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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血 第15节

    孙礼更不说话了。

    李暮近没回学校,也没跟孙礼说一声,直接把他带去晚上的生日局。谁的生日他也不懂,反正总有人过生日组局,玩儿是必要的,为什么聚在一起玩儿,不太重要。

    孙礼也不敢问什么时候回学校,问题李暮近的朋友维他命,见孙礼是随李暮近来的,还坐他的车,礼数和热情一项不缺。

    聊得熟络了,孙礼也不想回去的事了。

    生平第一次在游艇上参加趴,美酒无数,美女如云,即便他吃素,也想见见世面,看看另一个阶级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李暮近像是组过太多这种局,麻木了,音乐声震天响,还是到顶层阳光甲板上的会客沙龙睡觉了。

    李暮近是浪声吵醒的,浪花不大,但拍打侧板的动静不小,而他向来睡眠轻浅。他睁眼看到束睿,在他对面戴着耳机听音乐。

    他没说话,坐起来,伸手拿来漱口水,漱漱口,吐桶里,打电话叫厨师做两份晚餐送上来,挂断后先吃了一片凤梨。

    束睿摘掉耳机,调侃:“没看到你那染了血的白衣服。”

    “想要送你。”

    “我可不要。”

    束睿眼睛瞥向他旁边的黑布包:“换风格了?不背新季了?”

    李暮近扭头看眼那包,打开全倒桌上。

    束睿没想到:“嚯,这是等会儿还有赌局的意思?”

    李暮近没答,因为被一张熟悉的医院便笺纸吸引了注意力,他拿起,是他给丁珂那张,还有他写的八个字。他无意识地翻到背面,有一串莫名其妙的字母,但他几乎是在看到的一瞬间,确定那是她的微信。

    这么会钓了?

    第十章

    李暮近把纸条随手一丢,正好反面朝上。

    束睿随意一眼,也捡一片凤梨,咬一口,说:“我觉得她很怪,有点拉扯你,说不好有没有别的目的。不过,你这心眼应该不用我提醒。”

    李暮近把只咬一口的凤梨丢掉,拿毛巾擦手,没说,他觉得丁珂钓得太低级,像小学生硬装研究生。

    他既看透她,她能成什么威胁?

    游艇管家带着一个服务员,推着小车上来,迈进下陷沙发区,从服务员手里把晚餐接过来,一一摆桌。最后拿起钢叉把布菲炉里的羊腿叉起,放进炭烤炉。

    李暮近双肘撑在打开的双腿,背部微弓,双手拿着手机看、打字。

    束睿看着碳烤炉上旋转的羊腿,没什么食欲,要了份海鲜汤。随手从那二十万里拿了一沓,递给管家,作为小费。

    李暮近家这种身份,消费用现金时候不少,主要为了不计入流水。

    林张和李洋上来一屁股坐凹皮沙发,毫不客气地拿长刃刀剌肉吃。

    束睿左右各看他俩一眼:“非得坐我旁边?”李暮近一个人坐一个三米沙发会不会太宽松了点?

    李洋给他切肉,嬉皮笑脸:“你身边安全。”

    “谁让你从不翻脸、温柔好说话,这都是你该得的,我的睿。”林张也够贫的。

    束睿不理人了。

    他们都是鸠州有名的二代,留洋把身体玩个半残,回国到自家企业学习业务,等于提前养老。自己老子,绝不给别人坑。

    娇生惯养又都是酒肉关系,没非给的面子,也不是什么局都答应,除了李暮近。所以几个跟李暮近走得近的经常以他名义组局。

    束睿知道,李暮近默许并不是多喜欢玩儿,是他喜欢看一大群人不断突破下限。

    今日局是江好做东,他在沙龙几人吃到一半时上来,喝他们的酒,左右手搂住林张、李洋,说:“真他妈牛逼这游艇。”表示肯定地啧嘴,冲李暮近竖大拇指:“这不得大几千万?宋女士对阿暮真豪。”

    “废话,人亲儿子不惯着难道要惯着你啊。”林张拿开他的胳膊。

    李洋吃完最后一口,“说起来,我那天看一个拼卡的群里说,光子之前招男模和肌肉男地址就在港口,说是新游艇的活儿,新游艇整个港口不就是这艘吗?”

    光子是拉皮条的,日常业务不限于给老总介绍嫩模、女明星,给富婆找鸭、肌肉猛男。

    李洋这么一说,几人对视,熟练地转移话题。李洋后知后觉心一哆嗦,也顺着他们话聊起女人,庆幸李暮近没听他们聊什么。

    束睿多了解李暮近,知道他什么都听见了,只是对宋雅至给李崇戴多少绿帽无动于衷。

    反正他们互戴,宋雅至玩的男人远没有李崇玩的女人多,再努努力也许能跟他私生子数量齐平。

    不过这事知道的极少。

    李崇藏得极深,他对自己在外界的形象十分看重,为了一尊“完美”雕像,演一生的戏他都愿意。

    束睿之所以能知道,因为他爸是李崇手下另一个得力干将,仰仗李崇鼻息生存。

    他爸争气,搭上李崇这趟顺风车后摸索了许多门路,积累了财富。但也没忘本,时刻记得是李崇提携,他家才有一切。

    于是这么多年,两家始终公然要好。

    所以这些人最多是李暮近朋友,而束睿能说是兄弟。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

    “我不是认识詹大美术学院一女的吗?她人脉可广,认识学区不老少漂亮学生,约了好几个呢,等会儿快艇都载过来。”江好咝一声,吸溜嘴:“女大学生可是好东西。”

    林张瞥他:“什么时候这么抽象了?赶紧照照镜子。”

    李洋想玩牌:“打完德州呗,晚上这么长时间呢,你要一宿都在床上啊?你有那个肾吗?”

    “没有也得有,听说当中还有有对象的呢。”江好一点不觉得表情和语气猥琐:“我就喜欢有对象的!”

    李洋嫌弃地“噫”一声,“老江真的是,老恶臭了。”

    他们聊着,束睿起身到甲板躺椅,吹吹夜间的海风。

    林张叫他:“又不合群了束睿!”

    江好喝点酒更狂了,“别管他。”说完转问李暮近:“等会儿妹妹到了阿暮你先挑呗。”

    李暮近听进去了他们的话,尤其女大学生四字。

    他没理人,满地找起东西。

    三个人傻愣愣地不知道他找什么,但也把上半身都埋在桌子下,陪他一起找。林张直问:“怎么了?什么东西掉了?”

    束睿听见动静,坐直身子,扭头看向他们。

    李暮近不说话,看到江好脚底下露出一个便笺小角,停下动作。

    江好还不知道他已经找到,还假模假式地询问:“小东西吗?那应该是戒指、链子什么的吧?”

    李暮近听着烦,抬腿一脚,把江好踹撞到沙发靠背,从他脚下把便笺纸捡起来,添加上边手写的微信。

    三人不明白,也不知道,但不敢问,也不敢吭声。

    束睿重新躺下,双手垫在脑袋下边,看着皎洁的月。

    阿嘉第一次在晚上坐快艇,也是第一次参加游艇上的派对,拍大海发给章苗苗:“你看这波光!颜色太好看了!”

    章苗苗正在寝室床上吊腿、刷美剧,回复:“你在哪儿呢?”

    阿嘉:“港口!”

    章苗苗知道这个港口一般默认鸠州和詹城交界往南五十米的港口。

    她又回:“你跟谁去的啊?”

    阿嘉没回,又发来一张自拍,背景是荧蓝色大海。她长得漂亮,笑得也甜,看得章苗苗羡慕极了:“不会是原相机拍的吧?”

    “对啊。”

    章苗苗坐起来,摁住说话:“气人是不?大晚上的给我添堵。”

    “我不说了啊,等到了我再给你拍。”

    章苗苗翻白眼:“你也别拍了,不乐看奥,千万别!”

    发完她把手机一扔,脑袋耷拉下上铺床边,看向还在看书的丁珂:“阿嘉什么时候才能美而不自知一点!我被她无心的炫耀气哭几回了!”

    丁珂晚饭之后开始胃疼,但她明明没吃饭,也可能是因为没吃饭。她一手摁着胃,一边在书上批注,抓住空隙看她一眼:“哭了?”

    “快哭了。”章苗苗丧气道。

    “内心丰满就会自信。”

    “她是身材丰满,她的自信就是与生俱来的,跟内心没关系。”

    丁珂随口道:“那可能是出生在不被否定的环境,所以对自己有客观认知。”

    章苗苗立刻延伸,举一反三总结道:“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女孩子自信清醒有两种途径,第一仰仗成长环境、智慧父母,第二就是让自己内心丰满起来!”

    丁珂笑笑:“可以。”

    章苗苗的辫子在床边晃呀晃,突然又坐起,开始懊恼:“我怎么又把自己哄好了啊!”她垂下脑袋,又要跟丁珂抱怨,看到她摁着胃,一下忘了自己要抱怨什么,麻利儿下床,给她倒杯热水,然后双手叉腰:“我还是搬回下铺吧。”

    丁珂谢谢她的热水,又说:“别说什么上铺不能照顾我之类的话。”

    章苗苗挑眉,笑得欢,肩膀不停抖:“这么会预判,是不是疯了?别学法了,学心理学吧。”

    丁珂痛得嘴白,神情仍是平静,还能弯唇回应,眼睛也缓慢温柔地张合。

    章苗苗每次看丁珂特别能忍,都觉得人类没有上限。而她果然是太普通了,各方面阈值都平庸,疼一下就得哭上半天。

    哎。

    快艇上,阿嘉问美院学姐:“都七点了,回学校不会十二点了吧?”

    学姐说:“差不多,所以说让你提前请好假,万一到熄灯时间回不去也不会被扣分。”

    有人怨她没提前说:“你也没说去游艇啊。”

    “游艇上玩不买票这种好事你们碰到过吗?我想着给你们惊喜了,怎么还赖上我了?”学姐有点委屈。

    有人向着她说:“别管地方是哪儿,出来玩儿都是同意的,那就应该做好准备晚上回不去。这也没啥,请假还不会吗我的姐妹?”

    “不是请假会不会的问题,说好普通趴变游艇趴,我们问一句不是很正常吗?游艇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还不能担心了?你们这让我对这趴有防备心了。”有人表达出不满。

    学姐也有话说:“那我在群里问的时候没强迫你吧?也有很多人说没有空没来的吧?我逼着她们来了?本来就是玩儿,谁来算谁,你们又想玩儿又不想晚回去被扣分,那我里外不是人啊。”

    快艇发动机声音大,晚上浪也凶猛,她们说话要喊,海风噗噗往嘴里灌的滋味难受,渐渐也没人说了。

    阿嘉没那么多顾虑,也觉得学姐就在隔壁詹大美院,算计她们太不明智了,还上不上学呢?而且有什么可算计的,这么多人呢,出事明天全国都知道了,谁这么大胆?

    谁知道,偏偏有胆子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