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为嫡 第192节

    当然若是常曦与解晋不能修成正果，那她就做另一手准备，这个孙女名声不错长相更是不错，定能攀到一桩不错的婚事。

    常曦上辈子就是大家族出身的人，哪会看不出来韩老夫人暗搓搓的算计？于是她皮笑肉不笑地道，“祖母，你超纲了。”

    这一句话让韩老夫人错愕了，这个孙女果然不好掌握，她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最后强行为自己换尊，“祖母也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这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若你不爱听，祖母不提便是。”顿了一会儿，“祖母年纪大了，也是盼着后代人人都能得好，你是祖母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孙女，自然就想偏你多些。”

    温情脉脉的话，也得对受用这套的人说才有用，常曦觉得韩老夫人跟她说无异于对牛弹琴，她是个硬心肠的人，不会轻易被人动摇自己的想法。

    韩老夫人见常曦只是笑笑不语，就知道自己的策略不凑效，这个孙女是软硬不吃的主，也不知道常大斗和李氏这对泥腿子是怎么养她的，居然能将她养出这油盐不进的性子，真是怪哉。

    两人没能达成共识，也没能增进祖孙的情谊，最后她只能满心不悦地起身离开，常曦送她到院子门口就折回来了。

    韩老夫人转头看着常曦进屋的背影，银牙都咬紧了，太傲慢了。

    一旁的心腹嬷嬷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姑娘这做派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竟是缺了些礼数。”

    “闭嘴。”韩老夫人呵斥这心腹嬷嬷，她还不想与常曦闹不愉快，况且祖孙俩感情本来就淡，若真有产生隔阂，那就很难弥补了。

    那心腹嬷嬷忙自打了两嘴巴，这才看到主子的表情不那么阴沉，方才松了一口气，遂更加小心侍候着，看来这半路回来的侯府千金是说不得的，自己这下得长记性了。

    这一幕被暗处的虎妞看去了，趁着侯府的侍女去打包行李，她私下里跟常曦学了学，最后道，“依我看，这侯府里个个都戴着张假脸，谁都信不得。”

    常曦笑着拍了下虎妞的肩膀，“大家族嘛，这太正常不过了。”

    想在大家族里找亲情，那无异于痴人说梦，韩老夫人在她面前摆不起架子，不是不想摆，而是她身上能图的利益更大，所以她得哄着自己，这点她心里门儿清。

    虎妞看常曦没有被韩家人给蒙蔽，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嘀咕了一句，“还是快点回宜阳好。”

    虽然在北地没有人嘲笑她的身高长相，但比起家乡，似乎还是家乡更好一点。

    常曦对这话颇为认同，宜阳才是她的根，若是本末倒置了，她这颗树苗还没有长成参天大树就先枯萎了。

    魏氏没有像韩老夫人那般来试探常曦，而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道，“我知道你与解大人感情不错，不过这女人结婚还是要多多比较一番为好，这是为娘整理出来的册子，都是京城上流人家适婚男子的资料，你仔细看看，比对比对也不是坏事。”

    这下子轮到常曦惊讶了，看这册子的厚度，魏氏这是暗中行事多久了？

    可惜这些人都不是她的良配，嫁进那样的家庭是要受束缚的，不能给她自由的夫家不是好夫家，对这点她坚信不疑，于是她把册子直接又推回给魏氏，“当初认祖归宗时说好的，韩家不会干涉我的婚配，还请母亲收回成命。”

    “曦姐儿，真的不看看？”魏氏还想推销一二。

    常曦认真地看着她，“母亲觉得嫁给父亲幸福吗？”

    若是以前，魏氏一定给个肯定的答案，可现在，她实在不能违心的说出幸福二字，婚姻之于她已如鸡肋，不，甚至还不如鸡肋，只是她这把年纪了，做不来抗争的事情。

    看魏氏不说话，常曦摊手道，“母亲你看，这些豪门家庭都是表面光鲜，真嫁进去了谁知道里面是怎样的藏污纳垢？我可不想自找苦吃。”

    在她看来，这些京城的上流人家还不如宜阳的解家呢，至少解家明面上不许纳妾，给了自家儿媳妇应有的尊重和体面。

    魏氏叹气道，“你也不能一竹竿打翻一船人，咱们多看看多捉摸，若是能遇到个好的呢？”

    “我不就遇到了吗？”常曦笑着反驳。

    魏氏有些呐呐地道，“解大人好当然是好的，只是太危险了，这里面变数太大，我每每想起，都会担心地夜不能寐，你不是在我的膝下长大的，我就更想把最好的给你……”说到这里，她动情地抹起了泪花。

    常曦觉得无语至极，不过念在魏氏比韩老夫人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她拿过帕子给她抹了抹泪花，“现在不知将来事，你这操心都是多余的，听我的，该吃吃该喝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高高兴兴当个老封君不好吗？”

    魏氏只觉得常曦还没到她这年纪，自然不明白她为人父母操的心，枕边的负心汉醉心于权术，压根就不关心任何儿女，而婆母也不是啥好东西，她不操心谁操心啊？

    叹息一声后，她道，“等你将来也为人父母，就会明白母亲今日之心。”

    罢了，又是鸡同鸭讲，讲不明白的，常曦也就不费这个唇舌了，反正她对于这个册子是坚决不接受的，任何一个企图掌控她人生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在这点上没得商量。

    魏氏只好拿着册子失望地离去，这女儿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她竟是无可奈何。

    翌日，听闻常曦要回宜阳，魏老夫人带着魏家人前来送行，跟常曦亲热地聊了几句，她就看到女儿魏氏萎靡的一面，遂让几个孙女陪着常曦说话，而她拉着魏氏到一边说几句体己话。

    待听得女儿的烦心事后，她板着脸斥了一句，“曦姐儿说得没错，你就是杞人忧天，这婚事讲的是两情相悦，人家谈得好好的，你搁这儿唱什么反调？”

    解晋长得多好啊，跟她外孙女是绝配，她老人家很是看好这桩婚事的，当然有一点她跟韩老夫人看法是一致的，就是最好赶紧先定个婚啥的。

    魏氏却是低声道，“他那身份太尴尬了，一个不好就会万劫不复。”

    她不是不看好解晋，而是觉得女儿跟着他太冒险了，她不乐意。

    魏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当年她太宠这个女儿，以致她颇有些天真，富贵险中求啊，常曦的福气还在后头。

    “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在外面千万不要胡言乱语引来杀身之祸。”

    魏氏看母亲动怒，忙道，“娘放心，我岂会那么没有分数？”

    另一边厢的魏三姑娘挨着常曦坐，一脸不舍地拉着常曦手，“表姐，我都想跟你到宜阳去了……”

    “那敢情好啊，只要你爹娘舍得，我肯定倒履相迎。”常曦笑道。

    魏三姑娘眼睛一亮，当即认真考虑这个话，她还没有出过京城，若是能到宜阳住一段时间也是好的，顺便开开眼界，看看宜阳与京城不同的风土人情，遂高兴地道，“那我寻祖母说去。”

    祖母一向宠她，她去求，祖母肯定答应。

    第294章 满载而归（一更）

    魏三姑娘行动力很强，很快就找到了魏老夫人，凑到她身边撒娇道，“祖母，我也想跟表姐去宜阳，可好？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呢，表姐又自家人，有她照顾我，祖母您就答应嘛……”

    小姑娘撒着娇，魏老夫人被她摇得有些头晕，赶紧制止，“好了好了，别摇你祖母了，快被你摇散了。”看到孙女一脸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后，她这才再道，“你这是胡闹，你表姐那有那闲功夫照顾你……”

    “表姐说她有。”魏三姑娘委屈地据理力争。

    魏老夫人还是不想应承，毕竟这孙女也到了适婚年龄，留在京城还要相亲呢，可到底是宠爱至极的孙女，她又是委屈又是撒娇的，她也吃不消，不禁有所动摇。

    魏氏却是听得眼睛一亮，她正愁自家女儿没人做陪，若有娘家侄女陪同，不但路上有说话的人，而且也能让她记挂在京城的她，过年时记得回来，于是也在一旁怂恿道。

    “娘，曦姐儿跟我说，过年时就会回京城，若芙姐儿想去，那就让她出去见见世面也好，过年时回来正好，也不耽误什么，若您老实在不放心，南哥儿最近不是得闲嘛，就让他跑趟公差，护送自家姐妹南下，您看可好？”

    魏老夫人还没有做声，魏瑾芙赶紧打蛇随棍上，“祖母，您听，就连姑姑都赞成，再说二哥最近得闲，您若不放心，就让他当个跟屁虫好了，祖母，我最喜欢您了，您就答应了吧，我求您了……”

    小姑娘家家的一声声哀求，听得魏老夫人的心越发动摇，最后没法，还是应了她的请求。

    魏瑾芙赶紧欢呼一声，谢过祖母之后，就赶紧飞去找常曦报喜。

    “这孩子，性子也太跳脱了，回头得让她改改才行，要不然日后嫁了人就该愁死了，肯定被婆母给挑毛病。”

    对于自家母亲这番说辞，魏氏听听就算了，母亲若是真舍得想要约束，早就约束了，这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正跟魏家其他姑娘说话的常曦看到魏瑾芙去而复返，并且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魏老夫人同意她南下了，也罢，路上多个叽叽喳喳的鸟儿跟着，倒也不愁寂寞了。

    其他魏家姑娘听到魏瑾芙能跟着常曦南下，当即吃惊得张大了嘴，眼里满是羡慕，不过她们可不敢像老三这样去求祖母，毕竟祖母对不偏爱的人是不会格外开恩的。

    等再见到魏老夫人时，她拉着常曦的手道，“我本不想让芙姐儿跟着去的，可奈不住这丫头的请求，曦姐儿，一路上得请你我担待她，她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大方的说她，外祖母给你这个权利。”

    魏氏在一旁敲边鼓，“你表妹只是性子活泛了些，没旁的毛病，你们姐妹多相处就知道了，到时候让你表哥一路护送你们，为娘也就放心了。”

    常曦没想到附赠一个魏瑾芙就算了，还要附赠一个魏光南，顿时无语至极，算了算了，不就我两个人嘛，也不是事，遂答应了下来。

    魏老夫人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就说她这外孙女是极好的。

    韩老夫人冷眼看着她们外祖孙亲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毕竟跟常曦相处时间更长的自己，却跟她没能真正亲近起来，哼，还不是魏家这老太婆会蛊惑人，常人哪受得了她那套？

    陪客的韩家一众姑娘听说魏瑾南也会跟着常曦南下，顿时有人羡慕，有人不屑，不过心里还是羡慕居多，毕竟能出远门的机会一向不多，不过当即有人朝韩咏珠看去，问她宜阳那地方如何？

    “穷乡僻壤，有何可说的？”韩咏珠冷声道，

    她的婚事已定，不管愿不愿，都得留在闺房里绣嫁衣，本不欲出席这宴会的，毕竟魏家的人现在看到她都没有好脸色，但转念一想，她为何不来？膈应她们一番也是好的，一群势力眼。

    她这番话引来魏家一众姑娘的斜视，魏瑾芙更是嗤笑道，“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被怼的韩咏珠涨红了脸，辩道：“我那可是亲身经历，爱信不信。”

    “你那算哪门子的亲自经历？都只顾着追男人去了，宜阳的风土人情你能说出一样来吗？”

    面对这质问，韩咏珠哑口无言，她当时眼里只看得下原皓一个人，哪里还能看得进其他？宜阳有何风土人情，她确实不知道。

    看韩咏珠不说话，魏家姑娘们占了上风，遂更不稀得搭理她，又转头与人交头接耳聊了起来，惟有韩咏珠尴尬地坐在那儿左右不是人。

    魏氏看了眼，就撇开了脸，这是韩咏珠自找的，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来自讨没趣做甚？

    常曦更是连眼神都欠奉一个，要不是韩咏珠自己冒出来，她都把这号人给忘了。

    事情敲定了后，回宜阳的日期就临近了，解晋一有功夫就来找她，显然是想抓住机会多见几面，随后就是两地分隔，来往只能凭书信了。

    而原皓正好与他们一路回宜阳，这样就更不用担心路途安全问题。

    回宜阳时依然是坐船，这次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毕竟解家也要送行解语心和林玉奇，所以都聚在了码头这里。

    解大夫人孙氏特意寻上常曦说了不少送行的好话。让她一路上多多照顾解语心，常曦哪有不应的道理？

    常曦刚应酬完这个，又要应酬那个，总之没能挤出多少时间来给一脸不舍的解晋，这趟京城之旅，她算是满载而归了。

    站在船上的甲板，她朝岸上众人挥着手中的帕子作别，开始还能看到众人，尤其是抹泪的魏氏，后来就只能看到解晋一人，只见他袖手站在岸边，夏风吹动他的衣摆，整个人看起来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她眼里这才有了离别愁绪。

    跟魏光南站在一块儿的原皓，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抿紧了唇，有时候差了一步，就是一辈子。

    船渐行渐远，岸上的众人也变成一个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魏瑾芙道，“表姐，站在这甲板上风大，我们不若坐到船舱里吧。”

    常曦自然是笑着应允，反正都看不到岸上的人了，站在这儿也没有意义，码头这处没甚风景可看的。

    因为身体刚好的缘故，解语心一上船就被赶进了船舱里待着，都怕她再被风一吹又犯病，她这一病，就连林玉奇都把她当瓷娃娃看待了。

    “常姐姐，魏三妹妹，你们可算进来了，我都要在这儿发霉了。”看到两人翩然进来，她赶紧笑着招呼。

    常曦坐下摸了摸她的手，没觉得冰凉，这才道，“你这病刚好，可经不起风吹。”

    解语心都习惯被人当成瓷娃娃了，遂也没有反驳，而是笑着温声应了，毕竟她可不想再拖后腿了，再说离家久了，早就归心似箭。

    而魏瑾芙是自来熟的性格，不过是刚刚与解语心相识，她就能拉着人家说个不停，一路上是真不寂寞了。

    回途总比去途要快得多，至少感觉上是这样。

    一连坐了那么久的船，魏瑾芙早就觉得骨头都要坐散架了，等船靠岸时，她这才欢呼了一声，“总算是到了，表姐，这就是宜阳城啊，我看这码头也不输京城的繁华。”

    “宜阳城这是出海港口，自然繁华。”魏光南道，觉得自家妹妹这是不学无术，这港口别说不输京城，甚至比京城还要繁华。

    魏瑾芙被她这二哥一怼，当即怒视向自家二哥，要你多嘴。

    魏光南才不吃她这一套，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庞，然后在她动怒之际，赶紧笑着收回手，“好子，别玩闹了，来，赶紧下船。”

    怕自家妹妹掉进水里，他拉着魏瑾芙下船。

    而常曦早已习惯了自力更生，当即就拒绝掉魏光南拉她下船的提议，只是她刚站上宜阳的土地，还没有站稳，小表妹就拉着她，声音发紧道，“表姐，这里怎么那么多金发碧眼的洋鬼子？啊，他还朝我们走来了，怎么办？”

    京城的洋鬼子不多，魏瑾芙所见有限，并不觉得怕，可在宜阳这里却不同，这码头似乎洋鬼子都能占一半。

    常曦这才定睛朝那走过来的洋鬼子一看，没想到一回到宜阳就见到熟人，于是她笑了，拍了下小表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就笑着与来人打招呼，“詹姆斯，好久不见。”

    “常，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詹姆斯刚才正在指挥人装船，结果看到有人疑似常曦，他当即就跑过来查看，没想到果然是她，这会儿他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了，“这趟来大宇国来晚了，你居然不在宜阳，我这心失望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