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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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看起来像一个合格的“监护人”，拉莫斯特地掏出了衣柜里最体面的一套西装，同时还不忘把一头金发梳理得整齐锃亮。 当他开着跑车，带着Estela大摇大摆的走进校长办公室时，里面坐在一对衣着光鲜的夫妻，以及一个脑袋上缠满纱布、满脸青紫挠痕、胳膊上打着石膏的男孩子。 拉莫斯不自觉的顿了一下，然后有些奇怪的扫了身边的小丫头一眼，除了额头和嘴角那点青紫外，穿着整洁校服的女孩看起来简直容光焕发。 “你确定那是你干的？”拉莫斯低下头，凑在Estela耳边低声问。 “……我承认我那天下手重了一点，但那也是因为我太生气了嘛。”即使到了这个时候，Estela仍是理直气壮的。 闻此，拉莫斯不由得同情的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个两眼呆滞、一脸生无可恋的男孩子。他本来以为Estela只是狡猾可爱的小猫咪，却没想到她原来是个颇具攻击性的食肉猫科动物。 他已经在心里默默为以后每个惹到她的男人默哀了。 “请坐，先生。” 办公桌背后的校长招待着他们坐下，还没等他做开场白，对面那个浑身奢侈品的高傲女人就恶狠狠的瞪了Estela一眼，大声道:“这简直是一起极度恶性的事件！巴蒙德校长。我强烈要求您开除这个女孩子，否则我会通知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冷静一点，阿雷格雷夫人。”巴蒙德校长语气温和的劝说着，“我需要了解事情原委才能做出最公平的决断。” “看看我的儿子！先生。”女人身边那个胖乎乎的男人气得一脸横肉斗嘴抖动，“我的儿子已经被打成了这幅模样，以我所见，她不仅要被开除，还需要向我们支付赔偿金、向我们进行道歉！” 对方咄咄逼人的口气让Estela不耐烦极了，她像个炮仗一样跳起来，指着他们反驳道:“要不是你们儿子冒犯我！我才懒得理他呢！” 拉莫斯拉着女孩的手腕让她坐下，然后挑眉看着对面那对满脸涨红的夫妻说:“我是Estela的监护人，昨天晚上我已经从她口中了解了事情经过……你们儿子在表白未果后，出口侮辱我妹妹是‘婊子生的’，所以才会导致他挨打。在我看来，他只是为他的莽撞付出了应得的代价而已。” 不得不说，当这个西班牙人认真起来时，还是非常可靠的。 坐在拉莫斯身边的Estela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仿佛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即使是这样，那她也打得太过分了！”对面沙发上的女人激动得耳朵上的金耳环不停乱晃，嘴里的西班牙语霹雳吧啦的响个不停，“而且能够得到路易斯的表白，她理应感到幸运才对！” “而且说不定这是她的一面之词。”一旁的男人和妻子打起来配合战，他神色倨傲的说:“谁都知道像她这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是最擅长哄骗人的。” “那你大可以找其他学生来问问！”Estela目光寒利的盯着对面的人，像是一只濒临爆发边缘的小猞猁，“反正当天有那么多人在场，随便找谁问都可以！”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 巴蒙德校长适时的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这位从业教师职业多年的儒雅老人缓声说:“再今天接触你们之前，我已经与多位在场的孩子们对话过。小阿雷格雷先生确实对Estela有过冒犯言语，而他因此受到的伤害也确实过于激烈……” 说着，他便看向那对夫妻道:“我本人遵从绝对的公平原则，向你们表示。我不会开除Estela。但同时，也会要求她的监护人向你们支付医药费，以作为过度防护的赔偿。” 对于这种解决方式，拉莫斯欣然点头同意，毕竟他觉得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压根儿就不是事情！ 然而对面的夫妻似乎仍是不肯罢休，男人一脸气愤的叫嚣道:“那我要求由我们来填写赔偿金数字！那个女孩只不过被骂了句‘婊子生的’，而我儿子可是被扭断了胳膊……” “恕我直言，先生。”拉莫斯站起来，晃着一副大高个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如果你的嘴巴不肯和你儿子一样放干净点，我不介意把你变成他的样子。” 男人一家被笼罩在拉莫斯的身影里显得有些瑟缩，而他身上那些被西装革履半遮起来的纹身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来自意大利西西里的黑手党成员，当然，如果配上他接下来的发言，那就更像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给你一张支票，你拿着它去给你儿子换条好胳膊;第二，我会把你打一顿，然后以敲诈勒索的名义把你告上法庭，相信我，我在警察局里的朋友会帮我好好招待你这个混蛋。” 说着，他就回到沙发上坐下，将身边的女孩揽进臂弯里，一副明目张胆护短模样，“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吧，阿雷格雷先生。” …… “你看到那对夫妻的脸色没有！简直都要变成超市里的冻鱼了！” 冰淇淋店里，Estela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勺子，一边乐不可支的说。 拉莫斯看着女孩开心的样子，自己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带点憨厚模样的笑容，“以后如果有人再欺负你的话，欢迎你继续找我冒充‘监护人’。” “好啊，”Estela笑得两眼弯弯，甚至还主动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 ——这么可爱的小猫为什么不是自己先遇到的！ 拉莫斯从来没有过如此嫉妒过里卡多。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Estela像羊毛一样柔软蓬松的卷发，觉得自己开始爱上眼前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了。 几天后，卡卡是从队友们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赛后的更衣室闲聊时间里，拉莫斯笑着对队友们讲述了这起“暴力小猫”事件，着重描绘了Estela娇小的身材和那个男孩的惨状。 众人听得纷纷笑起来，只有在接受治疗师按摩的卡卡忍不住皱眉，问:“她居然在学校里和人打架了吗？” 闻此，拉莫斯一边穿衣服一边耸肩道:“因为那个男孩子侮辱了她，所以她才还手……不过别担心里卡多，我已经解决好了。” “……” 卡卡欲言又止，想问为什么Estela会找他当“监护人”，又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在故意疏远女孩，只好默默将话语咽了回去。 离开更衣室后，卡卡漫无目的的驱车行驶在马德里市区内，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回家还是去哪里，只是像鬼使神差般的，不知不觉的把车子开到了那栋丽池公园旁的公寓楼楼下。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发现这个点才刚放学不久，也许那个小家伙还没回家。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只见一道浅黄色的身影正踩着满地碎金般的夕阳，朝着他欢快的跑了过来。 “里卡多！——” 透过挡风玻璃窗，卡卡看到女孩渐渐明晰的笑容，听到她脆生生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他微笑着迎接这份生命中不期而遇的美好，然后伸出手，轻轻摸摸她的脸，“好久不见，Estela。” 卡卡只在搬家的第一天来过这间公寓，他本以为独居的小姑娘大概并不怎么会整理家务，但是如今看来，她似乎无论在哪里都能照顾好自己。 房子被收拾得明净而温馨，浅灰色布艺沙发铺着波西米亚风格的彩色毛毯，茶几上堆着一些时尚杂志和绘画工具，地毯上甚至还摆着几个未拼完的乐高积木。 傍晚金灿灿的夕阳透过阳台打入客厅，把这个不算宽敞的空间照得通透明亮如钻石;楼外的油橄榄树在晚风中摇曳出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依稀可以听见隔壁传来的钢琴声和旧唱片机声音。 Estela正在厨房里忙碌，一股好闻的蔬菜浓汤味在空气里传播，卡卡甚至可以听到她挤榨新鲜柠檬时发出的滋滋声。 在这间并不豪华的公寓里，卡卡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静谧安逸，也许是因为身下的沙发太过舒适，他甚至有一种想要在这里好好睡一觉的冲动。 “希望我做的菜会合你口味！” Estela像耍杂技一样，同时端着四个盘子来到茶几边，然后随脚踢开一堆杂志，空出一块空位置。 “我很信任你的手艺，黛拉。”卡卡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盘子，然而在看清面前的食物，他愣了一下，“这些看起来……更像是来自意大利？” “是的。” Estela坐在地毯上，一边将餐具递给他，一边笑着解释说:“我听sese说，你以前在意大利待过，所以觉得你大概会喜欢这些。” “……是的。” 巴西男人脸上的明媚笑容带着一种让Estela看不懂的忧伤，“我永远都会铭记那段时光。”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做！”说着，女孩便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或许我也可以试着研究一下巴西菜……” 这种被人全身心热爱的感觉，没有人会不喜欢。 卡卡感动的摸了摸Estela的小脑袋，温柔的笑着说:“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做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两个人像家人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期间卡卡用余光扫到了那张被不知道从哪个杂志上剪下来的纸页，上面是关于英国中央圣马丁学院的介绍。 “你想去这所学校吗？Estela。”卡卡拿起这张剪页，好奇的问。 “理想之一而已。”Estela喝了口果汁，耸肩道:“学费很贵，而且听说伦敦的生活成本也很高……” “但是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会支持——”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Estela打断了巴西人的话语，有些闷闷的说:“我不想离你太远。” “……” “要知道光是前几天见不到你就已经让我很难过了，里卡多。”说着，女孩有些委屈与不解的看着对面那个英俊的巴西男人，“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 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时就有些变得难以出口，卡卡望着Estela那双澄明可爱的琥珀色眼珠子，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纠结多时的问题似乎也并不重要。 此时此刻，他更愿意好好珍惜和这个小家伙的相处时光。 “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比较忙碌而已，”巴西人温柔的摸了摸女孩蓬松的卷发，“等你放暑假了，我可以带你去意大利旅行……你喜欢米兰吗？小黛拉。” “只要是和里卡多在一起，去哪里都很好。”Estela笑得两眼弯弯，不费多大力气就已经被哄好。 也许是因为女孩做得晚餐过于可口，也许是这间小屋过于舒适，总而言之，卡卡躺在这张沙发，枕着阳台上瑰丽的晚霞睡着了。 Estela为他披上了自己最爱的那张波西米亚毛毯，默默靠在沙发边画起画来。 窗外的树叶在婆娑作响，铅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男人熟睡时的沉沉呼吸声……这是Estela记忆里关于马德里盛夏的最美记忆。 三天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整座城市，乌云遮蔽了整个天空，雨水像是子弹般密布透风的包裹了这片天地。人们第一次发现，原来以阳光火热闻名的西班牙，也有如此灰暗的时刻。 一张印着卡卡身影的报纸传遍了马德里的每个角落，像是瘟疫般的传到了其他城市，乃至其他国家，而报纸上的标题则成为了最致命的病原体: 「皇马球星与未成年少女同居」 所有人都为此而“生病”: 好事的媒体们第一个感染了这个病毒，迫不及待的将其围堵，不留余力的渲染这个消息的桃色气息，将其称之为“夜宿门”、“雏妓门”; 第二个受到感染的，则是震怒的皇马高层，他们在第一时间里对当事球员进行了约谈; 第三个感染群体，则是那些数不清的普通人，他们口耳相传着那些或真或假的消息，配上一杯咖啡，或是一盘烩饭，津津乐道或唾沫横飞，唇齿相合间，不知道嚼烂了谁的一生。 在此之前，Estela从来不知道马德里会有这么漫长的雨天。 她想她的脑袋上一定是长出蘑菇了，不然人们怎么都盯着她看。 ——她在心里讥讽着想。 从那张报纸出现在学校的第一天起，Estela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被人注视、议论。 他们小声的互相耳语，说她是出生在红灯区的“妓女之女”，说她是被球员包养的“雏妓”，说她的美貌、大脑、身上的每一件衣物都是来自男人的施舍…… Estela不把这些当回事，毕竟这些话她从小到大都在“天堂”和巷子里听腻了。 真正让她失望的，是那些平日里和她交好的女孩子也朝她投来鄙夷的目光;是那些一次又一次被恶意涂在书本上的“Puta.”;是卡卡又一次的疏远。 暑假已经如约而至，但是他的诺言却没有实现。 Estela从拉莫斯与阿隆索的口中得知球队高层的震怒，年轻的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对方被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她为之着急担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拉莫斯则是一边安慰她，一边将她搬到了自己那栋安保严实的房子里——她原来的公寓已经被各路狗仔记者“埋伏”，不太适合居住了。 “等天晴了，我再带你去见里卡多！”拉莫斯将一只草莓巧克力冰淇淋塞到女孩嘴里，揉揉她的脑袋道。 “唔……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天晴呀……” Estela握着冰淇淋，看着宽大落地窗外哗啦啦下个不停的大雨，惆怅而郁闷的说。 “要学会耐心等待，小家伙。”拉莫斯打开游戏机，将最新款的Xbox手柄塞到女孩手里，“陪我一起玩，说不定游戏结束了就不下雨了。” 闻此，Estela翻了个白眼，只好陪着这只大型金毛犬一起打游戏消耗时间。 ——等雨停了她要第一时间去见里卡多！ 她总会见到他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