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说到最后,他还是扔下了那句“做人得学会感恩”。 这钱究竟是房主要加,还是姐夫想加,言惊蛰不想分辨,也没那个心力。 无话可说地回到座位上,他攥着手机沉默半晌,咬咬牙,给韩野发消息。 言惊蛰:不好意思韩野,又打扰你了。 言惊蛰:上次你说姐姐的房子,找到合适的租客了吗? 段从收到韩野的消息时,正与几个银行的合作方在商务k应酬。 他不喜欢这种地方,尤其在喝完酒以后,乱糟糟的光线与音响闹得脑子疼,几个老登儿还叫了两个公主,香水伴着缭绕的烟气,整个包厢熏得人恶心。 借着韩野的消息,他掏出手机示意了下,借机离开挤到身边的女人,咬上根烟出去透气。 得知言惊蛰还是带小孩搬去了那栋房子里,他不怎么意外,却也觉得有些可笑。 就是不知道是笑言惊蛰那坚持不了两个月的出息,还是笑自己。 那栋房子真要算起来,确实是段从为言惊蛰准备的,从大三就开始准备。 当时的段从就想给自己和言惊蛰一个家,不用多大,地段好一些就行。他瞒着言惊蛰,用实习挣来的钱,与老爸老妈的赞助,毕业第一件事就去签了首付。 交房、装修、还款、工作、创业……他按照自己的规划一步步往前走,人生的每一步都有言惊蛰。 他什么都考虑了,唯独没考虑到言惊蛰并不想要。 没考虑到言惊蛰想结婚,想要“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段从独自在那栋房子里住了五年,年前刚搬出来。结果兜兜转转,正常人言惊蛰还是住进了他的旧房子里。 他还是不忍心看着言惊蛰窝在阴冷逼仄的出租房,照顾言惊蛰的习惯就像瘾君子的毒,深入骨髓,让他像个吃错药的傻逼圣母。 “不是哥们儿说你。” 韩野的语音消息正好又发过来,语重心长的。 “不管出于什么吧,你帮他帮到这份上也真是足够了,真想放过自己,以后就别再跟他有什么刮扯。” “真犯不上。也就是你了,要搁别人整这一出,我起步都得笑话他半年。” 谁不说是呢。 酒与烟总能发酵起许多过往的回忆,段从不愿回想,觉得没劲。 眯了眯眼,他跟当初分手一般果决,将烟蒂碾灭在包厢门前的烟砂里。 包厢里嚷嚷着喊他回去喝酒,段从疲倦地摁摁鼻根,给助理去个电话:“一个小时后过来接我。” 言惊蛰并不知道这房子的由来,此时此刻,还沉浸在租到便宜又优质的房子的小小惊喜里,回味着跟姐夫说不再续租时,对方错愕的表情。 “爸爸,我们以后真的住这里啦?” 言树苗兴奋得睡不着觉,又想看电视,又想到处窜。 “别乱碰,动静小一点。”言惊蛰蹲在客厅角落收拾东西,冲言树苗竖起食指“嘘”一声。 他也开心,省钱当然开心,但总觉得不真实。 到底还是欠了韩野一个大人情,这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完。 这里也不可能长住,还是得抓紧挣钱,住在匹配价格的房子里,才会真正踏实。 言惊蛰忙着收拾,忙着铺床,同时还在心里计划着等言树苗上学后,再去多打一份工。 言树苗则不用考虑这些,他光着脚在大房子里晃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去了浴室。 “我还想游泳,爸爸。”他在浴缸里面喊,“你能帮我挤泡泡水吗?” “你不是洗过了吗?”言惊蛰去撵他,“别浪费水,大房子洗澡要交钱的。” “啊?”言树苗有些遗憾,“那明天可以洗吗?就洗一会会儿。” “可以。”言惊蛰把他掇到床上,“现在要睡觉了。” 这房子里有两个卧室,言树苗很想单独拥有一个房间,但他自己睡又有点怕,临睡前又跟言惊蛰叨叨半天,商量能不能从明天开始自己睡。 言惊蛰是真的累了,挨了床困劲儿自己就冒上来,闭着眼一会儿“嗯”一声,一下下捋着言树苗的后背。 意识飘飘忽忽,正要进入睡眠时,外面一连串按密码的“嘀嘀”声,同时把父子俩惊醒了。 “爸爸,”言树苗睁圆了眼,在黑暗里往言惊蛰怀里钻,小声说话,“有人开门要进我们家里吗?” “应该是摁错了……”言惊蛰心里一咯噔,第一反应以为被韩野骗了,慌忙起来,“爸爸去看看,你在被窝里别下来。” 助理小薛一手扶着高他一头的段从,另一只手熟练地摁开门锁,摸索着拍开灯,费劲地把人往屋子里架。 “段……”他想说段总到了,这两步路你赶紧自己摸索着进去吧。 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突然冒出个人,把他吓得原地一激灵:“妈呀,怎么有人啊!” 言惊蛰从卧室出来就看见两个男人,同样吓得不清。 但在认出半个身子挂在这人身上的段从后,他猛地愣住,目光钉在两人亲密贴合的肩膀上,半晌移不开。 第 11 章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不。” 言惊蛰想起那天与段从的对话,再看看面前的两人,心里某块无法示人的角落,突然被狠狠拧了一把。 道理他都明白,他知道自己毫无在意的立场,他甚至愿意为段从送上祝福,没有人比言惊蛰希望段从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