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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兄长,苗疆大巫 第124节

    此时繁芜已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她满脸都写着惊惶,似红着脸哑着嗓问他:“谢大哥……殿下……你的身体还?好吧!”

    谢长思又咳了两声,锐利的眼?眸扫向她:“还?没死?呢,你若要哭给我?滚出去哭。”

    被他这一吼,繁芜的身体颤抖了几下,臂弯里的雪白外披也?似要滑落下来,好在被竹阕乙一把?扶住胳膊才站得稳当。

    她那双灵眸似惊惶又似惊恼的看着谢长思。

    自然谢长思不敢看她的眼?,也?意识到自己心情不好,对她过于凶巴了。

    一旁的管事赶忙解释道:“殿下双腿受伤,还?未痊愈,还?望阿芜姑娘能担待些个……”

    陈王府管事知道,这世?上殿下最在乎的人都在这眼?前了。但他也?知道因为腿伤,这段时间殿下变得近乎暴躁。

    “腿伤?”繁芜惊恐地看向谢长思,又将目光定?格在他的双腿上。

    是在白碧滩留下的后遗症吗?

    她知道他差点?将命留在了那里,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身体留了伤也?在所难免……可?是……

    她的眼?里闪闪烁着晶莹,这时连扶着她的竹阕乙身体也?轻颤起来。

    魏国皇帝的长子若是瘸了,若是不能走路了……以后该怎么办?

    繁芜终归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谢长思似被她气笑了,却也?不忍心再骂她,对竹阕乙道:“阕乙,给哄哄,我?听着头疼。”

    殿中都是伺候谢长思的“老人”,这会儿听到殿下此句具是笑了笑,但很快他们的脸上又被哀伤取代?。

    竹阕乙颊边微红,他果真是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哄了起来。

    这会儿繁芜听到他在她耳边细语,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别哭了,她顿觉难堪,是没再哭了,也?哭不出来了,但她双手捂着脸不敢看任何人了……

    有点?没脸见人的架势。

    谢长思见状轻笑出声,对殿前的人道:“都退下吧,让我?们说会儿话。”

    陈王府管事带着众人离开了。

    他们说了白碧滩发生?的事,又说了一会儿西州,才开始说其他的。

    直到说了半个多时辰,谢长思才换侯在殿外头的婢女:“去将谢宴抱来。”

    他知道竹阕乙还?未曾瞧过那个孩子。

    论血缘他与竹阕乙本是表兄弟,论情义他们是少年相识,这世?上对他而言最亲近的人都在眼?前了……

    没等太久,婢女将那孩子抱进殿中来。

    此时谢宴正醒着,身后跟着进来的还?有他的奶嬷嬷。

    谢宴进来以后那双眸似在三人身上游移,谢长思看向竹阕乙说了一下这孩子的大致情况:“总觉得他说话有些迟,至今不会喊人。”

    繁芜到底有几分无语,这孩子满打满算也?没有一岁,谢长思是不是想太多了……

    又听谢长思说:“我?记得许多孩子快满一岁时是会喊人的。”

    竹阕乙伸手抚向谢宴的下颌,他的手也?贴在谢宴的颈、谢宴的耳……

    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大哥,不碍事,他很好。”

    繁芜见得谢长思的眼?里似闪过一抹华光,很快他脸上那么疑云消散,比之前的神采都好了许多。

    她狐疑地皱眉,又猛地看向竹阕乙,他二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第112章

    从陈王府出来, 繁芜对车夫说:“去翠微楼。”

    上马车以后,竹阕乙方对繁芜道:“翠微楼是明王的产业。”

    繁芜却是笑道:“哥,我早就知道了, 可?那是长安最高处, 有世间难得一见的风景,我想陪你一起去看的。”

    那双凤眸似闪过妖冶的华彩, 他紧抿的薄唇也似在轻轻颤抖。

    只是刹那间,他的手紧握住她的手。

    “阿芜,今岁还会同我回十六部?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

    却不想她答得干脆利落。

    “会。”

    无论多久过去,无论那里是否有伤害过她的事?发生,也有多少不接纳她的人……

    可?竹部?始终都是她的家。

    曾经是,将来也是。

    似乎是得到她如此肯定的回复,他所有的等?候都是值得的。只要她还想, 他就不会放手。

    等?哪一天她厌倦了,哪一天她不想要他等?了……他猛地闭上眼, 不再乱想。

    车抵翠微楼, 高楼外的校场前停靠着许多华贵的车, 和好看的马儿。

    她走在前面步履轻快, 竹阕乙看着她,目光温柔且带着笑,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也没有这么好好看过她了。

    刚踏进?翠微楼,楼中便?有人向他们投来目光。

    如此绝艳之?人,很难不吸引来目光。

    小声?的议论声?响起,繁芜没有在意, 她看向竹阕乙:“哥,我们去最高楼。”

    竹阕乙对她点头?, 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即使?已有人认出了他。

    楼梯上,竹阕乙微弯腰替她整理?裙摆后递至她的手中,她微红着脸。

    因?为抱着裙,也露出了脚上精美的绣鞋,竹阕乙的目光落在那孔雀蓝的鞋面上有一阵,笑了笑:“阿芜似乎好几?年?都穿一样的绣鞋。”

    繁芜微有些吃惊,问他:“哥……你不会连我过去穿什么样的绣鞋都记得吧?”

    她这么一说,他倒是不自在起来,微挪开目光看向旁处。

    关于她的事?,他自然记得,小到她过去穿过的衣裳鞋子、碰过的物?件玩意,他都记得……

    繁芜觑见他的耳廓是红的,低头?一笑:“在邺城时,我做了好几?双一样的鞋,谁知脚一点都没长,便?一直穿这几?双了。”

    她是这样的性子,那个款式好看,会做好几?双一样的,就连衣裳都是如此。

    ……

    走到第五楼,繁芜已有些腿疼了,额头?上出了些许细汗。

    她还未停,一直走在她身后的竹阕乙却停下了,他的目光透过阑干看向高楼外:“阿芜,这处风景也不错,先在这处看过再上楼去吧。”

    繁芜瞪圆了眼看向他:“哥,你怎么能这样呢!高处的风景和此处能一样吗?”

    “……”竹阕乙回看向她,薄唇微抿。

    繁芜来了气焰,一把?捞起裙摆,继续往上爬,甚至颇有些较劲。

    等?她憋着一口气爬到了最高楼,恍然间猛地敲了敲额头?看向走在身后的竹阕乙,她怒目瞪向他:“哥……你拿捏我!”

    原本以为二人的关系里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拿捏他……用哭的方式,用撒娇的方式,用狠硬的方式,只要她一用上伎俩,他总是对她千依百顺……

    可?如今方知,他对自己的性子是摸得一清二楚。而且他还能让她心甘情愿,让她毫无察觉……

    不知是气恼还是其他,一双灵眸微微泛红,又是气恼又是想笑。

    可?当他走过来,替她整理?衣裳和发饰,将她的裙摆弄得整齐……当他笑着看向她的时候,她又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她觑见四下无人看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哥,你快来看,这里真是一处看长安的绝妙地。”

    寒风袭面,仿佛是要吹起她三千青丝,这一刹那额头?的细汗变得冰凉,他走过去,侧身挡住她,温凉的手抚上她的额。

    这会儿是吹了寒风,一会儿这女子可?别?喊头?疼。

    她抬眼看他,见他眉色平常,可?她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怕她吹冷风着凉。

    哎。她叹息一声?,一把?搂过他的手臂,若叫他哪一日不再为她操心,他怕是会以为她想离了他……

    “哥,好看吗?”她靠向他的肩膀,“华实蔽野,信美吾土。哥,儿时爹爹告诉我长安好看,等?他升了官带全家人去看……哥,我现在能和你一起来看了……真好。”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就连手指也止不住一阵轻颤。

    在阿芜的心底,他是她的家人。

    幼年?时的阿芜的心愿,她也想和他来完成……

    所以她想带他来此地。

    她所遇的美景与喜悦都想和他分享。

    竹阕乙搂住她的肩膀,似要将她揉进?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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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时,咸阳官道旁的花树正在抽芽,马队驶过,尘土飞扬。

    竹阕乙的马队再次向十六部?而去。

    繁芜靠着竹阕乙坐在马车上,似乎是刚睡醒,此刻有些昏昏然。

    竹阕乙见她醒了,突然将一样东西递给她。

    繁芜揉了揉眼睛,接过来一看,见是太学考核之?后,陈王写给她的评册。

    她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在看到册子封皮的时候,她的脸色已阴沉下来。

    抬眼委屈地看向竹阕乙,似乎在说一大早给她看这个,不是故意让她不痛快吗?

    竹阕乙看向旁处,是布山一大早追上他们的马车送来的让他交给繁芜,他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哪知是这个……

    繁芜微咬着唇,打开来一看,果见在四书五经考核成绩的最末一行,某人朱笔一批,写了一个“丙”字。

    繁芜气不打一处,随手扔了册子。

    竹阕乙见她这么大的火气,便?将那册子捡过来一看,那朱笔字迹一看便?知道是谁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