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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乱世搞基建[穿书] 第8节

    “这是我在大理寺当值的时候学来的,据说是西域胡人那里传来的数字。”

    接着,他边喝汤边给井生滔滔不绝地科普起阿拉伯数字,当然,站在井生的角度来看,更像是上了一堂西域地理课。

    喝完汤,顾念又开始自己的表格大业。他的速度确实比顾忠快许多,一个多时辰之后,就追上了那边的进度。晚饭之前,更是先顾忠一步,直接把目前所有理出的项目和账目计算完毕。

    “nice!”顾念又逐张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拍了拍桌上那沓纸,开心地打了个响指,“完工!”

    耐撕?井生不明所以地看向顾念面前的那沓纸,可惜,那堆奇形怪状的‘西域字’,除了他家小郎君自己之外,没人能看得懂。

    顾忠正在活动僵硬的手腕,听到声音忍不住惊讶地望过去,“真的,弄完了?”

    “当然!”顾念意气风发地扬起下巴,耍帅地转起手上的毛笔。

    湘妃竹的笔杆沿着白皙的大拇指转了一圈,潇洒地在他脸上和衣服上甩了堆墨点。

    顾念:………………

    井生忍着笑,拿起布帕递给他擦脸,至于衣服上的,只能待会儿脱下来拿去洗。

    “要不咱们把前面的先对对?”顾忠也被顾念难得的呆萌模样逗笑了,既然小郎君这么努力,还是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

    虽然他这边还没最终算完,但前面的单项账目已经核对得差不多了,可以用来跟顾念算出的细项数目对一下。

    “好!”顾念一听,立刻丢下擦脸的布帕,信心满满地拿起自己算完的那堆表格。

    “空青,下品,库存5斤5两,亏空金额2545文。”

    “不对吧,”顾忠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应该是亏空应该是四千零七十五文。”

    顾念眉头紧皱,往下念道,“石蜜,紫砂糖下品,库存12斤5两,亏空金额5176文。”

    老管家胡子翘了翘,再次摇头,“应该是八千两百文。”

    井生:………………

    果然不靠谱,居然一个字都对不上吗?

    “石碌 ,下品,库存8斤6两,亏空金额3520文。”顾念继续往下念了一条,甚至怀疑是老管家那边算错了。

    “应是五千六百八十文。”顾忠叹了口气,他之前还是想多了,一向只沉迷于吃喝玩乐的小郎君怎么可能突然学会算账。

    顾念不信邪,把老管家手上的账目拿过来对照,一页下来,真的没有一条数目能对上。

    为什么会这样?顾念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沓表格,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说:

    顾·资深‘表弟’·念:(((//Д//)))为什么会翻车?

    备注:1、‘表弟’:项目组里新进实习生(新人)里,精通擅长excel表格等office系列软件的弟弟,同理还有‘表妹’。

    2、算盘:关于算盘的起源时间,说法不一,有人认为起源于东汉南北朝时期,东汉数学家徐岳曾写过部《数术记遗》,其中著录了14种算法,第13种即称“珠算”:“珠算,控带四时,经纬三才。”也有不同意这个观点的,认为这里记录的只是种算法。宋代的清明上河图中已经出现了算盘,另外在1921年,我国河北巨鹿县曾经出土了一颗出于宋人故宅的“木制算盘珠”,确认宋代已经在使用算盘。据此,部分专家推测,算盘应出现于宋之前的唐代。

    第8章

    如果只有一两个地方有出入,忙中出错,还勉强算是情有可原,但条条都错,那就必定是出了大问题。

    顾念不服输地把那沓表格抱回房间,决心要研究到底。

    账目的问题还没结果,去如厕的顾念就再次遭遇了暴击。

    “井生,快准备热水,我要洗澡。”洗过手的顾念依旧嫌弃地甩着袖子,觉得自己浑身似乎都被染上了味道。一个没注意,长长的袍角在门上挂了一下,差点被门槛绊倒。

    井生连忙伸手去扶,听到他的话愣了愣,“洗澡?”

    “对,洗澡!” 顾念怨念地重复了一遍。

    井生疑惑地看着他,“可是,昨天不是刚洗过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啊?”顾念比他还疑惑,关昨天什么事?昨天喝过药今天不还是要喝吗?

    井生:………………

    井生出门去准备热水的时候,顾念已经心急地开始脱外袍。这两天都是井生帮他穿脱的,现在轮到他自己上手,既不习惯解盘扣又不熟悉扣子的位置,鼓捣了许久才脱下来,弄出一脑门虚汗。

    挫败地坐在胡凳上,在现代过惯舒服生活的顾念粗暴地揉了揉脸颊,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没电脑没手机,汤药难喝,梳头麻烦,衣服笨重又繁琐,门槛绊人,枕头死硬,厕所更是连纸都没有,处处都跟过去不同,这种日子可怎么过!

    再算不出来就把你们拿去做厕纸,顾念恨恨地盯着桌案上那沓表格,仿佛它们才是让自己流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等等,处处都跟过去世纪不同?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倏然划过,顾念拿起最上面那张纸,再次详细的检查起来。为了核对方便,刚才临走的时候他在这张纸上把老管家核算的结果也抄在了后面。

    仔细看的话,自己算出来的亏空金额,无一例外的都比老管家算出来的少,为什么?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单纯的数字计算不可能出错,计算思路也很简单,那就一定是过程中的哪个数值出了问题。

    他把计算步骤重新列在纸上,一项项地看过去。

    药材的成本价格是秦染盘点的时候标注好的,库存药材的重量也同样是标注好的。

    他所做的,除了用表格和阿拉伯数字更改表达方式,就是简单的转换,因为秦染标注的价格都以两为单位,所以他只要把账上和实际库存的重量统一乘十转换为两,然后与单价乘出结果,计算差额而已。

    盯着每个步骤从头看到尾,顾念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某个数值上,难道说……

    他猛地想到个问题,正要找顾忠去问清楚,恰好井生抱着巨大的澡桶进门。他力气极大,本该两人抬的澡桶,一个人就搬了过来。

    “小郎君,去哪儿?”井生连忙放下手上的澡桶拦住他,要出门至少也要把外袍穿上啊,哪有人穿着中衣就要往外跑。

    顾念急切地抓住他的胳膊,“一斤等于多少两?”

    井生不明白小郎君为什么突然要考自己这个,犹豫了下才开口,“十……十六两?”

    “太笨了,半斤八两,我怎么就没想起来!”顾念恍然大悟,懊恼地跺了跺地,转身走回桌案那边。

    井生:…………

    一斤十六两,半斤可不就是八两,有什么问题?

    他当然不知道,在数百年后的平行世界,一斤已经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十两。

    面前的小郎君,就因为这个简单的常识性错误,半个下午的时间都白费了。

    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顾念才松了口气。

    舒舒服服地洗过热水澡,他又去找了趟顾忠,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识斤两,旁敲侧击东拉西扯了一堆,才总算搞清楚,这个时代的重量单位完全不是十进制。

    一斤等于十六两,一两等于十钱,一两也同时等于四分,而且,这个时代的重量甚至还分大小斤,一大斤等于三小斤,药肆行当使用的是小斤,简直麻烦到反人类的地步。

    他原本还想挑灯夜战,尚未恢复的身体却坚持不住了,只得作罢。

    晚上,他虽然没有抱着账册催眠,梦里却全是绕口令样的几斤几两几钱几分。

    次日上午,捏着鼻子喝完汤药,用xxl号的牙刷刷完牙,顾念重新开始自己的表格大业。

    算出的结果让他不禁有些忧虑,难怪玳瑁那么担心,单单他现在算的这部分,亏空的金额就已经达到了十四万六千七百二十二文。

    就算秦染他们盘点的顺序是从贵重到普通药材,保守估计,总共的亏空数字也要接近三十万文,弄不好甚至要超过五十万文。

    这样看来,一个不小心,药肆的资金链断裂的话,恐怕真的会倒闭。

    这么大的金额,半年多的时间就让人从自己眼皮底下‘偷’走了,他这位阿舅,是真真心大啊。

    他算好结果的时候,顾忠那边也已经把前天的部分核对完毕,这次两人的‘答案’终于完全一致。

    老管家异常吃惊,不会吧,这次居然真的一样?

    他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又把昨天秦染新盘点完的药材单拿出来,让顾念跟自己继续往下算。

    午后没多久,顾念就算好了,一直等到晚饭过后,老管家才核算完所有的部分。

    这次两人再对,反倒是老管家那边算错了一处,其余的数据都一模一样。

    “小郎君,这个西域字果然很有用。”顾忠惊叹。

    “当然有用。”顾念扬眉吐气地挺起了胸膛。

    “小郎君,”意识到这种方式的好处,顾忠犹豫地开口,“这个西域字,难学吗?”

    “不难学,”顾念立刻道,“忠叔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井生也可以学。”

    被点名的井生怔了怔,他也可以学?

    顾忠虽然很想学,暂时却有心无力,他近几日要帮秦染忙许多事情,根本没空。

    倒是秦染和顾夫人听说这件事之后,很支持顾念的‘教学’工作,分别安排了另一个叫玛瑙的小药童和青梅跟井生一起来学这种稀奇的西域字。

    当然,秦染是从实用角度出发的,如果不是最近滕不出时间,他甚至想自己来学。

    顾夫人本身却对西域字的事情没抱多大期待,她只是觉得,十几年来,终于听说儿子要做一件听起来还算正经的事情,让青梅过来,更多的是表达肯定和支持的态度。

    不过,大家白天不是要在药肆外堂帮忙就是要盘库润药什么的,顾念的西域字课堂,只能安排在每日晚饭之后。

    就这样,即便顾夫人不让身体尚未恢复的儿子出门,顾念养身体的日程依旧塞得满满的。

    每天上午,他会核算出一份前一天的盈亏表,等着晚上与顾忠那边核对,晚上则抽出半个时辰,用来给井生、青梅以及玛瑙来讲解阿拉伯数字以及相应的加减乘除的运算法则。

    玛瑙比玳瑁大一岁,性格比较内向。本来秦染是想让玳瑁过来学的,奈何小朋友上次被顾念‘伤透’了心,死活不肯过来。

    至于下午的时间,则被顾念拿来午睡、备课以及规划自己的第一个‘三年计划’了。

    写在计划里的第一个字就是‘钱’。

    两辈子加在一块,他都没有这么为钱发愁过。

    撑住药肆需要钱,他们一家人生活需要钱,换个舒服的丝织枕头和鸭绒床垫需要钱,甚至他想每天洗澡都需要钱。

    没错,洗澡。

    在接连三天要求洗澡之后,第四天井生终于熬不住,委婉地提醒他,玳瑁看到自己在厨房烧热水的时候,眼睛已经要冒火了。

    顾念这才知道,这个时代,挑水费力姑且不说,光是烧水的柴火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斗米的价格才四到五文,烧一次洗澡水需要的柴火就得二三十文,再加上洗澡容易‘风邪入侵’,所以普通人家,十天半月才会洗一次澡。

    药肆这边因为秦染喜洁,已经洗得够勤快了,也不过五天洗沐一次。

    玳瑁人本来就担心药肆因为没钱而倒闭,再看到井生每天烧水的‘奢侈’浪费行为,脸色可想而知。

    原主身上的钱袋原本还剩下百来文的余钱,顾念一咬牙,全都拿给井生去补贴柴火费了。同时也不得不把洗澡的时间延长为两天一次。

    再不想办法赚些钱,他连洗澡水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