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和特兰萨在一座白色建筑前下了车。 装饰繁复,雕刻精细,屋顶呈尖塔状,顶端熟悉的旗帜随风飘扬。 我吞了吞口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进入教会犹如冒险者擅闯地下城;门口的雕像肃穆地盯着我,庄严的脸现在看起来竟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你得待在这。」我转头对精灵说:「你身上的虫皮一旦进入教会,防御结界就会崩毁──这会惊动整个分部的人。」 精灵嗤了一声,抬脚就跨越了教会的围墙大门;在那瞬间我全身的血液彷彿凝结成冰。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你终于肯拿下虫皮了?」我惊喜地朝他扔了个防御术──我已经好久没有身为牧师的实感了。「什么时候?你把它放在哪?」 精灵没理会我。前一刻还在前方的坚定身影驀地一矮,含羞带怯地躲到我身后。 一名牧师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后退一步,直到确认他脸上的笑容是出于友善而非见猎心喜。 「格塔先生及夫人,萨耶尔祭司在等您。」那名牧师这样说,领着我们进入教会分部。 我跟在他身后,故作镇定地拉拉自己黑棕色的头发和假鬍子;我连眉毛都染色了,还被特兰萨画上黑眼圈。 带领我们的人似乎刻意绕开有人的走道,弯弯绕绕了一阵子,最后在其中一间隔间门口停下来。 门是开着的,里头站着一名女子。白皙的肌肤、瀑布般流泻的乌黑秀发、优雅的尖耳朵,那彷彿从记忆中走出来的,穿着祭司袍的美丽精灵转过头,对着我微笑。 我张开嘴,喉咙有些乾哑。「萨耶尔祭司……」 「格塔先生。」她柔声说,美丽的淡蓝眼睛温柔地弯起。 带领我的牧师悄悄退出,门关上时发出叩地声响;接着,彷彿与外界失去联系一般,沉静笼罩了四周。 萨耶尔祭司将锁轻轻拉上。「基德温主教死了,你知道吗?」 「我……我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罗文洛牧师。」她轻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暂时是安全的。教会对于你的处置目前还没有定论,光是处理内部纷争就自顾不暇了──当然,他们正在寻找你;我让一些朋友放了误导的线索,希望那能争取足够的时间。」 「这真是……我该如何表示我的感谢?」 萨耶尔祭司温柔的眼眸直视着我,像一汪澄澈的湖水。 「我能做的也有限,罗文洛牧师。有件不幸的事必须告诉你:切尔先生几天前离开了。最近的情报指出他在黑市进行一些不乾净的买卖,他隐匿了身份出境,连商会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她轻叹了口气,「至于大贤者,他们似乎也还没找到决定性的线索。你们有什么特殊发现吗?」 我翻了翻背包,将大贤者的书递给萨耶尔祭司。 萨耶尔祭司发出惊呼,「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大贤者的屋子里。」我说。 「圣光在上……这真是令人惊讶。早在前些时候,那地方就已经被搜索过了;公会和教会回收了许多东西,但不包括这几本书。」她沉吟了会,「也许你们触发了某个魔法的条件?」 我看了特兰萨一眼。「呃……他有一张从黑法师身上抢来的魔鎧虫皮。」 萨耶尔祭司点点头。 「那东西也许成功抹消了咒法。这世界总有些东西简单得不可理喻,能够轻易摧毁天才穷极一生鑽研淬鍊的结晶。」 她从怀中拿出影像记录器──很难想像萨耶尔祭司会随身携带这种工程师的玩意,但那无疑比起复製法阵容易好用得多,就像她所说的,这世界总有些东西简单得不可理喻。 她仔细将书本逐页记录起来,接着将它们放回我的手中。 「这几本书务必保管好,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萨耶尔祭司温柔地微笑,「现在,请带着我的姊妹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会提供给你们旅费。」 善体人意地,她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轻轻放在我手中。」 两小时后,我和特兰萨在贸易区的拍卖场外围,研究他从一名富豪身上摸来的產品型录。 精灵正聚精会神看着一个烛台照片。那烛台由稀世珠宝组成,折射出五顏六色的美丽光芒──就算在黑暗中,它仍旧熠熠发光;那是珠宝师梅伊兹的名作,能为持有者带来永恆的光亮。 「那个一定是假的。」我说。 特兰萨转头看我。 「梅伊兹烛台啊,那是大贤者的收藏。」我掏出大贤者的收集笔记,指给他看。「不该出现在这……呃,照理来说。你看,这里还写着他收在储藏室第四排柜子。」 「他的储藏室是空的。」特兰萨说。 我陷入沉默。 圣光在上,那个切尔不会是趁大贤者失踪时偷走它了吧?但他没道理通过法师们解了半年的辨识法阵啊;就算他趁着丧尸混乱时潜进去,那也要他打得过不死生物才行。 特兰萨显然也想到同一件事。「真可惜,我要是早他一步……」他说,继续盯着那镶满璀璨宝石的烛台照片,眼中散发贪婪的光芒──比起精灵那眼神看上去更适合出现在哥布林脸上。 「你很缺钱吗?」我忍不住问。 他转过头,对我投以鄙夷的眼神。「我看起来需要钱吗?」 「呃,嗯……」 我上下打量他,从破损的斗篷看到斑驳的女用靴。圣光在上,如果不是他那张依稀可见精灵轮廓的脸蛋,他看起来跟行乞者其实没多大分别。 「看起来需要。」我真心诚意地说,想想又补了一句,「我也挺需要的。」 「精灵以日月为光,草木为席;只有人类才需要那种无谓庸俗的货币。」特兰不屑地说。 「得了,老兄,既然我们现在身处人类社会,就得照那一套来!」我说:「我们这样子别说是见到切尔,连会场都进不去。这种拍卖会都是要有邀请函才进得去的,还要穿着正式服装──我们在门口就会先被挡下来。」 「谁说了要从门口进去?」 「什么?」 精灵看也不看我。他将我的脸扳向另一头,正对着围墙角落的梁柱。 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掠过。我定睛一看,那东西就消失了踪影。 「猫?」我问。 精灵嗤了一声,拉着我贴着围墙闪过去,来到那平凡的梁柱面前。 他低下身,仔细摸索地板,指甲深深陷入石板的间隙中。我看着那双手臂的肌肉绷紧,一块石板就这么被掀起来,底下空空如也。 空的。没有基底,没有泥土或石材。幽深的通道像深不见底的喉咙,大小恰好能吞噬一个成年男性。 特兰萨丢了块石头下去,聆听它撞击到地面的清脆声响;接着他一把揽住我的腰,毫无预警地跳了下去──落地时我整个人蜷在精灵的怀里,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来。 底下是长长的阶梯,我轻声念咒想施个光照术,却被精灵毫不留情地抢走法杖;我只能紧抓着精灵的袖子,跟着他的脚步前进。 古老的建筑有秘道不是件奇怪的事;但作为拍卖会的会场,这里应该早被完全封闭才对。出入这里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士,也许是盗贼──那也得是个找到隐藏秘道的不简单的盗贼。 没多久,我就在前方看见了火炬的光芒。一个男人站在那,上下打量着我们。 「我没看过你。」他挑了挑眉,「新来的?」 「呃……是的,我、我们可以合作。」我说,尽量使语气沉稳而邪恶。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梅伊兹的烛台……」我说,整本型录我就只记得这个。 男子的目光离开我,看向我身后的精灵。他正死死勾着我的手臂──出于某种不可解的情绪,我挪了挪身体,将精灵挡在后头。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咱们想的是一样的!干这种事,有同伴总是比较容易得手,是吧?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哦,这样说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只是无意间看见你鑽进来,出于好奇跟着你走……」我闭上嘴,吞下痛呼;精灵刚才狠狠拧了我一把,我想我又搞砸了。 「看来我得杀人灭口了。」男人笑嘻嘻地说。我身子一抖,差点闪身躲到特兰萨后头。 「开玩笑的,往这边吧。」他背对着我们向前走,「哦,其实这也就只有一条路而已;简单的密道,很适合我们这种怕麻烦的亡命之徒──要嘛往前衝,再不然后退,剩下一个选项是死在这里!」 精灵的手指动了动,我知道他起了杀意。 这情况着时可疑,一个人毫不犹豫地邀请另一个陌生人加入他的坏勾当,这种人如果能活到现在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干掉别人的能力、让人真心信任的能力,或者狗屎运;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心里至少也会有个关于你的阴暗计画。 「这座密道就通往会场内部,你们大可放心,我来去很多次了,从没被发现过。」男子彷彿毫无所察,一个劲向前走,「对了,关于你刚刚说的那个烛台……那烛台的价格远高于它本身的价值,或者说高昂的售价就是它的价值所在──这种东西只能当作富人的收藏,就算你卖去黑市,也卖不了什么钱的,你知道吧?」 黑市? 我联想到萨耶尔祭司的话:「最近的情报指出他在黑市进行一些不乾净的买卖。」 「你有黑市的门路吗?」我跟上他的脚步,试探地问。 「哦,当然了,我就在那里工作。」他耸耸肩,停下脚步。我注意到通道旁有一扇门,此刻,它安静地紧闭着,仅仅是存在在那就足以吸引任何具有好奇心的冒险者。 「任何东西,只要有人愿意出价,什么都可以卖,而代价也不仅仅只限于金钱──」男子继续说:「比方说,你可以用更少的钱买到一个高手的劳力,去帮你取得梅伊兹烛台的所有权。」 「那跟花钱雇用一个盗贼有什么不同?」我忍不住问。 「当然有!你能信任那些出身低贱,空有狠劲缺乏技术的蹩脚盗贼吗?你当然得找到正确的人。」男子神秘兮兮地说:「圈内的人,同时又有个合法正当的身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愿意以任何形式交换他要的东西!」 我不赞同的摇头,「我想若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他要的东西也不会是钱。」 「对,但可能你正好就有他需要的东西而不自知!」他大笑起来,「我就告诉你吧,他有很多名字:做为流浪商人时,叫做吉特;做为冒险者时,叫多多奥;当他穿戴整齐出席盛会时,人们称他为吉吉多先生;而当他穿着深沉的黑袍子时……」 这个人的取名品味总觉得有些熟悉。也许和我一样察觉到不对劲,精灵驀地将我扯向后方;但此刻,男子已推开了门。 「──他就是黑法师奥多吉吉。」 ──这时我才感觉到,男子脸上掛着的微笑分明是发现猎物的狂喜! 门内,穿着黑色长袍的侏儒发出一声尖叫。「精灵的心脏!噢,我的宝贝啊!」 我向后退,在身后撞到了结界──这是个陷阱! 精灵一脸阴霾。 「你要遵守约定,奥多吉吉!」男子说:「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带来你要的精灵!」 「当然啦,干得好,达特!」地精对着他说:「钱我会匯到你户头去,奥多吉吉在这方面从不吝嗇!」 特兰萨的脸色更难看了。 叫做达特的男子很快就消失了踪影;我戒备地施了几个防御术,地精蹦蹦跳跳来到我面前仔细端详。 「奥多吉吉果然猜的没错!是精灵战士和那个被圣器缠上的倒楣蛋!嘖嘖,倒楣啊倒楣!放心吧,奥多吉吉可不像那帮『正派』的白法师,整天机机歪歪找别人麻烦!」地精的声音高亢尖锐,「就算你杀了哪个大法师我也不会介意!只要你带来精灵的心脏……我的法阵需要精灵的心脏!好多好多!」 地精蹦蹦跳跳跑过来,法杖顶端朝着特兰萨发射出不详的绿光;后者一个侧身闪过,我伸向精灵的手没帮上忙,反而把他脸上的烧伤抓了一大片下来。 特兰萨不耐烦地嘖了一声。 「奥多吉吉知道你们偷了魔鎧虫皮!但那没用,精灵已经被奥多吉吉标记了!」奥多吉吉大叫着射出一道道光芒。特兰萨将我扯到身后,他似乎不知何时又把魔鎧虫皮带上了,法术在沾到他之前就被抹消,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标记?」我朝着地精大叫。 「喔是的,标记!只要我想见他,他就得出现在我面前!知道为什么吗,精灵先生?因为我最近才好不容易把体内的魔药清……我是说,你以为你控制了我,其实是刚好相反,因为你喝了我的果汁!」 地精高亢地笑起来。 「呵呵呵……你已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精灵的妈妈没跟你说,不能喝陌生人给的饮料吗?」 阴影笼罩在地精脸上,让他看起来阴险又邪恶。」 「奥多吉吉的精灵用甜甜果汁配方!吉多果、酸梅粉,再加一点用黯水晶培养的珍贵纯种魔心虫卵──」 「魔心虫?」 我脸色大变。那是一种生存于魔界的寄生虫,会啃噬宿主的大脑,让人缓慢变成丧尸般的行尸走肉。 「魔心虫会寄生在你的大脑,等待奥多吉吉的指示!现在,只要我念个咒语……你就是我的傀儡了!」 他高亢地笑起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念出古怪的符咒──这个天杀的地精黑法师! 奥多吉吉大声命令:「现在跳舞!来个奥多吉吉最喜欢的踢踏舞!」 我绝望地看向特兰萨。出乎我的意料,后者动也不动,只是抱着胸,一脸淡漠望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地精正在跳诡异的舞步。踢踢躂躂,左踢腿,右抬脚。 「为什么!」奥多吉吉大喊:「这不可能!」 「哦,你妈妈没告诉你,不能喝别人给的饮料吗?」特兰萨凉凉地说。 「你……是你!你不只给奥多吉吉的甜甜果汁下药,还调包了奥多吉吉的果汁!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吃到一粒粒的?还是我洒卵时被你看到了?难怪我最近法术都弄不好──你你你要做什么?」 精灵粗鲁地抓住地精的脖子,掏出了个瓶子将里头的红色液体灌进对方嘴里;奥多吉吉挣扎着大力咳嗽,接着露出绝望的表情。 「喔不……又来了!」 「邀请函。」精灵对他伸出手。 奥多吉吉跳起来东翻西找,可怜兮兮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破烂的纸。 「奥多吉吉只有一张。」 特兰萨一把抽走。「你找我做什么?」 「奥多吉吉正在准备法阵,精灵身上有法阵的材料,奥多吉吉需要很多很多精灵,但一直抓不到,精灵太少了!」地精尖叫:「奥多吉吉从听说有精灵进城就开始准备了!应该说,从线人那里听说罗德列里有精灵就在注意了!后来圣器倒楣蛋逃走,奥多吉吉就猜精灵也在那!聪明的奥多吉吉还猜想倒楣蛋会去卡洛伊的屋子找线索,就特地跑了一趟,结果果然遇到了!噢,奥多吉吉不该说那么多!」 我张大嘴巴,原来他是衝着特兰萨来的!还策画那么久!没想到除了我精灵本身也会吸引追杀者;倒是我没听过拿精灵做材料这种事──黑法师这东西真是太邪恶了! 话说回来,这地精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听话?我过一会才会意过来。是那个地精给的奇怪魔药,精灵居然还留着随身携带! 特兰萨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花时间,大概觉得这连喝了被掉包的果汁也没发现的地精黑法师没什么威胁性;他在地精的椅子做下,继续开口,「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大贤者卡洛伊的下落告诉我。」 「奥多吉吉不知道!奥多吉吉是个黑法师,才不想知道其他法师的疯脑袋都在想啥……」 「切尔在哪里?」 「我不知道……奥多吉吉和切尔不熟!」 特兰萨又问了许多问题,直到确认地精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露出烦躁的表情。 「你穿女装的样子迷人极了,精灵先生。」地精害羞地说,绞着自己的黑袍。 「现在,」特兰萨冷酷地说,「离开这里,不许对任何人讲出关于我们的任何事,再也不要回来!」 地精惊惶地睁大眼睛。他发出沮丧的尖叫,但同时马上跳起来,一溜烟地跑向通道尽头。 精灵转过身,穿过结界继续走。我不胜唏嘘地望着那结界的破败残骸。 「你没打算杀他?」我跟在他身后,「虽然引起骚动也挺麻烦,但我觉得黑法师这东西还是杀了会比较好……真恐怖,那果汁你其实根本没喝对吗?」想起那红澄澄掺了虫卵的果汁,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当时为什么都不说?我那时以为你只是想找我麻烦。」 「因为我确实想找你麻烦,阻止你只是附带。」特兰萨头也不回地说。 我闭上嘴,叹了口气跟在精灵身后。 我们很快来到通道的尽头。那是和入口一样的阶梯,通往上方掩盖的石板;特兰萨先是贴在上头侧耳倾听,接着才伸手推开;刺眼的亮光让我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我被精灵一把拉起,旁边堆着机满灰尘的木箱,正巧挡住我们的身影。这里似乎是位于会场后方的紧急出口。拍卖会已经开始了,从门口能清楚看见演讲人的背影。 「欢迎各位光临古物拍卖会,我谨代表塔斯伦达商业公会为各位主持开幕典礼。很遗憾,切尔先生事务繁杂,无法亲自前来,因此由我代替。塔斯伦达古物拍卖会源于切尔先生十年前的发想,当时,游歷各国的他……」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特兰萨。 和他在一起时,我很容易忘记最初的目的,盲目地跟着他的脚步行走──儘管我知道就算我提出抗议也阻止不了精灵的行动。 「回去。」精灵淡淡地说。 「……」 「我们到底是来这做什么的?」我问。 「怎么,你想要那个烛台?」 「不要把你的慾望推卸在我身上!」我说:「我想要的是线索!你这样拖着我进来,从没问过我的意见──」 特兰萨突然摀住我的嘴。 我赶紧闭上嘴,但显然为时已晚;一名穿着制服的卫兵将木箱踢开,睁大眼睛瞪着我们。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精灵将邀请函递出去。卫兵看了看,没好气地瞪着我们。 「别以为我好呼拢,任何人都知道吉吉多先生是名地精!你最好跟我走一趟,擅闯者!」 特兰萨伸手拍了拍卫兵。他低下身掀起了石板,指指里头的通道。 「这是什么?」卫兵好奇地伸长脖子往下看;特兰萨往他后颈一击,同时一脚把他踹下去。 「……」 「走。」他说,推着我下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