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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一口是甜味

    祝栖迟做了个梦。

    关于过去。

    没有比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更像噩梦的噩梦,甚至来到现实,让她分不清置身过去还是当下。

    醒来时,她甚至觉得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浑身发冷。

    她想要尖叫、挣扎、大吵大闹,像小时候会做的那样吵醒家里每一个熟睡的人,折腾得全家都得不到一丝安宁。

    小时候的她,就是那样一个任性又顽固的孩子。

    现在,祝栖迟只是沉默着,目光空洞而遥远,脸色平静得好像死人一样。

    “别哭了。”

    耳畔传来一声叹息。

    祝栖迟发现自己被裹在温暖而撩人的松香气中。

    颜西柳正抱着她,两人坐在轿车后座。祝栖迟慢慢地眨了眨眼,摸了摸脖子,又发现虎口处的伤已经被涂了药,仔细包了起来,后背的擦伤传来一点点清凉。

    他用手指轻轻抚过脸颊,又沾了一层晶亮的泪。

    “翟舒阳说了什么让你今天这么不对劲,嗯?”

    男人斜靠在车窗边,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向外远眺。

    他的神色有些许疲惫,眼中的戾气和阴霾却已消失了。

    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她迟钝地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不是翟舒阳的问题。”

    少女靠在颜西柳胸前,一只耳朵贴着他的胸口,静静听了一会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

    “颜西柳,你连生气都不会吗?”她闷闷地说。

    “你是这么想的吗。”颜西柳对黑暗低语。“也许我该随身带支镜子。”

    他该对谁生气?

    她方才像马上就会碎掉似的,表情是笑,却在无声无息地恸哭。

    颜西柳把昏迷的女人扔进车后座时,有一瞬间,心底涌出了许多黑暗得连自己也未曾料到的想法。

    “七七”像某种甜蜜得腻人的、来自异国的热带水果,他差一点就整个儿跌进那种梦幻,直到被撕开伤疤赏玩时才发现她是因为已经腐烂才滋味浓厚的。

    然后她蜷缩在座椅上,像刚断了一条腿的幼猫一样哭了起来,那哭声多么熟悉。

    她为自己而哭,又像为他过去每一个漫长而绝望的夜晚而哭。

    在梦里窥到的、她的部分过去已太过神秘且令人畏怖,他无法想象她的过往该如何痛苦,就像她也无法想象他的。

    他和她之间存在的爱并非像常人所习惯的那样温馨柔软。

    这份感情长着牙齿,会咬人,不会使过往的伤口愈合,有时反倒会更深地撕开伤口,但里面涌出来的血或许可以让两人不至于孤独地枯死。

    “七七……”

    颜西柳看着自己逐渐失去掌控双手的能力,钻进轿车,将她轻柔地拢进怀里。

    围绕着这辆簇新轿车的是扭曲腐朽的围栏,令人不愿驻足的垃圾场,和破烂如废墟的建筑物。

    至少第一口尝到的是甜味。颜西柳托起她因噩梦而皱起的脸,想。至于吃下去对身体有什么害处……也许迟一点再说吧。

    “……你好蠢啊。”

    祝栖迟说了句连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一时陷入沉默。

    颜西柳低头吻住她的双唇,轻柔的吮吸像无声的安抚。

    少女攥着他的衣襟,觉得累,又觉得冷,细密的睫毛颤得像受惊的鸟翼。

    祝栖迟像一只终于找到样式称心的棺材的吸血鬼,赌徒中奖似的欣喜来得又快又急,冲击得大脑眩晕无比。

    她的生殖腔——阴道,开始分泌湿润的东西,她胡乱地吻他的脖子,引导他的手向裙底摸去。

    “性变态。”

    他终于垂眸看她的眼睛,用那种冷峻到骨子里的声音作出结论。

    祝栖迟大声呻吟起来,被男人亲得快要窒息,黏液也蹭了他满手——线条坚硬、筋骨分明的手。

    这条丝绸连衣裙因为料子太精致,已经被揉得有点破烂。

    女人气喘吁吁,越过绝顶时把本就破了个口子的下唇又咬出血了。

    在颜西柳莫名有些得意洋洋的浅笑里,她柔弱无骨地摊在他怀里,止不住泪,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平缓下来。

    “……你等着。”她呻吟着说。

    “等什么?”颜西柳微微笑着,一脸不解之色。

    “像七七爽得这么厉害?那求之不得。”

    ******

    从车里出来、双脚踩在地面的时候,祝栖迟觉得腿和腰都有些发软。

    小黑屋状态结束,系统779就在她大脑里不停嘀咕,祥林嫂一样历数“大反派的罪迹”,把她烦得不轻。

    【妖妃祸国殃民,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投敌!】——如果779狗血小说看得再多一点,祝栖迟怀疑它会这么说。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念头里的那些可怕事情,她恨不得颜西柳能全部使出来。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我现在还是好困。”她摸了摸颈侧已经看不出来的针孔,还是提起了这个话头。

    颜西柳一边用矿泉水洗手,一边心情颇好地解释:“本来能让你沉睡六个钟头不醒的药,没想到只生效两个多小时。”

    幸好保镖总会在后备箱放一两箱矿泉水,不然地上蹭的、互相厮打出来的脏污还真难清理干净。

    “不太喜欢。”祝栖迟揉了揉眉心,“吃安眠药不行吗?”

    “知道聪明的猫碰到饲养员喂药时会怎么做吗?”颜西柳说,“偷偷藏在嘴里,找个没人的时机吐出来。”

    她轻轻舔着发疼的下唇,抬眼看他:“老狐狸,你弄这药,有一半是为了对付我的念动力。”

    “那就别给我用的机会。”他拈起纸巾擦干双手,靠在车门旁冲她招了招。

    颜总裁对她毫不设防……光看他的注射手法就不知私下练了多少次,傻子才会那么想。

    但祝栖迟还是乖乖地走到他面前。

    “现在叫老狐狸还太早了。”颜西柳先强硬地强调一句,才开始检查虎口的情况,又捏着她的下巴,评估嘴唇的状态。

    “手还疼么。”

    “会留疤的。”祝栖迟说。

    “好好涂药就不会。”

    “我不涂。”她眼睛看着男人,又舔了一下嘴唇。“你喜欢这样,是不是?在我身上留下印记一定会让你兴奋。”

    距离这么近,他一直保持着淡然的神情,只能从眼角处轻微的抽动看出内心的情绪。

    “你咬出来的。”祝栖迟将手往前递了递。“我的血味道如何?”

    颜西柳眼睑下的卧蚕线条明显、形状饱满,眼尾发红时卧蚕也跟着发红,简直就在引诱别人亲上去。

    她也这么做了。

    “我也要留一个喜欢的。”女人提出要求。

    “随你。”他捏着她的腕骨亲吻,不在意地交出许可。

    让被欲望充满的大脑转动真的很难,但祝栖迟还是强迫它转了:“你说我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几点?”

    颜西柳瞥了眼操作盘上的时钟:“九点半。”

    女人想起叫颜西柳到城寨本来要做的事,若有所思地说:“不算晚,不,应该说时间正好。”

    “还想找点乐子吗,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