背入定了。 东崎高中在隔壁县，开车走公路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目的地，是一所从校园内往外看就能看到远处海岸线，带点海洋风情的学校。 他们到达时黄小菱已经带着助理站在门口迎接了。 她身高一五五，戴着一副变色眼镜，头发随意扎个马尾，穿着白t恤和蓝色牛仔裤，脚上踏着一双马汀靴，双手环胸非常帅气。 夏振羽眼罩直接拉到头上后开门下车。带着容盺他们走过去。 「这是黄导，跟她打招呼。」 「黄导好。」 黄小菱仰头看着这些学生，眼里都是惊艳。 夏振羽带来的这几个学生里，可以说是在她看过的高中生里顏值算高的了。 除了稍矮些的那位长相比较偏日系风可爱点以外，另外这些高头大马的简直可以组团出道。 她看着容盺他们就像一块块肥美的五花肉，垂涎欲滴道：「这些都是给我挑的啊？」 「想得美，就三个，这两个不是。」夏振羽把魏禕和崔晓俞两人同时往旁边拉开一些，「你要的学生会长，这两个我觉得条件都行，跟班的话只有这个比较符合你的形容，自己看着办吧！」 「哦，都话剧社的？」 「除了来应徵学生会长的是话剧社的，另一个是外援。」 黄小菱点点头，不是话剧社的也没关係，没台词的角色只要顾表情和走位，倒也不算太难教。 「好啦！你们跟黄导进去，剧组最怕拖到拍摄进度，你们有不懂的就直接提，不要怕被骂。」夏振羽对容盺他们交代几句后转身就要上车去。 「啊，夏老师，你不陪我们吗？」容盺见对方要走，忽然有些紧张。 「对啊，你不留下来看学生的拍摄状态吗？」黄小菱也跟着问。 「不用，我留那干嘛？你要拍的就归你管，我在那里你们剧组不会分心吗？」夏振羽叹了口气。 「说得也是。」黄小菱点头。 夏振羽一手拉着车门一边回头看着自己的学生道：「我要上车补眠去了，你们拍好就让容盺打电话跟他哥说一声，我们就在附近，随时可以回来接你们。」 「好的，夏老师。」 ＊＊ 到了剧组正在拍摄的校园中庭，一旁的几棵树下都坐了正在休息的工作人员，只有几个人还在搬运道具安排佈景，现场有三四台摄影机摆放在不同方位。 另一边的凉亭里则是几名穿着校服的演员正拿着剧本对戏，此时正值中午有些闷热，两名化妆师正在帮演员们补妆。 黄小菱先把他们带到一间空教室，让容盺和李玉谦先自我介绍，然后分一段场景台词给他们，给他们在十分鐘的时间里消化内容再试镜。 等待的时间里，她把何品伽拉到一旁讲戏，虽然跟班没台词，但因为这名跟班是学生会长的好朋友，主角撞到学生会长时态度不太好而引起跟班的不满，不动手不动口的情况下得表现出愤怒和威吓感。 「不管镜头会不会拍到你，基本上我喊了“a”你就得随时入戏，情绪要随着他们两人的台词剧情而变化，表情不用太多，重点在眼神跟气势……像这样。」黄小菱说完摘下眼镜，亲自示范了“姐现在超不爽你”的眼神。 何品伽觉得示范是一回事，但自己能不能表现出精髓又是一回事，不过感觉和他平常不笑时的样子应该差不多吧？ 黄小菱看他眉头深锁的模样，心想还是直接实境演出抓个感觉好了。 「那个……那边那两个一起来的同学，来帮忙一下。」 她把坐在一旁刷手机的崔晓俞和魏禕抓过来，问了两人的名字后跟两人又重覆了一次那一段的剧情，接着让崔晓俞演会长，魏禕是撞到学生会长的主角。 「假装一号摄影机在那边，你们位子要这样站……」她把三个人的站位重新调了一遍，「魏禕你从那个方向走过来，因为顾着找教室结果没注意到对面有人走近，肩膀去撞到崔晓俞；你本身有肩伤，这么一撞伤口又开始痛，转头看着对方时是下意识皱眉，不是故意要挑衅……哎唷我跟你说那么多干嘛？反正走过去撞人就是了。」 黄小菱差点忘了现在主要是要让何品伽找到该有的感觉，她每次一讲起戏就犯职业病。 「你们先这样演给我看，我看一下何品伽能不能找到那个状态。」 … …… ……… 「不行，再兇一点。」 「不要马上就瞪过去，要等对方转头看过来时那个眼神再出来。」 「时间点抓得很准，可是眼神啊……不是马上就那么兇，要有渐进，情绪是由平到高，要有蕴酿的感觉。」 重覆撞了三次，崔晓俞的肩膀还真是撞到有点痛，主要是魏禕还挺结实的，撞过来时的力道一定大一些。 这时已经超过黄小菱给容盺和李玉谦的十分鐘了，他们两人走过来，见何品伽隐隐有种要爆炸的趋势。 「你们两个好了吗？再等我一下，他已经抓到七分要领了，现在不能松掉，松掉感觉又跑了。」黄小菱对容盺他们说。 容盺他们在旁边听什么渐进、蕴酿的词就头疼，更何况是何品伽一个完全没演过戏的？ 他赶在黄小菱下一波的“指导”前连忙开口道：「黄导，您帮我看看我的形容对不对？」 「好，你说说看。」她虽然急性子，但对于好学进取的演员们还是有耐心的。 「学生会长和跟班是好友，那两个人可能刚刚就是边走边聊，所以跟班的表情比较放松；然后主角撞到会长时，跟班这时还没什么情绪，可能主要还是把心思放在好友身上，关心对方会不会痛之类的。」 容盺边说边指着何品伽和崔晓俞：「结果当他把注意力放到主角身上，发现主角撞了人非但没道歉，还皱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就开始不爽了，您要的情绪和眼神到这时才真正的表现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黄小菱又惊又喜，转头对着何品伽说：「容盺这样分析你有听懂吗？你的眼神一开始是平和的，然后是隐约的流露点担忧，最后才是不爽。哎！大概就是有人撞到你的宝贝，你会先关心东西有没有被撞坏，接着才有心思去看那个撞到宝贝的人，结果那个人一脸“你干嘛把东西放这碍事”的反应，你就想揍他了！」 何品伽看了崔晓俞一眼，后者笑嘻嘻地指着自己，说：「记住，我可是你的宝贝！」 「行吧，我大概知道了，再让我试一次。」他嘴角勾了勾，深呼吸一口气后对黄小菱点点头。 ＊＊ 有容盺他们帮忙的情况下，何品伽倒是真的过关了，他松了好大一口气，心想容盺他们能受得起这样刁鑽的要求还肯继续演真的了不起，要是他可能摔剧本直接走人。 黄小菱在确认何品伽这里可以稳定发挥后，转而去挑选她要的学生会长人选，最后选择了李玉谦。 容盺装起来确实有富家公子斯文的感觉，但李玉谦胜在多了份稳重，而且对台词的情绪拿捏比容盺要清楚。 再来是就外型来说，学生会长这角色毕竟是配角，虽然要长得好看，但也不能太好看，重点在身上散发出来的书卷气和身为管理者的气质。 虽然她拍的是要给青少年看的励志单元剧，但正因为受眾群是青少年，如果演员找太有名气或顏值太高的，有时候会模糊了剧情的焦点，大家顾着看帅哥美女就饱了，哪还有空吸收剧情呢？ 哦对了，还会有莫名奇妙的yy出现，一开始她还不懂yy是什么鬼，被助理科普后才知道原来观眾们会自己脑补產粮。 助理曰：「只要有心，大家都可以当太太，大家都可以是编剧。」 容盺没被选上也不失望，能有这个机会在现场看剧组的运作他就很开心了，不过魏禕替他觉得可惜，带点安慰地给他摸摸头。 他承对方的情，假装难过地靠着魏禕嚶嚶嚶，惹得一旁的崔晓俞嘴角抽搐。 等时间差不多后，黄小菱回到中庭，把李玉谦和何品伽这两位来救场的天使介绍给主要演员认识，打算给他们一点时间相处，对个剧本。 饰演主角的男孩叫简佳泽，本身是混血儿童星出道，后来为了学业暂停演艺工作，去年在美国念完高中才回来，今年开学就是大学生了。 他个性外向还自来熟，看到李玉谦和何品伽两人后对着黄小菱哀嚎道：「黄导，不会吧？你找来的这两个临演长得比我还好看，这样谁还要看我啊？」 黄小菱知道他在开玩笑，拿着笔记本往他手臂敲了下，假装兇巴巴地说：「少在那边撒娇，皮绷紧一点，到时连他们来临演的都演得比你好你就知道了！」 又让演员们磨合了半小时，黄小菱才正式开始拍摄。 ＊＊ 黄导说戏份不多还真不多，这一天李玉谦和何品伽他们练习那么久也就只拍一个十五分鐘的镜头，不过中间还是有ng两三次，黄导表示素人只ng两三次就能过已经很优秀了！ 学生会长和跟班的戏份还有三场，有两场要在早晨的操场，天刚亮的时候拍，另一场在晚上七八点后。 黄小菱心想这两位临演今天状况不错，想要把晚上这场也直接拍完。 她打电话跟夏振羽商量了下，对方也觉得能拍就先拍，省得他的学生还要多跑几趟，麻烦。 不过他不想在剧组露脸，索性让容盺他们先出来，打算带他们去吃个晚饭，等时间差不多了再送回剧组。 因为车上有位影帝，那位影帝不想去餐厅吃饭，所以影帝的男朋友只好打个电话订了七份五星级餐盒，让大家在车上吃便当。 「如果要拍天刚亮的场景，这样我们得几点到啊？」容盺坐在车里一边扒饭一边问。 「又没你的戏你还要去啊？」夏振羽笑道。 「当然啊，我觉得挺好玩的，而且重点是可以看到自己的朋友拍戏，多新鲜！」容盺把自己的炸鸡腿跟魏禕的糖醋排骨交换，因为他不喜欢在外面啃东西。 「我也觉得很有趣，没想到学长和何品伽这么上镜，我从摄影机后面看他们超帅的。」崔晓俞也兴致勃勃，一边说一边把洋葱挑到何品伽便当里。 「你们就是因为没接触过才这样想，真的当演员后就会ptsd了，下了戏压根儿不想再看见听见任何和演戏有关的人事物。」夏振羽因为职业的关係，在餐厅吃饭会慢条斯理，但饭菜和成便当后就吃得相当快速。 这会儿自己的便当吃完了不够饱，转头去扒了容真剩下一半的饭菜来吃。 容真觉得夏振羽真的打算放飞自我了，在这些学生面前根本已经懒得掩饰。 何品伽对这事挺敏锐，见到夏振羽扒容真的饭扒的那么自然，忍不住用手机发了讯息问容盺那两人是不是他想得那么一回事？ 容盺回了个“嘘”的贴图。 「如果是要拍天刚亮的场景，现在是夏天，估计四点前就要到了。」夏振羽终于吃饱喝足，拿起附赠的果汁，插上吸管回答了容盺一开始的问题：「也就是说玉谦和何品伽你们有早戏的前一天要早点睡，算上到剧组的车程，要消脸部浮肿，还得上妆和对戏，凌晨三点左右就得出发。」 「真是辛苦啊……」崔晓俞感叹道。 「是啊，但只要每完成一部戏，看到自己辛苦努力的成果被大家看到并且喜欢，又会觉得值得了。」夏振羽笑了下。 接下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车里热热闹闹。 而魏禕听到这些忽然就不是那么想支持容盺当演员了，他偷偷牵住身旁那人的手捏了捏。 「嗯？」容盺转头看着魏禕。 「很辛苦。」魏禕小声道，「捨不得。」 容盺回捏了下他的手，笑而不语。 其实魏禕也只是想表达自己确实捨不得对方选择那么辛苦的职业，但容盺喜欢，他再不捨都会支持。 「也不是每场戏都会那么辛苦的。」容盺说。 「嗯。」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做什么都好，我只想找一个可以离你近一点的工作，多陪陪你，在你觉得很辛苦的时候还有我在。」 容盺听了动容，车上人多，他想靠在对方肩膀撒个娇都不好意思，只能紧握住对方的手，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唉，他的魏老三平时不爱说话，怎么一说话就让人这么感动呢？ 真是爱死了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