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2
这次飞行时间约7个小时左右,是台湾直飞新德里的航班,因为睡眠障碍,我在飞机上只能看着身边的乘客一个个呼呼大睡。为了飞行安全,起飞和降落时不能使用电器电子產品,飞行期间没有网际网络供乘客进行线上娱乐活动,不能滑手机但有电影可以看,也有简单的内建游戏可以玩,估计是安抚小朋友才装上的。 比起冷冰冰的萤幕我比较喜欢书本的触感,于是乎在一片打呼声此起彼落的座位区,我翻开了才拿到的课本。课本前几页是行程表,往后几页才是举办课程的核心重点,和一些练习的注意事项。课本一直都是许多人最好的安眠剂,可能是青少年时期所培养起来的身体记忆,毕竟那个时期怎么睡都不够,尤其冬天时天还未亮就得坐在教室里,在没睡饱的状态准备上课自然形成打开课本就想睡的身体记忆,这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尤其看见李小姐每次很开心的拿着书准备阅读,我才低头没三分鐘就见她已经将书本盖在脸部,隐隐传出秀气的打呼声。记忆中我爸妈也很会打呼,而且打呼声非常雄壮威武。如果当天工作特别多或是生意特别好,晚上他们的打呼声就会特别响亮,然后小小年纪睡不着的我,就会抱着枕头很无奈的跑去摇他们的手臂,请他们试着调小打呼的音量,再爬回自己的床上继续躺着。 不知不觉我竟在飞机上睡着了,再次醒来已快抵达新德里机场,同行的伙伴已调整好状态准备转乘其他交通工具,因为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在喜马拉雅山脚下,还得再转两次交通工具才行。因疫情影响,过海关程序变得复杂许多,听闻前几日海关才拦下一批欧洲旅客,因体温较高所以特别进行检查,结果竟发现那一团人身上确实感染了病毒,导致今天更加严格把关形成通关人潮堵塞。 我们在机场排了将近两个小时都还没过第一次的查检,放眼望去不管是身前或身后还好多的人在排队,领队和小领队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时不时低头看手錶,大家都不知道甚么时候可以顺利的全员走出这个关口。小领队告诉大家,前几天先行来到印度的学长姐转知,那天她们耗了近5至6小时才完成新德里国际机场的通关程序,据说她们是第一批碰上因应疫情改制通关程序的乘客。 终于好不容易走进拥挤的入境大厅,队伍前进速度非常缓慢,有时候看见一些异族朋友毫不客气的插队,难免有人会感到忿忿不平,一不小心就演变成擦枪走火的戏码,令人傻眼的是这边在擦枪走火,那边又一群人趁人不注意往前插队,而且我相信他们彼此之间完全不认识,插队的节奏却配合的完全恰到好处,让人看了心情非常复杂。 走出入境大厅后世界并没有因此更开阔,依旧是满满的人群,一半看起来像在地人,另一半则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或许和印度为瑜珈发源地脱不了干係。领队和小领队在全员顺利走出海关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她们琢磨着该搭车还是飞机前往下一个点,在了解了价格和时间后,两位领队顺利订下了国内转机航班,这才放心的领着大家吃饭去。 这次的灵性之旅全程吃素,很神奇的是新德里国际机场竟有素肉汉堡,遽闻上课地点瑞诗凯诗更是全民吃素的圣地,因为那里是眾多圣哲和修行人选择驻守的地方,为了遵照瑜珈教导,其中含括一项因圣雄甘地广为人知的非暴力,吃素遂变成大家公开遵守的一项。 出关后距下一次转机还有好一段时间,机场内小店也没什么可以买的,大家走逛累了之后就回到吃饭的地方坐着聊天,这才发现今晚抵达目的地后还有约两天的时间才开始上课。大家开始围绕着小领队热络聊起行程,听说明天就安排了个在地小旅行和採购行程,这下李小姐双眼开始放光,这是她最爱的环节。 在搭上国内转机航班前,天色已逐渐变暗,这次航程时间较短,在我正要进入熟睡阶段之际竟已抵达德拉敦。匆忙的下机领行李,然后再转搭在外等候我们多时的小巴,一路上还算畅通无阻。这一天有点长,耗费在交通工具上的时间几乎佔了将近11至12个小时,还未包括排队通关和候机等待的时间,其实大家早就已经累了,在车上一路睡到瑞诗凯诗目的地。除了我和李小姐因初次来到印度,被车窗外的风景吸引捨不得睡,回头看大家竟早已睡的东歪西倒虽路上偶有颠簸,毕竟晚间10点多,在台湾已是晚上12点将近凌晨1点的时间。 终于我们在晚间11点左右抵达上课的学院,也是接下来两週主要活动的地方,让人意外的是学院的亲切和热情招待,安排了好几位壮丁协助大家将行李挪到安排好的小屋里,虽已过了学院规定的用餐时间,但为了我们还备着晚上的餐食就怕我们饿着。招待处张贴着学院每日的既定行程,他们可是早上5:30就得起床准备晨间瑜珈,平日这个时间他们早就睡了吧? 瑞诗凯诗晚间确实挺冷的,在旅程开始以前我稍微做了点功课,了解这里日夜温差至少10度以上,平日白天短袖薄长裤,到了晚上难免长袖长裤大外套加围巾都是极正常,有时候还可能遇上冰雹,那就更加的寒冷了,所以晚上洗澡一定得有热水。 「累不累啊?」我推着行李问一脸矇的李小姐,她就一副爱睏的样子,推着行李都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半睡着。 「我们终于到了,从天还未亮出门到现在天黑了,我们终于到了。」李小姐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看来我们住同一间喔!」一位亲切的大姐对我们伸出手,我们站在同一间砖屋前稍微的相互自我介绍后,才开门走进屋子里。 这是我第一次在异国住进感觉颇有味道的红砖小屋,屋里共有三间房,一间大的两间小的,两间小房共用一个对外门,其中一间有两张床,另一间则只有被褥没有床,不管大的或小的都没有可以上锁的门。大姐挑了有两张床的大房间,我和李小姐就住进了有两张床的小房间里。虽说是小房间但空间也够大的,我们将各自的行李放在卧床下,还有足够的空间放置各自的衣服杂物,包括个人瑜珈垫之类用具。 奔波了整天我只想洗个热水澡,结果发现水完全不热且前一位洗好后还得等好一阵子才有热水可用,我的心瞬间掉落谷底,这才第一晚,接下来还有好几天得过呢。忍着低温寒冷,我还是拿毛巾沾湿快速将全身擦了擦并换下一身脏衣服,感觉舒爽后准备上床睡觉去。 「你怎么这么快?你有洗澡吗?」李小姐用充满讶异的眼神看着我,我想也是,这次盥洗的速度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五分鐘。 「太晚又太冷了,我只是用毛巾擦好身体就出来了。」我有点害羞的说,总觉得这样有点脏,毕竟奔波整天了。 「这是个好主意耶!不然我也擦身子就好了!」没想到李小姐从善如流,马上接受了这样的做法并且身体力行,准备擦澡去。 虽这么说,李小姐还是花了将近1小时的时间才将擦澡的流程走完,在她再次踏入房里时,我已进入快睡着的状态。躺在床上的我隐约听见她整理东西时的细碎声响,脚边的小夜灯是亮着的,她进来后朝我说了几句,我随口含糊回应着但其实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甚么。 转过身面朝窗外正准备沉沉睡去,本来就有点鼻塞的我突然感觉快吸不到氧气,一阵沉重的窒息感扑面袭来,呼吸不到氧气的我感觉快死掉了,心里这时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是不是招病毒了? 但我没有呼救,也没有起床,眼前闪过的是寧静的漆黑,心里除了平静没有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