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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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偏厅落座,那官媒拿出一张红笺来,恭恭敬敬递过来,陪笑道:“老身是受了正黄旗觉罗太太所托,来向贵府三小姐提亲的。” 曹颙一愣,眼底不由多了几分笑意,有人给萍儿提亲,真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随后,他才反应出这“正黄旗觉罗家”是哪个府。果不其然,接过那红笺,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塞什图的姓名、旗籍、年纪乃至三代名号、籍贯和官阶。 曹颙掐着这帖子觉得有些可惜,父亲今儿才走,若早上一天……当然,那也得问问萍儿的意思。想罢,他向那官媒道:“方才也和嬷嬷说了,我家亲长不在,我这个做哥哥的是做不了主的。您的红帖子我留下了,麻烦回话觉罗家,待我回头修书一封与我家父母相商,再给那边回信儿。” 那官媒也没有纠缠,见对方收了帖子,她也算“不辱命”,便起身告辞。 紫晶见过塞什图的,也常听曹颐提觉罗太太,细细思量了一回,也觉得这是好姻缘。曹颙虽然对塞什图很有好感,但是毕竟是妹妹的终身大事,还是慎重又慎重。虽说他自己的亲事不能自主,但是妹子这边还是希望能够找到妹妹喜欢的人家。因此,他立即提笔修书,一封给曹颐,提了觉罗家提亲的事,询问她的意见;一封给父母,将塞什图的人品家世详细说了,最后提到希望二老问问萍儿的意见,若是她满意觉罗家,可以考虑结亲的事。 曹颙才写完信,曹颂就回来了。今儿他没像前些日子那般跟着表兄弟们玩儿,而是放学就回了府,外头衣服也不换,就在曹颙身边打转转,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闲话,神色之中有些扭扭捏捏,与平日的爽利大不相同。 曹颙瞧着稀罕,这个弟弟有什么为难事,难道是银子不够花销?早就吩咐账房那边,曹颂的月例银子是三十两。这银钱不算多,但是对个十四、五的少年来说,绝对不算少。想到这些,曹颙有些内疚,这半个月来忙着陪父亲出京回京,对这个弟弟好像有些疏忽。 等了一会儿,见曹颂还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主题,曹颙等得有些不耐烦,笑着说道:“行了,行了。就别兜圈子了。到底来找我说什么?” 曹颂听到哥哥问话。憨笑两声,摸了摸后脑勺,脸上竟多了抹晕红。 看得曹颙大奇,能够让这孩子害羞的,是什么?难道是看上兆佳府那边哪个表姐、表妹?曹颂说出的话,却让曹颙吃了一惊。他竟然开口向哥哥要六百两银钱,目的是为了给妙秀坊一个叫香琴的歌妓赎身。 “妙秀坊,歌妓?”曹颙微微皱起眉来,问道:“你们喝花酒去了?谁的主意?”曹颂虽然看着壮实,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又去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实在让他不放心。 曹颂见哥哥神色不对,也敛了笑脸,忙辩解道:“不过是几个年长的同窗,带我们去见见世面,听了几个小曲!” “只是见世面、听小曲?那香琴又是谁?”曹颙自然不相信曹颂的说辞。 曹颂臊得满脸通红,反不似方才那般扭捏,稍稍侧开头,憨声憨气的说:“香琴就是香琴,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我可不想让她在青楼继续卖唱,我要赎她回来。哥哥要是不给我银子,我就典当东西去!” 曹颙哭笑不得,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好小子,你倒是有理了!仔细跟哥哥说说,那香琴到底是什么人物,看把我兄弟给迷的!” 提到香琴,曹颂又有些不自在:“香琴的曲子唱得好,人也长得好,说话待人也是极好的!”说着,就翻了翻荷包,像是找什么东西。 翻了好一会儿,没找到,曹颂才想到自己是怕带着身上丢了,搁在卧室的百宝格上。 曹颙对妓女没有偏见,但是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听说对方是歌妓,还指望兄弟能够遇到个好些的。想要问问对方具体情况,没想到这傻弟弟只说出三个“好”来。曹颙起上个月见过的唐娇娇,那样充满算计,想要粘上富家公子脱身的妓女也是常见。若是这香琴也是那般,他可不想让兄弟被人哄了去。考虑到这些,曹颙想到一事,望向弟弟的眼光有些奇怪。 曹颂被哥哥看得心里发毛,很不自在的晃了晃脖子:“哥哥看我做什么?” 曹颙原本想问问弟弟有没有妓院留宿,并且还想摆出哥哥的谱来训斥他几句。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社会毕竟与三百年后的不同。宅门公子,十三、四岁就放两个房里人在家里,都是常见的。就是自己,去年从清凉寺回府后,母亲不就特意挑上珠儿与翠儿上来。只是因自己还算个君子,实在对十三、四的小姑娘下不去手,大家才这般清清白白。 因此,曹颙也就没有啰嗦,只是正色问了几个问题:那香琴多大年纪,怎么流落到妓院的,知不知曹颂的身份,是不是她主动提出让曹颂筹银钱赎身的,等等。 曹颂虽有些后知后觉,但是也听出哥哥的意思,怕是将香琴看成拿话哄他的坏女人,忙替她辩白道:“香琴没让我筹钱,就是我主动说要帮她赎身,她还劝我不要胡闹,说以后少去那些地方耍,还说欢场上的话是当不得真的。” 曹颙点了点头,单听这几句话,就看出这香琴倒是个通透的女子,没有像唐娇娇那般甜言蜜语哄人。 曹颂辩白完,又回答哥哥方才的问题:“香琴十八,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她爹得病死了,娘亲还要拉扯两个小兄弟,实在没法子,才进了那种地方。她只晓得我姓曹,排行第二,并不知是谁家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