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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260节

    说到这里,桓冉忍住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声音也开始哽咽:“昨天陈通回来说不知道哪里来的老觋带着人冲去了阿甜村子里说什么这水灾是女人行医惹得老天发怒非得把人烧了才好阿甜的家里人出来拦着结果结果……什么都没拦住!全家人都这么没了啊!”

    跟过来旁听的桓秀猛的倒吸一口冷气。

    说完的桓冉控制不住自己又开始哭

    她月份太大了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人照顾直接就是死路一条处于不安状态的孕妇情绪本就容易激动更不要说有同伴死亡这样的刺激陈通懊悔的将人拉过来好生安抚公公陈汤走过来继续说道:

    “对不住亲家了这老觋说的天谴我看就是个狗屁不过是看着陈家还有余粮找个借口去抢而已我们家也是个靶子实在是不敢继续呆在村里赶紧收拾出来家当过来投靠大家现在都饿着这样前面那车粮食拿走给村里分一分亲家你看怎么样?”

    桓贲是个很有名的游侠倒不是他好勇斗狠闯荡出来的名声而是源于一种无奈他们祖上阔过但到了父亲时代就剩下三百亩田地是个小地主不假但别说官连个小吏都做不了这样的家庭对官吏们来说就是一块肥肉。

    桓贲的父亲舍了不少钱财出去才勉强换来安稳但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便想办法让孩子谋取吏职可在如今这封闭的时代想要做吏仍是难如登天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桓贲习武经营个讲义护乡邻的名声引得不少游侠愿意和他称兄道弟。

    有了武力和名声到桓贲这代家里的财产终于能够继续保全他能够指挥村里人和相邻村子守望相助也是出于桓贲积累的名声和武力陈汤发现村里太危险后 第一反应也是舍弃家业带着家人往他这里走。

    桓贲没拒绝他们家送上来的粮食又不是一起付出过的村里人想过来直接享受好处让全村人保护肯定得出点血不然谁会在意他们家?

    招呼人将桓冉的兄弟叫来将他们一家人先安顿好看着村外寂静无人的样子桓贲心里则是越发的沉了下去。

    已经开始聚众公开杀人抢粮食了接下来还会怎么样?他们村是不是也快要被波及到了?

    桓贲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因为桓冉来的傍晚便有一个自称是天士的老觋带着十来个人找上门来倒不是过来杀人抢粮而是邀请他带人一起去抢别人的粮食。

    多到抢回来之后能让全村不忍饥挨饿也能熬过冬天的粮食。

    第265章 商议应对

    桓贲对老觋警惕极高,可架不住对方提及的是粮食,煽动性极强,若非对方初来乍到,村里人都不认识他,而桓贲平日里积累的威望够高,能够将村里人都压下去,再加上手头还有点粮食撑着,他们恐怕立刻嗷嗷叫着,跟这老觋跑去抢粮了。

    首领再强,也无法拧着手下所有人的意志来,桓贲只能从对方口中尽可能多的问出粮食来源的信息,假意思索过风险之后,便答应了老觋,将人送走,赶紧拉过来自己信得过的弟兄和村里的长辈商量。

    夏媪是村里的最为年长的老人,据说,她的年龄已经快到七十岁,具体是不是大家都不太知道,但过往的确有官吏过来给她送肉粮,不少人的大父见了她也得喊声婶。

    活得久,见识也多,牙齿掉了不少的夏媪说话很含糊不清,可在这件事上却看的极其清楚,开头一句就是:

    “这老觋绝对没安好心。”

    桓贲见识够多,夏媪说完之后便点了点头,旁的人则是各有各的犹豫,还有被冲昏头脑的,忍不住嘀咕起来:

    “那可是粮啊……”

    “老婆子我活这么久了,灾年也不是没经历过几次,可打我记事起,就没听说过这种时候还有人会运粮进来的!”

    西汉尊老,甚至不惜用法律去强行保证老人的权益,但年迈体衰的老人对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来说,是需要依附对方照顾的弱势群体,这使得法律起到的作用极为微小,除了父母,真正能让老人得到年轻人敬重的,是她/他们漫长时光积攒下来的生存经验,在这个无法从外界获取任何知识和经验的时代,能拿来救命。

    夏媪年龄大了,眼睛也开始浑浊,根本看不清距离自己两米开外的人是谁,但她还是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这些蠢蠢欲动的儿郎们纷纷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我知道你们饿,自己饿,家里人也饿,可越饿,头越不能昏!谁说这老觋说的话一定是真的?他要是就为了将你们这些青壮骗出去,好趁机闯进来,抢村里剩下的粮怎么办?”

    这个可能一说出来,年轻人发热的脑袋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另外两个老人眼中也多了不少赞同之意。

    一口气说这么多,夏媪有些累,她停下喘了喘气,这才继续道:

    “再者,就算是真有这粮,那运粮的人会是傻子,什么防备都不做?怕都是穿甲拿槊,配着剑的兵卒护着!我们过去就是送命,说不定,那老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粮食关顾众人的性命,就算是桓贲只叫了自己的兄弟想开小会,也架不住别的不放心的人围过来旁听,此刻也已经在外围聚集了四五十号人,听到这里,纷纷叫了起来:

    “老天!”

    “这老觋简直坏的肠子流脓!”

    “就是就是!”

    “简直是有母生没母养的狗东西!”

    “心也太黑了,要不,我们去把他抓来,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人早跑了,上哪儿抓?”

    做为村里的女医,桓秀也有一定的威望,尤其是还有做为首领的哥哥,她开口说话,众人也安静下来,等她继续说。

    “老觋今天带来的那些人你们看了,脸上没有一点儿菜色,现在能吃这么好的人,都是狠人,也不瞒着各位,我叔家嫁出去的姐姐,桓冉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带婆家人过来避难,就是因为这老觋打着女医行医受天谴的幌子,将邻村的周女医一家杀了,又抢走她们家的粮食!”

    闻言,不少不知道此事的人纷纷抽起来冷气,眼中更是多了对这个老觋的敌意。

    一个能将女医指认成灾祸源头的老觋,也能轻易的将他们指认成妖邪鬼魅,好带着人来夺取他们的粮食!

    看着众人的敌意,桓秀心中满意起来。

    村里突然多出的七口人根本遮不住,比起来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人乱传谣言,真将矛头指向她这个女医,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将此事定了性,往后再有人敢拿此条想找她事情,那就是和老觋是同样的货色,都是打着幌子谋划她家家产的恶人!

    确认不会有人以此来攻击她后,桓秀也没有继续在这点上纠结,她继续说道:

    “此人阴狠毒辣,就算是真的有这粮食送来,恐怕也是打着让我们先去送死的主意,实话说,我们与他非亲非故,又没有供奉服从于他,不是他的亲信,被这么利用也是正常,我更担心的是,我们付出不少人命将粮食抢回来之后,又少人、又有那么多粮食的,对方真的不会煽动旁人,对我们整个村子下手吗?”

    听桓秀这么说的褚猴只觉着后背发凉,着实没忍住的打了个哆嗦。

    那老觋敢带人去杀周甜一家,怎么不敢带人来?那时候他们人弱的弱,伤的伤,岂不是任由他们杀了!更恐怖的,是这样的事情很大可能会发生,他这蠢笨的脑子,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茬!

    “这,这怎么办啊?”

    褚猴还在后怕,有人则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发问:“难道这粮食我们就不要了?”

    “不要也不行。”

    一直没有说话的桓贲只觉着夏媪和小妹是真的给力,总算把这些听到粮食就上钩的榆木脑袋给拽了回来,他从容沉稳的说道:

    “若真有这粮食,我们不抢,他也能说动别人去抢,到时候别人有粮我们没有,也很危险,我的想法是,先想办法摸摸这老觋的确定这不是骗我们的坑之后,再把旁边两个村的青壮拉过来,一起去抢那粮食,既能分担风险,也能守望相助,至于少分的粮食,大家地里的豆种已经发芽,每亩地怎么都能收个一石左右的豆子,加上打猎和采来的野菜,总能熬到明天秋天,少得点粮食也没什么。”

    听桓贲这么有条理的安排,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还是桓贲厉害,有主意!”

    “大哥说得对,粮食多了守的人不够,那就是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

    “没错,先去探探那老觋的底气!”

    “听大哥的,抢粮那么大动静,瞒不住邻村的兄弟,这次不带着他们,这关系就要断了,以后出事了谁来帮我们?”

    看在场的男女老少都赞同他的决定,桓贲终于松了口气,他将围观的人赶去休息,而后请陈汤和陈通两个人过来,商量着怎么和这老觋周旋,查他的底细和粮食是真是假,以及如何与邻村说这些事情。

    如今做事不能拖延,晚上商定好了,第二天便各自前去探查,很快把老觋的底细摸了个清楚。

    这老觋是本地人,名气不大,也就是几个村内给人用土法治个病的糊口,女医来了之后,他便没了收入,于是便记恨上了女医,过往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天灾一出,他活不下去,大家又人心惶惶的,一狠心,便鼓动众人朝着女医下手,反而过的越发滋润起来。

    至于那粮食,倒也不是什么骗局,而是从一个妇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那妇人丈夫本应该在家,此刻却被强行征走,家里没了壮年男人,旁人怎么发现不了端倪?老觋此刻凶名正盛,一吓唬,妇人把知道的就全都说了。

    桓贲倒没有找妇人求证,他自己有名声,妹妹又是女医,在县里也认识几个朋友,哪怕都是小吏,信息也比老觋知道的详细,比如,原来这是批粮食送往郡城的,足足有六千石,光护送的兵卒就四百个,据说接下来还有四百人过来接应,总之,桓贲最好不要打它的主意。

    不管桓贲打听的理由是什么,他过来询问,小吏便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这种时候,他拦是拦不住的,警告过后,又暗示对方,想抢的话,别在本县,最好在两县交界处靠外县的地方,那时候本县的兵会撤回,责任也不会追究到本县头上。

    桓贲谢过这个朋友,回去便准备起来抢粮。

    世道险恶,容不下好人,桓贲并不想抢粮食,但他不抢,别人也会抢,抢了粮食再带着人过来抢他们,那他们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为了不落到这样的结局,他只能带着人和那老觋一起去抢粮。

    桓贲还在召集人手,和老觋交涉,而另一边,已经和粮队会和的尚傅心情显然不算多么美妙。

    他带了五百兵卒来,在加上于县的四百兵卒和商人以及驾车的民夫,总人数已经能有一千数之多,这个数量在史书记载的各种战役上毫不起眼,连零头都算不上,但放在县与县之间的运粮上,反而是多过头了。

    多,粮食消耗的便大,不过如今运来的粮食消耗大点儿也没什么,人多才够安全,本地的民众看着这么多人护着,是不会上来争强的,若是人少才叫坏事儿,看兵不多,守卫不严密,饿疯了的农夫一个人就敢过来偷,还会带着无数人一起来……应对起来更麻烦,极有可能栽在这里。

    这也是为何那郡丞选择让接应兵力晚到的缘故,对方过往一直被郡守梁度压制着,手里没多少权力和人脉可用,控制兵卒到达时间,是他现阶段最好的选择,派人到于县反倒没有必要,太远容易失败,被抓住他也得被牵连,反正现在群盗贼四起,有的是人帮他抢,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现在尚傅已经带人到了这里,对方的打算便已经落空,他心情不好的,则是另一件事。

    这些负责运粮的兵卒,县里没有给他们供给粮食,而是让他们自己从家里带着粮食服役。

    县内运粮,最多也就是四五天的时间,就算加上集结和回家的路程,恐怕也不会超过十天,正常时节不会有任何事情,但对于如今的农人来说,是会要命的。

    韩盈当初安排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点,给予的粮食中,有一部分明确表明就是他们的食耗,还是按照最高标准给的,于县的官吏竟然将这笔食耗也给贪了!

    还是韩盈没有高职和实权啊。

    于县不给运输兵卒粮食,他却不能不给,不然这些人就不是兵卒,而是匪盗了,只是他也不能给太多,一半便是极限,而这样的情况也不能继续下去,尚傅很清楚于县官吏为何会做出这样行为,糟糕的是,他没有能力去改变。

    今夜的月亮极圆,也没有乌云遮挡,尚傅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长安的方向,心中反复询问。

    韩盈啊韩盈,你能从陛下手中求得足够的官职,去改变这样的现状,去救下来齐枢么?

    尚傅正满腹愁绪的时候,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对篝火前的他说道:

    “尚县令,夜深露重,天也冷了,您还是回帐中休息吧?”

    “是许敛啊。”抬头望去的尚傅看清楚了来人,问道:“你怎么还没休息?是事情还没忙完吗?”

    许敛,四年前来到于县的女医曹,她能力不算差,在官吏是中等往上的水平,于县医曹位置坐的极为稳当,只是她终究是一个人,架不住本地一群人想对她和手底下的人下手,抢药材也就算了,还想将女医编入奴籍,收到自己家里做奴隶,发觉本地着实没法呆的她,当机立断的舍弃基业,将大量女医连同家人组织起来带走。

    拖家带口的,人走起来自然就慢,也算是巧,许敛刚走到一半便碰上了尚傅,那真是老乡遇老乡满眼泪汪汪,请对方给点儿人好将女医们全送到宛安县之后,许敛便强烈要求跟着对方一起过来——她不太放心那些剩下的女医。

    敢出来混,又能坐稳医曹的许敛,丝毫没有恐惧自己一个女人被士兵层层包围的现状,而是在看到尚傅精力有些不济的时候,主动请求为对方分担事务,她是宛安出身的女医,又在于县本地做医曹,本来两方都有威信,如今再加上尚傅的依仗,地位越发的高了起来,几乎成了这支队伍副官,没人敢对她不敬。

    不过,拿了权力,肯定会有大量的事务找上来,尚傅是年龄大觉少不困,她则是忙到现在才能喘口气,听对方这么问,她点头道:

    “于县受灾情况介于活不下去与活的下去两者之间,这么多粮食太显眼了,我得让守卫打起精神来,可惜这些人只有四百人是宛安县里的,能令行禁止,其他人……散漫的头疼,只得时常盯着点,让他们别松懈。”

    汉代的兵制使得汉代不缺兵力,但同时也造成了兵卒素质不一的情况,主将想驱使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这么短的时间,简直是劳心又劳力,尚傅轻叹:

    “辛苦你了,若非有你在此,这些兵卒都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许敛笑了笑:“您这就是说笑了,这算得上什么辛苦?若不是——”

    她话还未说完,尖锐的警报声便从不远处穿了过来:

    “敌袭!有敌袭——!”

    第266章 尚傅身亡

    许敛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她猛的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声声敌袭混合着分不清人数的喊杀声,令人瞬间心焦如焚。

    这不是几个农人偷袭,是很多人!

    今夜的月光很亮,但这样的光亮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不足以看清周围的环境,许敛让人升起了篝火,只是火源不多,火光能够照射的范围也极为有限,火源十五步外的景物便又重归了黑暗,一眼望去,只能看到黑蒙蒙的夜幕下,无数张牙舞爪的黑影矗立着,根本分不清它们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这也是夜袭最恐怖的地方,没人知道来的敌人到底会有多少,己方在黑暗和被袭击下,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很多情况下兵卒不是被敌人杀死,而是被自己人误伤,随着伤亡加重,恐慌的情绪会不断蔓延,直至让整个营地崩溃。

    许敛毫不犹豫的抽出来长剑,韩盈喜好习武练剑,上行下效,女医们也会跟着刷上两手,当年的她只是出于锻炼身体,可出行在外的这些年内,越发的发觉武力有多么重要,不仅没有落下,反而是更加努力精进,这让她此刻面对这么危险的环境仍没有慌张,而是沉着的对着尚傅说道:

    “尚县令,我先去看看情况。”

    她和尚傅两个人都有指挥队伍的威望和实力,在不清楚敌袭情况的时候,两个人同去处理,完全没有她前去调度、尚傅继续在中间继续稳住军心更好,前者极其容易一锅端,后者万一她死了,尚傅还能继续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