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依凡微睁开眼，看着躺在身侧睡着的韩亦，有些恍惚的盯着天花板，他不知道他昏睡了多久，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坐起身，不小心牵扯到后庭，金依凡吃痛的停下动作，麻热的疼痛感让他的额前冒出了些许冷汗，他强迫自己下床一步一步走向浴室冲洗。

    关上门，从被韩亦带回来一直到现在，他所隐忍在心的情绪，在这一刻全数解放，眼泪不停从眼眶滑落，他沿着墙缓缓蹲下，紧咬着唇不让声音洩出，他不想让韩亦听见。

    好痛。

    看着镜子前的自己，身上佈满着青紫的吻痕，就可以知道当时的韩亦有多愤怒，这样也好，若是他能就此消气的话，但他想，应该是不可能了，在他对他说出这么过分的话之后，要得到他的原谅，是不可能了。不过，这样也好，离开了…一切就会变好了吧？他也，不会这么痛苦这么累了，与其生活在这个不被信任被质疑的情况下，那他不如离开一走了之吧，就算他还爱他，但现在也已经改不了什么了。

    说不定，韩亦已经不爱他了呢。

    所以，他还是趁早抽离吧，免得伤的更重，也离不开。

    他缓缓将身躯浸泡在装满温水的浴缸里，后庭的疼痛一度让他无法顺利的蹲坐下去，看来他真的伤的很重啊，好不容易能微微蹲下，但是后庭一碰到水便开始刺痛起来。

    「痛。」他皱眉，但还是往下蹲去，直到整个身体都浸在水里。他闭起眼，把头靠在浴缸边缘，吁出长长的一口气，想要把内心积压的所有悲伤、所有痛苦、一併释放出来。

    他其实也有埋怨过父亲，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他试着回想父亲当时的微笑，但他不懂父亲的笑容所包含的意义，还有他最后对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到现在他还是猜不出来。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父亲到底想要说什么？

    金依凡将全身缓缓滑入水中，发丝随着水的起伏漂浮着，整个身体躺在水里，像是能洗清全身的疼痛，可是，却抹灭不了心中的哀伤。

    好平静，就像是待在另一个空间一样。

    他感到舒适的微笑着。

    若是就这样一直待在这里，就不用再面对了，不用感到痛苦与悲伤，将自己完全隔绝，然后忘记这些令他难过的事情。

    在这里，只有他自己，没有别人，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不会遭受别人歧视的眼神，不用害怕自己本身的不完美而遭受冷落，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备受唾弃，其实，他一个人就够了。

    因为再多的奢望，换来的只有更多的空虚，倒不如满足现况，还会过得比较好一点。

    嗯，没错，别再妄想会有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光是要接受自己的缺陷就已经很困难了，何况是要在一起一辈子？可是，他真的好羡慕好羡慕品轩和子威，唉—

    唰—

    还在陷入自己思绪中的金依凡，突然被一股力量从水里拉出来，不小心被水呛了一下。

    「咳咳咳…」

    「你在干什么！」韩亦焦急的对着金依凡吼着，似乎是被刚才一进门看见他躺在水里的画面给震惊。「你躺在里面做什么！」

    抹去脸上的水珠，金依凡睁开眼便看见已经气得火冒三丈的韩亦正抓着自己的手大吼着，他已经没多馀的力气再去读他说的话，他将他的手抽离，忍着后庭的刺痛从浴缸起身，一脚跨出浴缸准备离开。

    「金依凡！给我说话！」韩亦见到他丝毫没有理会他，一把用力将他扯回来要他看着自己。

    身子又被迫扯回去，金依凡转头，看着墙边，就是不愿意看着他。

    他不想知道他又对他说了什么话，反正一定不是好话，他的身体已经被他这番折磨，他还想保有最后的一丝尊严。

    「金依凡！看着我！」韩亦见他无视自己，气得身伸手攫住他的下巴，硬是把他的头转向自己，没想到金依凡像是要反抗到底，将眼睛给闭上。

    没多久他感受到唇上有一股热气，他知道他又惹韩亦生气了，可是，他又能如何？不管怎么做，都已经无法取得他的信任了，他还要怎么做？随便他了，要怎样对他，都随便了，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他只想摆脱…

    因为他真的好累好累。

    韩亦睁开眼，瞪着被他吻住但还是毫无反应的金依凡，怒气更旺，不管昨晚因为他的愤怒之下而让他难受，不管他身上因为他昨晚的粗鲁而造成的瘀青，他硬是将他压在墙上，再次对他昨完的暴行。

    他很气啊，真的很气！他寧愿他像以往会对他发火，或是对他大吼，而不要他像现在一样毫无反应！为什么他不懂自己内心的煎熬！为什么他不了解他心中的痛苦！为什么！金依凡！看着他这样，他的心也很痛很难受啊！

    「依凡…」韩亦心痛的喊着他的名，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

    为什么，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