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回程＋随记
毕旅第三天中午就要退房，不知是晚上熬夜还是特别想把握最后一天，今天餐厅六点开始就有大半学生在里面吃早餐了。 容盺他们稍晚些，七点左右才到，也因为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的关係胃口不是很好，随便拿了几样菜吃完就回房间继续窝着。 「前两天该玩的都玩过了，我等等就不出去晃了，想一觉睡到退房。」崔晓俞回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再去漱个口，然后直接倒在床上。 「我也是，好累啊……」容盺大字型瘫在床上，抱怨道：「都怪李金南，讲那些什么东西……」 何品伽笑笑，一边收拾背包一边说：「爱听又怕就是说你们。」 「别说你没怕，晚上简直快把我勒死。」崔晓俞直接吐嘈他。 这两人确实是很睏，话讲没几句就睡着了，魏禕和何品伽收拾东西的动作轻了些，确认私人物品都装进包里后，手机调了十一点的闹鐘，也跟着睡回笼觉， 中午让大家吃完饭办好退房，学生们都到游览车上后江予尚才从饭店走出来朝他们挥挥手道别。 这人躲得很利索，第一天开场，第三天送人才出现，中间一堆学弟妹到处蹓躂想“偶遇”他愣是见不到人。 也不知他是真忙还是假忙，这两天和容盺只在手机聊过几句，容盺想找他吃饭都说没空。 其实是他有先见之明，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和容盺的关係算是半个家人，人家找不到他还不会去蹲容盺吗？ 各班班导让班上同学在离开前又集体照了个大合照，每个都像快枯萎的花朵般，简直奄奄一息。 要不是日正当中热得要命，他们简直就想直接躺在地上再睡个几分鐘也好。 等发车时，容盺拿出手机发讯息给江予尚，问他今晚会不会回容家，对方直接拨了语音通话给他。 江予尚：「会，我两点左右就准备走人，应该会比较你早到家，你们还得先回学校。」 对已经在车上那些不知情的同学看来，江予尚就是一脸严肃地说着电话往回走，他们也不敢在嚷嚷，怕吵到对方谈正经事，有些同学一脸可惜，觉得难得能遇到他却没办法多接触，端着手机朝他的背影拍了几张照慰藉相思。 三年级的毕业旅行在今天画下了句点，纵然有依依不捨，但多半是因为难得大家能这样毫无隔阂和界线，无忧无虑的玩乐。 旅程结束，还是得回去面对未完成的课业和考试压力。 不得不说魏校长对于高三要有毕业旅行这件事的想法还是挺好的，至少让不少高三生在这三天里身心都获得了解放。 回程时在中途订的餐厅吃完饭，又让学生们在附近间逛了快半小时才继续啟程。 少部份人低声聊天，有些人对着窗外发呆，大部份的都在睡觉。 犹如那些资歷深的师长们所说，第三天大家绝对都是睡眠不足，在车上每个都乖得跟什么一样。 下午五点回到学校，适逢週五多数学生都要回家的日子，容盺在游览车上睡得迷迷糊糊，下车时还是魏禕拉着他去停车场找到容家的车，坐到自家的车上后，他又马上睡着了。 司机先送魏禕回家，他才刚踏进家门疲累感就涌上，和家人打个招呼后便赶去洗澡，洗完澡留了言给容盺说他要先睡一下。 容盺则不一样，回到家听到屋内有人聊天的声音精神就上来了。 当然主要是他在车上已经睡饱，现在闻到厨房传来的饭菜香又饿了起来，换好鞋就跑去问林姨他们今天晚餐要做什么菜。 「这几天好玩吗？」林姨一边和其他人准备食材一边和他聊天，偷偷告密道：「这几天老爷子老跟我们抱怨说您也没打电话，都只在群组发讯息和照片，也不晓得你们住的环境好不好。」 「好，什么都好，我们学校安排的哪里会不好啊？我觉得特别好玩，这和家人或朋友一起出去玩的感觉又不一样，疯都一块疯，怕也一块怕，林姨我跟你说，那个鬼屋超恐怖的……」 他就这样站在厨房门边开始讲起这三天的趣事，厨房里和厨房外的人都听见了，听到他讲鬼故事时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容真听到一半在客厅喊说早就听过了，没想到过那么多年鬼故事居然都没翻新。 「你听过又不代表大家都听过，不要打岔啊！」容盺转过头对着容真喊道。 事实上这屋子里可能只有容盺没听过，毕竟他们在家不会刻意说鬼故事，小时候没说，长大也不会说这些，就怕吓到他们小五。 不过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儿都八九不离十，不同年代的事物重复的只会多不会少，终究还是让他们小五给遇上了。 吃饭时，容盺忍不住问家人们：「所以鬼故事到底是不是都真的啊？」 「有真有假，但毕竟能亲眼见鬼的人不多，信不信都是看自己。」容老爷子笑道，「我当兵那几年军中鬼故事就没断过，反正遇到什么事找不到科学证据大家都会往灵异方面想。」 「那爷爷会怕吗？」 「怕啊，多少还是怕的。虽然大家都说军人有正气，军队阳气重，不过听到灵异的事发生在自己身边，难免草木皆兵。」 「那后来怎么克服的？」 「只能说服自己“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囉！」容老爷子说：「当兵嘛，大家都一样，哪里也跑不了，又不想在弟兄们表现出胆小的样子，故作坚强，装久了就没当一回事了。」 容盺啃着排骨点点头，心想自己对这类故事有点敏感，昨晚听完鬼故事后只要自己一个人就会又想起来，幸好现在回到家了很有安全感，心里那点恐惧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说起来，我拍片的时候也听过不少鬼故事，很多鬼故事也都发生在片场或饭店，什么道具莫名不见，佈景移位，没插电源的音箱自己出声的都有。」夏振羽说。 「那你有亲眼看到或碰到过吗？」容盺问。 「好像有，这我没办法很确定，因为拍戏很累常常精神不好，很多时候都觉得是自己產生幻觉。有时有没有鬼已经不是我最担心的事，最担心的是连觉都没办法好好睡，那才是最可怕的。」 「哎唷好恐怖喔！小五你还要去当演员吗？」容眙拿着碗筷假装哆嗦了一下。 「三姊你少恐吓我，当还是要当的，又不是每次演戏都会这样！」容盺怒道。 大家都笑了，不打算再谈灵异话题，开始聊起别的事。 用完餐洗完澡，九点多时容盺精神还不错，和江予尚在客厅里，一个用笔电在做报告，一个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无论是班群还是好友群都是大家分享的毕旅照片，谢家禎还特别私聊容盺，问他能不能给几张照片放到粉丝团？ 容盺盺盺盺盺：“说到这个，我们要毕业了，这粉丝团还留着吗？” 谢↘家↖禎：“留着啊！（该喝药了.gif）” 容盺盺盺盺盺：“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用心经营，简直我头号粉丝，还帮我把粉丝团顾得这么好（感恩的心.gif）。” 谢↘家↖禎：“相信我的眼光，你可以的！这粉丝团是总部，以后还会有第一分部第二分部甚至更多！” 容盺盺盺盺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要毕业了有点惆悵，但想到这粉丝团还在就觉得很欣慰，好像毕业后还和大家在一起一样！我会继续努力，不让你们失望的！（猫咪握拳.gif）” 谢↘家↖禎：“很好，我截图了，等等就把图po到粉丝团给大家作见证，你要是荒废学业还是演艺之路，我们第一个爆你黑料！（二哈戴墨镜.gif）” 聊到一半，魏禕也私聊他，说被魏大姐使唤去买咸酥鸡，等等回来再聊。 容盺翻了个身，侧躺着看江予尚写作业。 「予尚哥。」 「嗯。」 「你有没有想交个男朋友或女朋友？」 「没有。」 「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啊？独身主义者？」 江予尚先存档，然后停下打字的动作，侧身回头，右手肘搭在沙发座椅边缘上看着容盺， 「我没特别想过这种事，也不是独身主义。」他说：「从我跟着小舅舅开始，他忙，我学业也忙，每天都想着要好好表现，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给人惹麻烦；我并没有特别需要人陪，而在我有限的时间里，我也只想陪我重要的人，所以不会把心思花在无关的人身上，更不用说谈恋爱这种要花时间培养感情的事，我其实没那么有耐心。」 「你知道喜欢你的人很多，都没有一个觉得可以试试看的吗？」容盺问。 「没有，或许以后会有。」江予尚说：「谈感情说再多的条件也抵不过一个衝动与直觉，所以这方面我不强求，有就有，没有也无所谓。人生嘛，又不是非得要靠着谁才能活下去，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乐趣，全看自己选择怎么生活。」 「唔。」容盺点点头。 他看着江予尚，心里琢磨半天也想像不到能吸引对方衝动想在一起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半小时后魏禕咸酥鸡买回来了，还多买了三份送到容家，容家女眷们说要减肥，严厉谴责魏老三心肠如此恶毒想让她们破戒，二话不说把店家附赠的无糖绿茶拿走后头也不回地回房间去。 男丁们没这层顾虑，连容老爷子都拿了一小包无骨鸡块慢慢啃，和孙子们边看电视边聊天。 ＊＊ 三月底林心语的医大录取了，一班同学欢声雷动像是自己录取一样，班导林静曦当天让她许个愿望，可以在校内实现，并且她经济能力负担得起的。 一班同学笑说他们不会那么没良心，老师也是打工人，有部份从班费出，代表大家的心意也可以。 林心语想了下，说想在学校烤肉。 隔日中午，林静曦带着几名班级干部一起去校外採买食材和烤肉用具，晚餐时间他们便在申请到一小块场地开始烤肉，菜和饭就去买餐厅的。 路过的同学闻到烤肉香无不欣羡，有些认识的人直接过来问问怎么那么好还能在学校烤肉？一班同学则高兴地说自己班有同学申请大学入学上榜啦！大家正在庆祝呢！ 那些来问的人知道这就没办法靠交情来蹭吃蹭喝了，礼貌地说声恭喜后就认命地到餐厅吃饭去。 四月底魏禕和何品伽的体大独招也进了，两人总算松了口气，班导依然让他们许个她能力内的愿望。 两个人想到先前林心语的校内烤肉还不错，把别班的同学们都馋得要命眼放绿光，于是说这次也要烤肉。 因为事关自己男朋友，容盺特别加码让家里在当天送新鲜的海鲜过来，什么蟹啊虾啊蛤的跟大放送一样，有同学笑说这堆烤网上的食材如果摆到火锅里就要是无敌痛风锅了。 等到五月初换容盺和崔晓俞的通知一来，钱峻在某堂课下课立刻衝到一班说：「我们班派我当代表，请你们不要再许烤肉这个愿望了！」 大家乐得不行。 于是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去以前曾是一班同学他们家开的火锅店吃火锅。 那位同学听到是要庆祝容盺和崔晓俞艺大录取，特别请店里做了小看板写上“欢迎平凡高校三○一的同学们蒞临”放在门口，并且帮他们把二楼包下来。 其实看板本来是要写“恭喜平凡高校三○一同学容盺、崔晓俞艺大独招录取”，不过容盺他们觉得这样太招摇了，不过就吃个饭不用高调成这样才改掉。 虽然有不少学生录取的喜讯先后传出，但还没到毕业时间，仍然要乖乖在学校陪着大家上课。 社团活动还在继续，容盺录取后夏振羽对他更严格了些，开始恶补戏剧系的课程及相关知识。 「唉……原以为学校的课不用上了，结果被夏老师强迫先上大一课程，还得做笔记……」 晚餐时间，容盺蔫蔫地挖着饭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一边抱怨。 「是该先有个概念啊！你看玉谦学长，之前也是被夏老师这样带着，上大一忙归忙，但课业过得去，还能偶尔接个戏咧！」崔晓俞现在心情轻松得不得了，和何品伽开着租屋网页，寻找适合两人租房的地点。 「六月十号就毕业典礼了，我记得你是这次的毕业生致词代表吧？」 「嗯，那简单啦！稿子我都拟好了，上台说个几句就行。」 「你们两家人这次都会到场吧？」何品伽问。 「嗯。」魏禕点头，「说假都排好了，典礼后要一起去吃饭。」 「我从国小、国中到现在啊，还是不习惯家人在学校出现。」李金南咬着鸡排说，「他们来了就要陪他们，但其实和自己朋友混一块儿比较自在啊！」 眾人点点头。 「你们毕业典礼那天结束后回家还出来吗？要不要再去唱歌？」林心语问。 「唔……你们如果有约的话到时候在群组留个言，我们再过去。」容盺说。 大家边吃晚餐边聊着毕业典礼的话题，容盺听了心里有种莫名的空虚。 明知道那天总会来临，看着大家侃侃而谈时却依然会依依不捨。 魏禕轻轻捏了他的后颈，安抚他的情绪。 最后的一个月，最后的高三，成年与未成年的交界，他们就要跨过去了。 回到宿舍，容盺和魏禕拿着脏衣服到洗衣室清洗，里面三三两两的人各自佔据一个地方聊天，没人注意到他们。 「魏禕，你会不会捨不得啊？」他把衣服一件件丢进洗衣机里，低声问道。 「会，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跟你一起读书上课的日子。」魏禕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握了下对方的手。 「我也是，而且，总觉得离开这里后就要长大了……」盖上洗衣机的盖子，按了啟动钮，容盺背靠着墙说：「就是那种心理层面被迫长大的感觉，有点不甘愿，你懂吗？」 「嗯……就是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无论是工作或上大学，每个人都开始会把你当成成人看待，然后自己也会莫名奇妙地告诉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那么幼稚之类的。」 「对，你很懂啊！不愧是魏禕。」他用手肘轻轻撞了下对方。 「其实三下开学时我就有点这种想法了，只是离毕业的时间愈近，那种感觉就愈强烈。」魏禕牵着他的手，十指紧扣道：「虽然我们上大学会自己出去住，可是和现在住校的感觉毕竟不一样。或许平时对我们两个来说要亲密一点确实不方便，但和大家同进同出、吵吵闹闹，考试前一起窝在宿舍用功復习，联机打电动什么的都是很特别的回忆和经验，想到这里就挺捨不得的。」 容盺点头，其实容真曾经问过他大学要不要住校的问题，他很快就拒绝了。 总体而言他还是想跟魏禕在一起，而且上了大学，他不确定会不会再遇到像李金南和钱峻这样善解人意的室友。 高中这段时间，是他第一次和魏禕以外的人一起生活，是他第一次不用在意自己姓“容”，而是和大家一样普普通通的读书嬉闹，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班级向心力带来的团结和喜悦。 他们有着和自己同样的苦恼，同个年纪烦恼着相似的问题，而不是三不五时谈论着你家公司怎样、我家股票怎样、毕业后要不要出国念书、将来爸妈要安排你做什么这种遥不可及的话题。 在这里他很自在，就算被知道家庭背景比较好也没人对他另眼相看，反而会调侃他故意叫他容小少爷，但他没感受到恶意，就喜欢这样和乐相处的模式。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为什么高中只有三年呢？」容盺说完还“唉”了好长一声。 「别啊，别为了你自己的捨不得有这种感叹好吗？我觉得高中三年够啦！」李金南和钱峻提着衣物篮走了过来，两人表情都是啼笑皆非。 「我就只是发表一下自己不捨的心情，别那么害怕啊！」容盺笑道：「或许就是因为只有三年所以才会捨不得，像我就没怀念过我国小那六年的时光，当时只觉得在学校要待六年好痛苦。」 「你不也没怀念国中那三年吗？」李金南说。 「压力太大，你现在问我，我还是觉得压力大，如果时间能重来，我可能国小毕业就跟我爷爷抗争上普通的国中，不要再念什么金士顿了。」 「那也幸好时间不能重来，要不然搞不好我们也遇不到对方了啊！」 李金南思索了一下，说：「你想想啊，我们几个家里住得南辕北辙的，你念普通国中，功课好考上了前几志愿，我们念同所学校的机率就更低了。」 「说得也是！」 「所以好好珍惜过去，把握现在，共享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欸对，你说的都对！我跟崔晓俞说毕典那天给你致词得了。」 「啊哈哈哈……我跟你说，刚讲的那句就是前天他给我看稿子学来的。」 其他三人：…… 不一会儿，容盺的手机响了。 「喂，你们四个衣服洗完没啊？何品伽请喝饮料，敲你们宿舍都没人回应，手机也没读。」崔晓俞人没到声先到。 「快好了，等等放烘乾机后就过去你们那。」容盺说。 几人又聊了快十分鐘，衣服都放进烘乾机设定好时间后便往崔晓俞的宿舍过去，等着衣服烘乾期间几人又聚在一起玩了下牌，吃吃喝喝，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