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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薄情( 双重生 ) 第21节

    阿墨推开门,提着热腾腾的烧鸡过来,叫醒了正睡着的人。

    卫陵睁开眼,才看到阿墨。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表妹呢?”

    “啊?”

    阿墨呆了,犹夷道:“三爷问的是表姑娘?”

    这都大晚上了,大家伙都睡觉呢,他来路上春月庭也没光了,三爷问表姑娘干什么?

    卫陵缓了片刻,偏头看到仍好端端的祖宗牌位,摁了摁眉骨山根,低头间,目光落向空白的纸张,最后道:“没什么,此事你别乱说出去。”

    他明白过来,刚才的只是一场梦。

    *

    曦珠仍和之前一样,早起会去藏香居。

    因温滔一事,倒是更多人得知了铺子和镇国公府的关系,而也是在纷杂来往的人声中,她听到一件事。

    姜家大姑娘要回京了。

    第15章 害怕他

    其实曦珠不愿回想那些与姜嫣有关的事。

    若是她前世不曾目睹卫家遭受的种种祸事,也不曾看到卫陵日渐沉郁的神情,那她对姜嫣大抵还有些嫉妒,以及丝毫的羡慕,这种复杂的心绪曾让她彻夜难眠,甚至想起卫陵也在爱而不得时,竟有隐秘的快.感。

    曦珠也觉这样的念头有些可耻。

    她商户女的身份根本不足配卫陵,不管有没有姜嫣,以后他都会娶妻生子。

    正如那夜她抛去女子该有的矜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换来的只有漠然,和姨母为她相看他人,裁定婚事。

    无论如何,卫陵娶妻轮不到她,旁人也只会说她妄图攀附高枝。

    可是她。

    她从来不妄图从卫陵身上得到什么,或是摆脱商籍成为世家夫人,或是为了荣华富贵。

    她只是喜欢他,想留在他身边。

    但这不过是幻想,她以至与他见面的机会都少到屈指可数,又怎么能让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让他也能时常想起她呢。

    轻白烟雾从错金银的莲花香炉中飘袅升起,香气氤氲,曦珠垂下眼睫,想起了再后来的事。

    那时太子和六皇子已是剑拔弩张的态势,而姜家投靠了六皇子。姜嫣所嫁之人谢松也为六皇子党,那是一个智多近妖的人物,不过三十,便做了大燕的首辅。

    她不知卫陵是如何想的,从他淡漠冷沉的面容,看不出半分异样。他不会再外露情绪,也绝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想法。

    但曦珠清楚地记得那时太子党式微,卫陵在为边关战事忙碌的同时,也开始结党营私,结交大臣,打压对手,收买人心。

    有一回,她无意在树后听到他与别人商议,是要除去朝廷中的谁。

    那般计策狠毒,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慌张间,她后退踩到地上的枯枝,立即被他察觉,转眼过来,那眼神阴鸷地似要将她定死在原处。

    但很快又平和下来。

    卫陵让人退下,走了过来,他嗓音低沉,却很平静地问:“怎么来了这里?”

    曦珠还没能缓下,更没敢看他,低着头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她听他说:“我知道。”

    卫陵陪她慢慢走回去,在路上时,曦珠纠结许久,终于开口问道:“那人是谢松的同党吗?”

    似乎过了许久,似乎只是须臾。

    他道:“是。”

    朝局已到了水火不容,生死敌对的时候。若一朝败落,等待败者的只有死亡。

    更何况对手是姜嫣的丈夫。

    卫陵忽然道:“其实我不愿意让你听到这些事。”

    他的话很少,但曦珠知道他的意思。

    从前他厌恶这些尔虞我诈,也不愿涉足朝政,但如今的逼不得已,让他似变了个人,与曾经的他是那样泾渭分明。

    香烟渐渐散去,曦珠从回忆中挣脱,抬头看向窗外的熹微晨光,院中的杏树满枝葱郁,从浓绿间露出澄黄硕大的杏子。

    暮春远去,盛夏来临,京城平静无澜的水面下开始有暗涌潜藏,有关后来卫家祸端的人也一个个地出现。

    姜嫣便是其中之一。

    而接着就是谢松。

    曦珠很难说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前世他们是政敌,而姜嫣身处六皇子阵营,似乎一个女子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跟随自己的父亲和丈夫。

    但她没办法忘记的是上辈子祸端到来时,卫家女眷的生死不由人,她们同样没有选择的机会,不管是董纯礼的一尸两命,还是姨母的客死他乡,或是原本冰雪聪明的卫锦变得痴傻。

    曦珠合上眼。

    她已在尽力摈弃那些对卫陵的感情,毕竟是前世的事,她不想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苦境地。

    今世无论卫陵喜欢上谁,不再关她的事。

    但绝不能是姜嫣。

    但她对卫陵和姜嫣的事一无所知,只记起是在她入公府第一年的赏荷宴上,卫陵第一回 见到了姜嫣。

    *

    七月初时,镇国公府办赏荷宴。

    董纯礼早在婆母的嘱咐下,吩咐琳琅阁的绣娘过来给府上各人裁量夏衣,又带人到水榭布置,准备瓜果糕点等吃食。

    今日是七月十二,宴会在偃湖附近。

    湖面宽阔,六月才破出水的芙蕖花芽随暑气日日生长,变作花苞,在夏风吹拂下,颤巍巍地打开粉嫩的花瓣,接天莲叶无罅隙,荷香弥散,沁人心脾。鸳鸯成群,嬉戏其间。

    更凑巧的是,这年竟有一朵并蒂莲。

    多吉祥喜庆,怕是有好事将至。

    珠帘清脆响动,有丫鬟撩起帘子走进亭子,将放置在荷花里一夜的茶叶冲泡,呈上给在赏并蒂莲的各府女眷。

    此次收到帖子的都是京城中有头脸的官宦人家,和勋贵侯爵。

    各家夫人早听到风声,镇国公夫人要给三子卫陵找媳妇的事,大家都是人精,心知肚明,再稍一打听到宴的还有哪些人,便忙给自家女儿做衣裳,定首饰,势必要在一众姑娘里夺目而出。

    现下是荷香混着各种脂粉香气,直让人误以为入了香堆里。

    又恰休沐日,便有些官员应了户部侍郎卫度的邀请,过来偃湖边聚饮。远远隔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就见对岸各色鲜艳的衣裳,掩映在莲叶荷花中,真是好一出风景。

    破空苑中,姚崇宪、王颐等人也来找卫陵,说是一道去垂钓游湖。

    卫陵的手臂原本好多了,那天也是耐不住无聊,去找好友到哪处玩乐,但在路上碰巧撞见了藏香居的伙计,形色匆忙,原是伙计听了掌柜柳伯的话,要赶去公府告知温家公子的事。

    卫陵一听是藏香居,赶过去一看,便见那幕,才气怒抽了温滔一顿。因这一动手,牵扯到臂膀,他又养了好些日子的伤。

    谁知手刚好,母亲就来告诉他此次赏荷宴,要好好细看。

    “有什么好看的?”

    卫陵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

    他真不懂母亲那么操心做什么。他自个都不急娶媳妇的事,想到以后要有个人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要他早些回家,还要管束他,头都大了。

    总归他现在没这个心思。

    杨毓真恨不得没生这个儿子,没少惹祸,还不服管教。她是真担心以后可怎么办,难不成让他这支没落,比不得他大哥和二哥。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能看小儿子这样玩乐下去。

    “你给我上点心,这年定要将你的婚事定下来,等你爹和你大哥回来了,也好快些成亲。”

    卫陵皱眉道:“娘,您别那么急成吗?再晚个一两年吧。”能拖多久是多久。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你要是不愿意看,那我这个做母亲的直接给你定下。”

    杨毓道。

    卫陵被这话逼得不耐烦起来,直接道:“娘真那么做了,我就出家当和尚去!”

    一听那两个字,杨毓登时被吓地魂地都要飞了,若非元嬷嬷搀扶着,怕是气倒在地。

    “也好在你爹不在这,要他听到这话,看他不打死你!”

    “要打死早就打死了,也轮不到我长那么大。”

    “你个逆子!”

    ……

    隔着两日,卫陵想及母亲的话还郁闷着,又不知怎么再念起梦中见到的表妹,本来有些怯,却敢在那样天黑时过来祠堂找他,还有后来她的那句话。

    卫陵真觉得头疼,和第一回 做梦梦到表妹时一样,总制不住地去想。

    因此当姚崇宪和王颐等人找来时,他自当为了散心,跟他们去偃湖中心的百花洲垂钓去了。

    此时另一边,曦珠被卫虞拉着,带到好些姑娘面前认人,都是和镇国公府卫家交好的人家。

    表姐因孝期不能去宴会,但卫家自家办的不碍事,卫虞就想趁这个机会让表姐多认识人,大家以后可以在一起玩。

    有人道:“你便是那个让卫陵鞭打温滔的表姑娘吗?”

    十多岁的姑娘,面庞娇嫩,说话也带着稚气。

    曦珠微微点头。

    一阵纷乱互相见礼,算是见过人。

    曦珠一一辨着她们的面目,并没有姜嫣。

    她笑着回礼后,便与她们一道在亭中用些点心,静坐一边,眼前是盛放的荷花,耳畔是卫虞与好友们的热闹说话声,关于卫陵。

    她们是想向卫陵的妹妹打听诸如喜好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