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愚行
越袭明看出了陆衣的潜台词。 她能因一道圣旨给孟求彰做妾,自然也会服从于他的权力。 只要他现在勾勾手指,床上美丽丰腴的妇人就在这委身于他也不是不可能。 这不是他的本意。 越袭明心中有些无奈,他也不想以权相压,但陆衣沟通的态度太消极,他实在没有办法。 不过这样的陆衣,的确让人难以把持。 他克制住脑中冒出的邪念,面色如常,“其实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越袭明很喜欢谈话,特别是和不了解的人,每个人的言语、措辞都能一定程度上反映他/她的过去,就算是千面千相的戏台老手,在他的眼前依旧有迹可循。 他坐回椅子上,十指交叉,“我在连江道耳目众多,据我所知,旬阳之战、颧关之战陆将军你都居功至伟,但送回京城的战报上写的却是你的那位大兄——陆华成挽狂澜于既倒。这是陆将军你的决定,还是陆御史的意思?” 陆御史即是陆衣的父亲陆行止,身为一手促成此次和谈的功臣,陆行止最近连升数级,官运亨通,多少人都在暗地里酸他生了个好女儿,能卖得如此高价。 “是我的决定。” “哦?被迫做出的选择可不算是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是为亲人所迫,我很难理解为什么陆将军会自舍战功。”越袭明嗤笑一声,“难道陆将军是不喜欢战功吗?” 他认为陆衣是在帮陆家掩饰篡改战报的欺君之罪,“陆将军,这里的对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你无需为父亲遮掩。” “谁又能不为外力所影响呢,若是按越相的标准,世间可没人能自己做出选择。” 越袭明隐去笑意,眸光沉凝,“陆将军,你知道我是在指什么。” 陆衣没有说谎,圣旨她都能够假装不知、阳奉阴违,如果她真的不愿,陆行止也没办法强迫她。 “战争就要结束了,漠北之败已是定局。”扶住床沿,没了男人身躯的压迫,陆衣终于直起身子。 她没有继续敷衍:“朝廷对女子为官一直非常抵触,不要说京城了,就算在最不看出身的军中,也鲜有女子身影,战时我能以军功破格担任将军,战后却一定保不住这个职位。” 陆衣凝视着身前的地面,好像那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一样,“最后也许是进宫,也许是皇子妃,总之和现在也并无不同。所以多余的军功没什么用,不如送给我的兄长,他虽然勇武不足,但兵法娴熟,所缺的只有时间而已。” 房间里一时有些沉寂,陆衣自认已经说得足够清楚。 她视线不可及的正前方,越袭明神色莫名,抵着下巴的左手拇指和食指被他捏得泛白。 陆衣的分析很对,对目前朝堂的看法也非常清醒,战争结束之后,被婚配是她最可能的下场。 在他不作为的情况下。 但陆衣显然不会将他当作变量考虑在内。 原本他对陆衣的观感就极佳,如今一见,尤甚传言。 她简直是个...圣人。 这位将军早已看清了自己的命运,但依旧选择投身其中。 甚至走向结局的路都是她自己亲手铺就。 作为击溃北漠的最大功臣,陆衣只要稍微松懈一点,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战争结束的时间延后。 如果是越袭明处于陆衣的位置,他可能会故意消极怠工,让战争陷入可控的胶着状态,奇货可居,以向京城索取更多好处。 但陆衣偏偏携雷霆杀机以最小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将敌击退。 越袭明不信陆衣不懂这样做的后果,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她能轻易救一百个人,却依旧愿意为第一百零一个人的生命付出未来。 尽管也许被救者并不在意和感激。 她太纯粹了,纯粹到让俯瞰京城的越袭明感到害怕。 人人都向往美好的东西,卑劣者也不例外。 越袭明很庆幸他及时回京救下了陆衣,同时也有些恼火,孟求彰的确小有才学且算是对陆衣有救命之恩,但光凭这些还远不够资格让陆衣给他做妾... “陆将军就没想过其它办法吗?”男人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不瞒陆将军,本相在京城勉强能算得上一手遮天,若是陆将军早些时间请我帮忙,这将军之位可未必会被拿走。” 见识过他轻易压下皇子被刺一案,陆衣相信越袭明确实有这本事,但...“我可没有能打动越相的筹码。”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陆将军就没想过...美人计?” 自己简直像是在开屏求偶的孔雀,越袭明有些恶趣味地想到,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很是新奇。 陆衣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她擅长打仗,且只擅长打仗,虽然稍有姿色,却不像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子有大把时间钻研如何奉承男人。 在取悦、勾引男人这方面的技术上,陆衣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竞争力,所以并未想过以此破局。 这位宰相到底是征服欲旺盛还是只看皮囊的急色之徒... 越袭明被陆衣奇怪的眼神看得有点别扭,“陆将军以为如何?” “已经晚了。” PS:下章可能应该也许会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