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漂了一头微卷的淡金色长发刚及肩,被祁迹嫌热地用头绳绑了个低马尾,几缕发丝滑落,显得潇洒又不羁,是那种一见便会让人心生几分亲近之意的好样貌。 凭着这张笑脸,祁迹在创业初期骗到过少说五六笔投资,再加上那张惯会胡说八道天花乱坠的嘴,祁迹这些年在圈内算得上左右逢源,很吃得开。 祁迹的工作室名叫“迹芜”,是专门做纪录片的一家工作室,祁迹自己出资自己当老板,招募了手底下一帮虾兵蟹将,起初也是带着点玩票的性质。 但碍于祁迹其人实在会来事儿,作为纪录片的导演其专业能力又确实在圈中数一数二,做着做着,一不小心还成了纪录片行业当中的“龙头企业”,在业内很有些地位。 迹芜这几年制作了好几部出圈的纪录片,有像地方非遗这种受政府扶持的公益纪录片,也有关注流浪猫狗救助团队的纪实片,还有一些游走于社会边界的行为艺术家、抑郁症患者的跟踪记录。 最大胆的一次将目光聚焦在lgbt群体,揭开这个群体背后那些不可说的故事。 这部片子最后没能在国内上映,倒是在国外拿了不少奖。 林思取便是祁迹在拍摄关注抑郁症患者的纪录片《异鱼:异色世界的囚禁者》时认识的。 当时祁迹需要几个抑郁症患者的典型案例,但许多抑郁症患者碍于各种原因,并不愿意将自己的事情与公众共享,林思取在这个时候找上了他,表示愿意作为案例出演,但希望祁迹能够让他跟着学习如何导演。 祁迹一开始没答应,但没想到这小子毅力不浅,跟屁虫似的跟了他十天,祁迹走哪儿跟哪儿,跟上了也不多话,祁迹写脚本他送水,祁迹拍摄他送水,祁迹剪辑他送水,这么送着送着终于把祁迹送疯了。 拎起这臭孩子的衣领子一把扔到工作室门外,放下狠话:“天天送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去叫十份午饭来。” 林思取本以为终于要被扫地出门,没想到祁导一句话里两个意思,峰回路转还能柳暗花明。 他反应了五秒开了窍,一张脸一下笑开了,屁颠屁颠地去给前辈们买饭,临时小助理这个活就这么落到了头上。 林思取胡乱把防晒抹到脸上,从兜里掏出祁迹的手机递给祁迹道:“祁导,刚才您手机响了,响了好几次。” 祁迹接过电话,翻出未接记录,上面显示“凤华女士”给他打了五个电话。 祁迹一挑眉,凤华女士是他妈程凤华,他一直都管他妈叫凤华女士,显得年轻,凤华女士听着高兴。 但他妈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过他了,在他一个月前因不堪相亲之扰,终于脑子一抽直接出了个柜之后。 “凤华女士?”祁迹犹豫一瞬,给他妈回拨过去,语气中带着些难得的恭敬。 “祁导大忙人,终于有时间回我电话了啊。” 程凤华惯会阴阳怪气。 “瞧我哪敢啊您这话说的,不是您说要跟我这个不孝子彻底决裂,从此江湖不复相见吗?” “哦这时候你倒是听我的话了?平时那阴奉阳违的劲儿呢?” 程凤华冷笑一声。 “妈,我一直很听您的话”祁迹顺坡下驴。 “少废话,我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跟你说一件事儿,说完我就挂。” 程凤华懒得跟儿子打太极,还在气头上呢。 “有事您吩咐。”祁迹了解他妈需要顺毛摸的脾气秉性。 “明天晚上六点,绮阁,我给你约了一个相亲对象。” 祁迹一听翻了个白眼,果然这事儿还没完。 “妈,我以为上一次我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我相哪门子亲,那是害人家。” “你不去你怎么知道不喜欢。这次我给你找的对象恰好是儿童心胸外科的专家,刚从国外回国半年。你就算谈不成感情,谈谈小风的病情总可以吧。” 小风是他白捡的便宜弟弟,先天的心脏病患者,如今刚满十五岁。 自从把小风领回家之后,祁迹这几年也一直在找根治小风心脏病的办法。 小风所患的病症叫做法洛四联症,是一种联合的先天性心血管畸形,大多数法洛四联症患儿虽然需要经过一次复杂的手术,但大部分还是能够在幼儿期就得到根治。 但小风的法洛四联症较为特殊,合并了肺血管发育差,一直达不到手术指标,无法进行根治手术,只能用药维持,拖着等到肺血管发育情况较好了再进行根治术。 但随着孩子年岁一年年增大,手术成功率也在逐年降低,祁迹一直在找各种专家,但给出的结果也都大同小异。 祁迹本来烦透了他妈孜孜不倦兢兢业业给他找对象的事业,才干脆出柜省心。如今看来,这招也不是很管用,正想反驳,就听闻了对方还是个心胸外科的专家。 祁迹简直要气笑了,程凤华女士现在可是越来越精了,还学会一鱼多吃了。 祁迹明知前头有他妈为他哼哧哼哧挖的坑,但为了祁风这个便宜弟弟,还是得往里头试探性地跳一跳。 祁迹安慰自己,好容易碰上一个海归专家,还能省他两百的挂号费呢。 第2章 时与安 仁心儿童医院心胸外科。 一群医护推着转运床匆匆往手术室的方向行过,走廊的尽头一位白大褂的男性医生正大步向手术室门口走去,身旁跟着一位年轻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