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2
两抹剑光立刻游蛇一般捲在一起。 柳秋色的剑轻灵飘逸,一如他那整身的仙气,出尘而飘渺,剑光过处,如同白色梨花纷纷落下。 但是只有他的对手知道,在柳秋色的手底下,就是梨花,也是杀人于瞬间的梨花,根本轻忽不得。 九挽花,九挽花,九剑如万花。 萧珩却似乎没有放在心上,怡然自得。 萧珩的剑招一点也不快,可是总是出现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出奇不意的打断了柳秋色挽起剑花的节奏。 就像他的人,行尸走肉,却也是殭尸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现在,他无声无息的剑,又悄悄地削去了柳秋色一片华紫色的衣袖。 柳秋色长眉挑起,反手挟怒刺出一剑,挑破萧珩的灰袍。 「怎么会……这一剑,没能刺中这傢伙的心窝?」柳秋色心下凛凛,这一招杀招从学会到今日,还是第一次失手,更令他半有惴惴。 这个教主,还真是深不可测。 他作如此想,那萧珩何尝不是?刚刚从鬼门关踏过一脚,勉勉强强避开了柳秋色那一击,他心下却是大奇。 「这个柳二公子,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萧珩心中想道,心下另眼相待之时,行尸走肉一般的脸还 是没有表情,在这种状况之下,更显得阴森可怖:「莫不是……」 想到这里,柳秋色的招式,已经又追了过来。 柳秋色的满身武功,全都仗在右手中那一把长剑。青锋在手,虽千万人亦如入无人之境;但是执剑在 手的时候有多强,相对的,长剑脱手的时候就像是没了利牙利齿的老虎,只能成为狗都能欺的小猫。 柳秋色自己自然知道,而萧珩这样的高手,又岂会不知? 因此只过到三四招上,萧珩一剑盪开,左手立时电闪出手去取柳秋色右腕脉门,轻轻用劲,笑道: 「撤剑!」 这傢伙,连笑着说话脸上都没有笑容,阴阳怪气。 「果然是妖魔外道。」柳秋色心里这样念了过去,手上可没有马虎,右手不如萧珩所料松手撤剑,反 而握得更紧,左掌动得极快,剑诀成爪,飞快扣向萧珩握他脉门的那隻左手。 萧珩在短时间内撤手成掌,机变攻向柳秋色左手,柳秋色也非易与之辈,转瞬间左手连着三变,由剑 诀成擒拿再成刀掌,硬生生迎上了萧珩那一掌。 「碰」一声,双掌相交,萧珩身子晃了一晃,灰衣鼓起仿如被风吹满;柳秋色那边则是飘然退后,落 定在三尺之外。 步未息,剑又起。 柳秋色好强,气息一转已经再度攻上,萧珩见他如此却是心下暗暗笑了。 刚才双掌相交,彼此的内力都有过接触,萧珩感觉得出来,柳秋色的内力乍看之下的确浑厚阴寒,但 是这个阴不只寒,还虚。这样虚在空心的内力唬唬寻常的江湖高手还可以,遇上他萧珩,那是倒了八 百辈子的楣,活该吃死。 虽然不知道这个漂亮过头的柳二公子为什么有一手好剑,却没有真正浑厚的内力,但是无妨。 至少,自己掌握了这个人最致命的弱点。 萧珩那张脸是不动声色的,不过他的下一个招式,就明明白白透露出他已经看穿了柳秋色的里子。 他的长剑不再顾念着柳秋色缠如飞花的长剑,转而敷衍,只是在有限度的专心里面分散柳秋色对他左 手的注意力。 而他的左手,上上下下,都在寻找柳秋色致命的空隙。 「可恶……!」 柳秋色心下暗骂,却是无可奈何。 萧珩一掌拍出窒住了柳秋色的内息,真正的力却是带过去拍向柳秋色的左腕,低沉的声音响起:「还 不撤剑?」 这一下,柳秋色立时陷入了两难之中,撤,他一身功夫以剑为本,仗着一把白刃独步江湖,此时撤剑 以防断腕,应是正常选择,但一撤,岂非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更别提他那薄到不能再薄的脸 皮,禁不起啊! 绝不撤剑! 一咬牙,内息强行运起,连同周身剑气,硬是碰了萧珩这一掌。 柳秋色本来也不是吃素的,这一碰,饶是恶名昭彰的萧珩,也不禁面色一变。一股透寒之力从柳秋色 的内劲中传来,浸透他周身百骸,虽不至于因此受了沉重内伤,但却有些岔了真气。 果然,还有两下子。 但是,柳秋色强运内息伤了萧珩,自己的脸色却也因此苍白了几分。 柳秋色横行江湖,少说也有几年不曾受过这样的内伤,此刻骤然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这个人又是盗走双花环的玄仙教教主,心下怒火不打一处来,提气正欲扬剑与萧珩一决雌雄,丹田下却一虚,内力无声无息消失在气海里。 「!」 柳秋色暗啐一声。 ……都是燕王爷那狗贼害的! 当年囚禁燕王爷府,那种非比寻常的折辱对于一般身骨够强健的少年或许还能够恢復过来,但第一柳秋色幼年时曾经染过严重的伤寒,害了体质;第二他的功夫以清心为本,寡欲为纲,他给燕王爷百般法子用药凌辱折腾得死去活来,自然是早伤了内息的根底,换了风逸华,强催内息不过呕几口血了事,笑笑就过,但在他可不一样。 在他,就是足以让高手决胜负的破绽! 心里狠狠骂转了一回,而萧珩的剑,已经到! 没有时间了。 柳秋色狠命强催一口内息,拼着内伤沉重,举剑格挡,这一挡,不但萧珩的劲力透过剑身直接传到了柳秋色身上,因此伤了柳秋色的经脉运行,连那柄雪色长剑,也一併震了出去! 柳秋色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脚底下的地面,轰然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