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万一挑一的厄运,偏偏落到她的身上,但是这不能怪何青荷。 何青荷埋在傅琛的怀里,点点头。 理智知道,可情感上怎么也过不去这个坎。 偏偏何青荷跟何夫人长得很像,何丰启每次见到自己的二儿子,就会想起妻子,想起妻子明明年轻,却错失抢救的时机。 何青荷则是背着沉重的负罪感,他知道父亲在冷暴力他,但他没有反抗。 他甚至在有机会离开何家的时候放弃了,重新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里,承受父亲的忽视,大哥的防备,以及弟弟的敌意。 何青荷在自我惩罚。 他凡事都会想是不是自己的错,总是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如果自己能做得好一点,就能救下母亲。 傅琛作为旁观者,看得无比清楚。 何家的问题在何夫人去世之前早已存在,有偏爱就一定会有不甘,很难说何夫人偏爱何青荷的时候,何轩柏的心理是怎么样的。 恐怕从小到大,何轩柏都把何青荷当成假想敌。 而何亦竹身为年纪最小的家庭成员,非常容易受到影响,有样学样。 何夫人去世以后,何青荷一下子从最受宠爱的孩子变成了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所有人都通过欺负他,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 傅琛看得清楚明白,但不会说出来,此时此刻分析这些没有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何青荷要如何放下自责与愧疚。 何青荷不是超人,不能拯救所有人,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傅琛抱着何青荷,抚摸他的后颈,像安抚一只淋雨后瑟瑟发抖的小猫,说:“你妈妈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该心疼了。” 何青荷定住。 “她那么宠你,要是知道你父亲和哥哥这样对你,一定会骂他们。” 傅琛不了解何夫人的性格,想当然说出这样的推测,何青荷忍不住说:“她才不会骂人,她从不说重话。” 怪不得说何青荷的性格跟何夫人相像,原来都是如此温柔。 傅琛说:“那她如果看到现在的何家,肯定非常痛心。” 何青荷沉默。 傅琛全力运行中央处理器,在数据库里搜寻安慰的话语,可依旧觉得词穷。 他知道只要没有亲身经历过,怎么安慰都是徒劳,但他希望何青荷能好受一些。 “你妈妈希望你过得好,我也是一样。”傅琛用低沉的声音说,“她心疼你,我也心疼。” 何青荷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睛与高挺的鼻梁,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又酸又甜,胸口的情绪快要满出来。 何青荷说:“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已经释然了不少。” 既然他能说出来,至少说明他有勇气面对。 傅琛表扬他:“你很勇敢,你的兄弟如果跟你互换,绝对做不到像你这么好。” 何青荷摇摇头:“还是算了。”这种事让他来承担,他不想让其他人经历他这样的痛苦。 傅琛在心里叹息,怎么会有这么柔软善良的人,何家的那几个大老爷们,怎么舍得欺负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兄弟。 傅琛说:“我无法帮你分担,但我能陪着你。”他依旧像平时那样没什么表情,可语气非常郑重,“从今以后,你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要记得身边有我。” 何青荷明白傅琛的意思,终于露出笑容:“我会振作起来的。” 如果他继续消沉,就太对不起傅琛的陪伴了,也对不起母亲的在天之灵。 他会继续痛苦,但也会继续前进。 傅琛说:“我可以当你的倾诉对象,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告诉我。” 倾听也是一种陪伴,倾诉则可以释放压力。 何青荷说:“好。” 真的像安惟说的那样,一旦开始第一次,比如第一次依靠,第一次倾诉,后面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何青荷觉得,现在他什么都能跟傅琛说了,他甚至开始无法想象之前他们之间为什么会那样沉默。 傅琛有了何青荷的答应,稍稍放心,但他还有事情要叮嘱:“你父亲和哥哥那边,这么多年,即使亏欠,也该还清了。” 更何况何青荷本来就不欠他们的。 傅琛说:“慢慢摆脱他们吧,你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 何青荷乖乖点头。 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傅琛是他的家人。 傅琛知道何青荷心里的伤痕不会那么快消失,需要很长的时间抚平,他希望有他在,能将这个速度加快一点。 不过他向来自信,并且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能让何青荷感受到幸福与快乐。 傅琛揽过何青荷,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两个人在岸边互相依偎,望着鱼塘的水面。 清风吹拂而过,再加上阳光照耀,水面一片波光粼粼,像洒满了碎钻。 偶尔能看到一尾一尾的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何青荷这才想起那根飘走的鱼竿。 那根鱼竿不知飘向哪里,再也看不到了,他的心里有惋惜,但也有释然。 飘走就飘走吧,往事就像这根鱼竿一样,逝去不可追。 第85章 何青荷安静地靠着傅琛, 望着水面,两个人就这样待了好久,回过神来才发现, 好像忘记钓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