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夏川的往事
在一片朦胧氤氳间，夏川又一次重回这个他不能更熟悉的场景，蝉声唧唧的夏日，开满金黄阿勃勒的校园，在年轻学子的喧闹声中显得生机勃勃，哪怕是离别的毕业季，对前途未来有着无限憧憬的学子们也没有多少人因为就要到来离别而发愁。 在这片热闹之中，高耸茂盛的树下站着一对男女，沉默的像是他们周遭有个异空间将所有欢乐都从身旁排除，大老远就能令人感受到压力，不自觉的绕开那块地方。 「夏川，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女学生叹了口气，主动提起。「要不是你今天约我见面，我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个男朋友。」 听见女友的抱怨，夏川沉默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我前阵子比赛确实比较忙一点，但现在赛季已经结束了，我可以陪你出门玩。」 女学生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夏川，看得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夏川更加手足无措。 「别说这个了，我和你说啊！我这次比赛……」 女友的目光看得他心底发慌，彷彿有什么坏事就要发生了。夏川不安到了极点，只能努力将话题转移，然而他的这番话反倒给了女学生摊开一切说明白的契机。 「不，我就偏偏要说这件事。」女学生闻言秀眉一抖，将她长期累积下来的不满一次爆发出来。「难道我的感受比不过你的比赛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生气的原因？」 「我太久没找你，冷落你了吗？」夏川咽了口口水，战战竞竞的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只记得比赛，这次比赛真的是例外，为了取得成为职业电竞队的资格，我才会特别拼。」 「算了，你根本不懂我在想什么。」女学生听闻夏川三句不离他的比赛，连生气的觉得白费功夫，她根本不该浪费时间和夏川交往。 「夏川，我们算是完了，以后你就抱着电玩过活吧！」她摇摇头，难掩失望的转身欲走，吓得夏川连忙拉住她的手。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马上改！不要这样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我！」他不顾面子的着急大吼，只希望能让女友回心转意。 「如果我说不要你去当职业选手呢？」女学生回眸清冷的扫向他。 「什么……」曾经像根足以支撑起天地的巨柱的男人听了顿时洩了气，委靡得像是受了冻就要枯萎的小草一般。 愣了半晌，夏川才找回声音，他松开紧握住女友的手，忿忿不平的追问：「为什么不支持我成为电竞选手？为什么我都走到这一步了才要求我放弃？为什么？」 他好不容易和伙伴们一同赢得了晋升为职业队伍的资格，正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刻要求他不要成为职业选手！ 他从小就喜欢电玩，也希望未来能够以此维生，如今他才初初接触到自己的梦想，就要他缩手，叫他如何接受！ 「夏川。」她深吸了口气，再三考虑后才开了口。「你说得对，就算要分手我也该给你一个答案，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走，实在太糟糕了。」 「我是个普通的女人追逐的也是普通的感情，虽然我总是为了你把电玩摆在最重要的位置而生气，但这不是我无法坚持这段感情的主因。」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夏川不解。 「你可曾考虑过二十年后的你会有怎样的人生？」女学生不去看夏川的表情，逕自将目光挪移到远方。 她的问题让夏川无法回答，他一向就是想到就去做的人，太远的未来从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我想你没有考虑过。毕竟你是这样单纯到只晓得勇往直前的男人，过多的规划从来不是你会做的事情。」也没有期待夏川能给她答覆，她自问自答的说出夏川的心底话，说完淡淡的笑了笑。 「但我有想过啊！当我知道再半年就要毕业的时候就开始想了，每天每天的想，想了多少次都数不清，我可以想像二十年后的我会和心爱的人组成家庭，共同养育子女，或许生活说不上大富大贵，一家温饱却是可以达成的。」 「可是……无论我想了多少次，那个陪伴着我的男人面孔却一直是模糊的，因为我想不出来你成为电竞选手后你的未来会在哪里，我看了过去许多电竞选手的发展，发现只要你执意走这条路，多半给不了我渴望的安定家庭。」 「所以……你还是想当个电竞选手吗？」语毕，女学生转头望向夏川，眼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期待，即使她明知发生的机率可比拟奇蹟。 夏川嘴巴开了又閤、閤了又开，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轻轻嗯了一声后，连声再见也没说的看着她离开。 那是夏川最后一次见到她，之后夏川便和夏蜀还有当初的伙伴们一同组成了电竞队伍，踏上职业选手的征程。 儘管为了备战争取更好的成绩，夏川生活总是埋首在电玩里，但他却没有忘记过她的面容以及她离开自己的原因。一切只因为打从那天起，夏川三不五时便会在夜里重温一次她离去的画面，起初每隔几天就会梦到，待时间一久，梦见的次数也就少了，直到这回夏川再次从另一位女人那边得到一句对不起的短讯，他又一次梦见了当初年少时被甩的事，然而这一回梦里女孩的五官已经变成艾沂嵐。 「你说说看，你是不是和我的恋情犯冲，怎么每次抱回你，我就会和女朋友分手？」 被噩梦纠缠了一个晚上，夏川根本没怎么睡，因为只要他一睡着，就会不断梦见当年分手的画面，于是一早夏川便驱车来到公司，对着团练室里的奖盃自言自语。 至少在这里他还能感觉到自己能够留住一些东西，不是那个连女友都留不住的失败夏川。 「呃！川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第一个抵达团练室的队员刚打开灯，就被坐在黑暗里的夏川吓了一跳。 「睡不着就来了。」 「哈哈，没想到川哥都得过几次冠军了，还会因为得奖而兴奋到睡不着觉啊！」队员听了夏川的话，自行在脑里形成另一种解释。 无意去指正他的说法，夏川百无聊懒的勾了勾嘴角，继续静静看着奖盃沉思，直到团练室里成员越来越多，夏蜀也来了后他才稍稍回神。 「这次世界大赛大家表现很好，抱了冠军奖盃回来，我觉得很开心。不过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胜利就昏了脑袋，实力是日復一日累积下来的，所以今天的训练也不可松懈。」夏蜀简短的主持完会议，看了眼要死不活的夏川说：「你脸色很糟，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昨天他和夏川一同回来的，可说是最早得知夏川恋情再次告吹的人，夏蜀很是担心他，别看自家哥哥是个高大威猛的猛男，但在感情上却有着与外表不相符的玻璃心。 当时大学被女友甩了后，全家就没见到他谈过一次恋爱，这回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可以打开他心房的女人，偏偏又因为电玩给甩了，夏蜀真有点担心这回夏川会受伤过深。 一个两个都是没勇气一同承担的女人。想起自己在楼梯间见过几面的艾沂嵐，夏蜀轻视的冷哼一声。 「川哥怎么了？不会回台湾才水土不服吧？」 「水土不服不是正好？赶紧回去让川嫂照顾，在美国时老是看到你们在视讯，腻都腻死了。」 「对啊！快点呼叫大嫂，我们想见川嫂。」 除了夏蜀，谁也不晓得夏川分手的消息，也因此没人往失恋这方面想去，只以为夏川是身体不舒服，闹着要见艾沂嵐。 「咳！囉嗦什么，还不快点去练习。」 直到夏蜀重重咳了一声，加上夏川古怪的表情，眾人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你现在这状态留在这里也没用，就先离开吧！看是要回家休息，还是去哪里散心都好。」夏蜀边语重心长的说，边亲自将夏川赶出公司。 待确定夏川已经离开团练室，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讨论后，团练室里便炸开了锅。 「不会吧！川哥分手了？」 「太不可思议了，在美国时还常常见到他和女友甜甜蜜蜜的视讯，怎么一回国就分了。」 虽然他们这群单身狗常常取笑夏川秀恩爱分得快，但他们可没有半点诅咒他的意思啊！ 「川哥和川嫂认识时间也不长，这样算下来有没有一个月都不晓得。」 眾人嘰嘰喳喳的讨论着，除了感叹世事变化太快之外，就是猜测分手的原因。 「分手原因是什么？川哥这么好，川嫂有什么好不满的。」身为夏川一手培育出来的选手，所有人都在为夏川抱不平。 「我看多半还是电动吧。」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刻引起眾人唏嘘。 他们职业选手找女友实在太难，女人向来讨厌男朋友打电动，而他们还是职业级的，能接受的女人实在不多。 「蜀哥，你知道川哥分手的原因吗？川哥是不是大受打击？」见到夏蜀回到团练室，大伙儿忍不住问起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夏蜀。 「真实的原因谁也不晓得，对方又没有明说，但我想原因总脱离不了电玩这件事。」夏蜀想到艾沂嵐发出的短讯，冷冷的说。 「川哥没去问吗？说不定有机会挽回川嫂的。」又有人问。 虽然电竞选手当男友是冒险了点，但夏川、夏蜀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别说夏家两兄弟是夏氏的继承人就饿不死这点，光看这几年两兄弟将夏朝经营的有声有色就晓得他们早就脱离了电竞选手的范畴，绝不是寻常一穷二白电竞选手可以相比的。 「他为什么要去问？」夏蜀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笑着斜睨向发话的队员，看得那人再也没了声音。 夏蜀不愧是夏川的兄弟，夏川回国后之所以没有联络艾沂嵐，要求她给个交代的理由也是如此。 他为什么要挽留一个不试图沟通就自行逃跑了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