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倩瞪着眼前的玻璃大门，懊恼地低咒一声；在发觉自己成了路人注目的焦点后，才不甚情愿地推门进入，走向柜台的总机小姐，客气地道： ‘请问关君羿的办公室在哪？’自从上回两人交恶后，她就开始连名带姓地叫他。 总机小姐闻言，诧异地注视着眼前这位在外头徘徊良久、让人眼光为之一亮的女孩。 她身着一套连身的白底蓝花长裙，外头套上一件水蓝色长袖上衣，乌黑的长发披肩垂下，配上她不俗的容貌，看来清新可人，连她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呃小姐你贵姓？是否有预约？’总机小姐李莹，想起她方才连名带姓的称呼，有丝好奇她的身份。 ‘我叫沉倩，是他要我来的。’沉倩尽量维持礼貌，不想迁怒他人。 ‘请等一下。’李莹按了总裁秘书的分机，打算请示。 ‘喂？’另一头传来轻柔的女声。 ‘关秘书，有位叫沉倩的小姐，说与总裁有约，该让她进去吗？’ ‘沉倩她来了吗？快请她上来！’电话另一头的女声略显激动地吩咐。 ‘是。’挂上电话后，李莹转身朝沉倩礼貌笑道：‘沈小姐请随我来。’ 领着沉倩来到总裁专用电梯，并帮她按好十六楼，直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沉倩脸上仍无一丝笑意。 ‘当！’电梯门开启时，电梯外已站着一位身着米黄色套装、模样秀丽的女人。 沉倩疑惑地踏出电梯，正打算开口询问时，女人已先行开口： ‘你是小倩吧？我叫关淑媛，我想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同住一个屋檐下一个礼拜，我却到现在才真正见到你。你叫我淑媛就好，可别见外了。’ 关淑媛飞快地打量沉倩，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她终于知道为何大姑妈和爷爷会对她推崇有加。第一眼印象，沉倩过关了。 但却不知道沈倩的为人如何？是否能和大哥合得来？这才是重点。 ‘你好，是关君羿叫我帮他送饭来的。’提高手里的浅绿色手提袋，沉倩的笑容有丝勉强。 关淑媛秀眉微扬，讶异于她对哥哥的称呼，但一想到她来的目的，双眼微敛，脸上掠过一抹心虚。 ‘请跟我来。’将她带到关君羿办公室门前，替她敲完门后，即后退数步。‘进去吧，我去忙了。’ 不等沉倩回话，在她手握上门把时，迅速地闪入对面的‘总裁秘书办公室’里。 虽然不解她奇怪的举动，沉倩仍是旋转门把，推门入内。 一入内，即见到关君羿结实颀长的身影，在角落的一个小吧台中替自己倒了杯酒，听到门开启声，旋身与她相视。 ‘是你？你怎么会来这？’浓眉微挑，黑眸快速扫过她一圈，眸底隐约透露着一抹欣赏，最后停伫在她不悦的俏脸上。 ‘少来了！你不是叫我替你送饭来吗？’从手中的浅绿色袋子中拿出饭盒和保温瓶，放在他放满文件的办公桌上，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是谁跟你说，我要你帮我送饭的？’一口饮尽手中的酒，把玩着已空的高脚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是关婶说的。’沉倩连转身都懒，背对着他回答，话一说完，又抬步要走。 果然又是她！ 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关君羿踱至桌前，打开饭盒，旋即被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吸引。里头是他爱吃的牛肉烩饭，保温瓶里装的是海鲜浓汤。沉倩的厨艺，的确令人满意。 ‘站住。’威严的低沉嗓音带着命令，阻住正开门欲走的人。 ‘你又有什么事？我都已经辛苦地帮你送来便当，你到底还想怎样？’ 沉倩背靠在敞开的门面，一手仍握着门把，语气懒懒，带着一丝无奈，更有股想尖叫的冲动。 想她好好的一个大小姐不当，为了解除父母胡涂答应的婚约，被迫答应留下当三个月的厨师；这还不打紧，还老是被眼前这个与她有婚约的男人给气得半死。 ‘把门关上，你得等我吃完饭后，再将便当带回去。’现在已是中午休息时间，若是她就这样走出去，必会引起一阵惊艳的波浪。 不知为何，他不喜欢众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尤其是关氏企业里多的是单身汉光是想到那情形，他就无法忍受。 ‘关君羿，你说什么！？’她气得用力关上门，借着巨大的关门声，心头掠过短暂的快意。‘你别得寸进尺了！’ 她火大地冲到他办公桌前，瞪视着不当她怒气一回事的男人。瞧他愉快地吃着她辛苦作的菜，脸上那满足的神情，竟奇异地令她怒气全消。 ‘你先到沙发上坐一下，等我吃完你再回去。’关加羿一边吃着饭，手仍没停地翻阅文件。 ‘别一边吃饭一边做事，这样会消化不良的。’沉倩看不过去，这人连假日都不肯休息，现在更离谱地连用餐也不放过，还真不愧是个工作狂，令人受不了。 ‘你关心我？’他抬头，含笑对上她清亮的明眸，揶揄道。 ‘少臭美了！’沉倩翻个白眼，作恶心状，认命地走到他指定的沙发上等他吃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这人又吃得特慢，像存心与她作对似的。 眼皮不自觉地沉重起来，终于她受不了了，身子一侧，往柔软的沙发椅躺去，脑海中最后的知觉是——她得记得告诉关君羿，他这组真皮沙发躺起来实在太舒服了。 当关君羿吃完最后一口饭，再次抬头搜寻她的人影时，诧异地看向沙发上沉睡的人儿。 不会吧？她睡得可真沉。 关君羿好笑地看着她此刻的睡颜，少了与他对峙的张牙舞爪，清丽的容颜带着少见的娇憨，展现在他眼前。 一双深邃的黑瞳无法从她睑上移开，他发觉自己被迷惑了，迷失在她此刻不设防的甜美睡容里。 黑眸微眯，注意到她紧闭的双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不悦地想起上回深夜里的不欢而散。她似乎常熬夜？ 颀长的身躯微弯，小心轻巧地将她从沙发椅上抱起；注视着臂弯里的人儿，心底竟奇异地泛起一股柔情。 走向办公室里另辟的小房间，那是他累时用来休憩的地方。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妥薄被，在一旁凝视良久后，才转身离去，并小声地带上门。 沉倩缓步走在后院的小径上，不知不觉走到以前住的佣人房前，随意坐在阶梯上，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昨日的困窘，不由得懊恼地将脸埋进双掌中呻吟。 想到昨天她在关君羿的休息室中醒来时已接近下班时间。当她惊慌地打开门想离去时，却尴尬地发现关君羿正对着一位主管交代事情，她的突然出现，不但打断两人的谈话，且成了两人注目的焦点。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那位主管识相地告退，临走之前那颇富玩味探索的目光，不时来回审视她和关君羿。 而关君羿的表情也怪异得很，俊帅的脸上竟泛起一抹笑，还十分温柔地询问她是否睡饱。若不是从他眼中发现一抹促狭，她还真以为他转性了呢。 ‘汪！汪！’突如其来的几声狗吠，惊醒了仍处于懊恼情绪中的沉倩。 循声走到位于健身房的另一侧，也是她不曾踏入过的地方。在她还来不及细看时，陡然，一个庞大快速的影子袭来，接着她就被那冲撞力道压倒在地。 伴随着她的呻吟，脸上同时遭一股湿热的物体侵袭，不停地朝她脸上舔去。 睁眼一瞧，对上一双圆黑的大眼，她终于看清楚压在她身上的是什么了。 一只少说有七十公斤的圣伯纳犬，此刻正半压在她身上，而那一半的重量就够她吃不消了。 这只狗似乎很喜欢她似的，不停地拿舌头朝她脸上舔舐示好，尾巴还不停地猛摇。 ‘小倩姐，你没事吧？！’一道惊呼声伴随着跑步声来到她身旁。 阿政担心地看着她，一面朝圣伯纳犬命令喊道：‘莱西，快下来！’ ‘我没事。’沉倩好笑地看着那只顽皮的大狗仍摆动着尾巴，看着阿政气急败坏的脸色，依旧不肯下来。 ‘莱西乖，下来好吗？’她试着喊它，并伸手抚摸它的头；它再不下来，她就快被它给压得喘不过气了。 出乎意料地，莱西竟很给面子的乖乖下来，坐在沉倩身旁舔着她的手。 ‘呼！’沉倩轻喘口气，有种重生的感觉。 ‘莱西，你太不乖了！’阿政指着它的鼻子教训，莱西却一脸无辜，睁圆了它一双大眼看着气得没力的他。 ‘小倩姐，真不好意思，莱西只要看到美女就会特别兴奋，这只色狗！可见它很喜欢你。’阿政边对她道歉，边打了下莱西的头。 ‘这只狗是谁养的？怎么我从未见过？’沉倩不舍莱西挨打，安慰地抚摸它的头，马上得到它善意的响应，手掌被它再次舔洗；看着湿淋淋的手，沉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只狗看来十分爱舔人。 ‘是少爷养的。平时都只限在这范围活动，因为有好几次莱西跑到前院的花圃里，把所有的花都踩死了，关婶很生气，从那以后就不准它到处乱跑了。’阿政解释着。这只狗不仅体积庞大，又好动得很，有时连他的话它都爱理不理，只除了少爷的话，才能令这只狗乖乖地不敢造次。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倒挺顽皮的。’沉倩好笑地轻揽它脖子；以前她就一直希望能养只这么大的狗，可惜被有洁癖的大哥拒绝了。 想到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多了这只大狗的陪伴，她会过得更开心的。 ‘小倩姐，你留在这，秦大哥不会担心吗？’阿政想了许久，问出心里的疑问。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有跟他提过会暂时住在这三个月。’沉倩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不以为意。 ‘可是少爷长得那么帅，又年轻有成，还被国内的“风云”杂志推选为十大黄金单身汉之一，难道小倩姐一点也不受吸引吗？’ 他是见过秦绍纶几次，在大学里担任教授一职，是个温文儒雅的人。但他总觉得他们两人站在一块，就是少了点什么。若是换成小倩姐和少爷站在一块，他私心地认为较登对，就不知她对少爷的感觉如何了。 ‘没错，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有，别忘了我已经有你秦大哥了，想活久一点就少开口！’她惩罚地将他的手拉到莱西面前，莱西合作地舔得他满手口水，阿政要收手已来不及，等收回手时，只能咬牙叹气。 那挫败的模样看得沉倩大笑不已；而像是感染到她的喜悦，莱西也跟着开心地吠。 ‘小倩，原来你在这，难怪我找不到你。’关琴音遍寻不着沉倩，听到笑声，循声找来，瞧着两人一狗的情形，聪明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遭狗吻。 ‘关婶有事吗？’沉倩扬起秀眉，纳闷地看着她。她午餐早已做好，照理说应该没事了才对。 ‘是君羿想麻烦你帮他送饭的事。’关琴音笑呵呵地道。一开始的确是她设计的，不过这次可是君羿自己的意思，看来她的计谋得逞了。 ‘什么？！’沉倩又惊又怒，这真的是太太过分了。 第二次了。敢情关君羿真把她当关家的佣人在使唤？好个关君羿，这梁子结定了。 ‘你们说他是不是很过分？我这个厨师还得每天负责帮他送饭，做得我可真是一肚子火！’ 宽敞雅致的包厢里，四方形桌子边分别坐了四名女子；这四人容貌各有特色，但皆能令人眼睛一亮。 原本是四个好友每个月难得的聚会时间，但在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难了 ‘小倩，你从进来后就开始批评你那无缘的未婚夫一个钟头了，可不可以饶了我们，别再念了？’黎韵婵决定不再委屈自己，自认无法做到其它二人的充耳不闻，于是忍无可忍的出声。 这一出言抗议，惹来沉倩指责的眼光，不满的低道： ‘韵婵，你太不够意思了吧？不同情我也就罢了，还嫌我吵！亏我们还是合伙人，你太伤我的心了。’ 这间‘心情茶坊’是沈倩和黎韵婵合资开设的。 店里的布置古色古香，采包厢制，给予客人绝对的隐私；有着古典风味的纸门上绘有中国仕女图；每间包厢内皆有盏纸灯笼，在忽明忽暗的气氛下，别有一番风情；伴着古典音乐，让人不由得放松心情，暂时遗忘世俗的烦恼。 由于它的价位中等，不仅供应泡茶，还附有简餐，因此吸引了不少族群，其中以学生为主要客源。 平时这家店大都交由黎韵婵一手管理，沉倩向来只负责分红，这也是让黎韵婵气得牙痒痒的原因。 黎韵婵有着一头大波浪卷的美丽长发，配上美艳的外型和惹火的身段，常引来一群慕名而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 沈倩常不怕死地戏称她是‘风骚老板娘’，是个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们的聚会可不是用来听你抱怨的，况且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人。’一句更无情的话出自坐在沉倩正对面、正吃完最后一口饭的楚蓣苹。 楚蓣苹的身材是四人中最娇小的，容貌清秀，处在三位好友中，乍见之下最不起眼，但只要细看，便会发现她非常有自己的味道，笑起来双眸几乎眯成一直线，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在她的笑靥中；是个十分耐看的女孩。 ‘蓣苹，怎么连你也——’沉倩委屈地扁嘴。得不到好友的支持也就罢了，还连续遭奚落，心情一下子沉落谷底。 ‘好了，别再打击小倩了，她已经够烦的了。’看不过去的佟婉宜开口声援，马上得到沉倩感激的目光。 佟婉宜，典型的古典美人，说话总是轻声细语，脾气是四人中最好的，从未见过她动怒，常做三人中的和事老。 ‘小倩，秦绍纶知道你去关家的原因吗？’佟婉宜直问。 若是知道，身为男朋友的他能放心吗？毕竟对方可是沈倩父母订下的。 ‘他当然知道。怎么了？’ ‘难道秦绍纶一点也不担心吗？’黎韵婵忍不住插话。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我对关君羿又没兴趣，别把我想成那么滥情的人好吗？’他们问的怎么和阿政一样？对她一点信心也没有！亏她们还是她的好友。沉倩气闷地想。 ‘唉！从她一进来就一直在谈论关君羿的情况来看，秦绍纶的确该担心了。’楚蓣苹叹笑沉倩的迟钝；就因为她们了解她和秦绍纶之间的问题，才会对她没有信心。 ‘喂！你们愈说愈不象话了！’沉倩不悦地道，被三人轮流审问她是否变节，她有种抓狂的冲动。 ‘小倩，别不高兴，大家只是关心你。’佟婉宜细声安抚她，却难掩忧心地道：‘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你和秦绍纶之间的问题？你真的爱他吗？’ ‘我——当然爱他！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问题呀！’ 怎么搞的嘛，这次的聚会她竟成了众人审问的对象，她们发神经了吗？还是太闲了，拿她当消遣对像？ ‘你们看，她连回答都这么不确定，看来这下问题真的很大了。’楚蓣苹嘴里咬着鱿鱼丝，双手边忙着将鱿鱼丝撕细，懒懒地说。 ‘蓣苹，你这话什么意思？’沉倩忍耐到了极限，决定翻脸了。 ‘我的意思是，你和秦绍纶交往也有五年了，而这五年来，你们连亲吻都没有，顶多只是亲个脸颊，这要说出去，岂不笑死人了！试问，有哪对情侣像你们这样？简直纯情到家了。’楚蓣苹不怕死地说。 据她们三人的观察，温文好脾气的秦绍纶是真的很爱沉倩，爱到绝对尊重她，就算想对她有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在沉倩难为情的拒绝下，也不敢强迫她；看得她们这一票死党也只有无奈地翻白眼。五年，这不算长，可也不算短的日子里，两人的相处模式仍是一成不变，令她们无法不怀疑，沉倩是否真的爱秦绍纶。 ‘这你管我们进展到什么程度！’被人剖析恋情的难堪，令沉倩微愠地低吼。‘有些事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倩，你能确定自己对秦绍纶是爱，而不是习惯他在身旁？’ 黎韵婵的话彷若一记响雷，敲打进沉倩脑海里。 沉倩震惊地抬眸看向三位好友，她们的意思是会吗？她对秦绍纶只是习惯有他的陪伴，而不是真的爱他？ 关君羿握着钢笔，双眼盯视着桌面上的开发案，注视不到半刻，眼光不由得往门口望去。就这样来回几次，他终于懊恼地丢下笔，决定去找寻令他破天荒在处理公事时惹他心神不宁的人。 走下楼梯，即见到在客厅里正在插花的关琴音。双手插在裤袋里，闲散地问道：‘大姑妈，你有没有见到沉倩？’ 自从早上他晨泳回来，到用完早餐，都没见到她的人影，连她的房间也不见她的身影；时间已快中午了，仍未见着她，这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闻言，关琴音转头看向倚在楼梯扶手边的人，圆脸上有抹不怀好意的笑。 ‘怎么，你找小倩有事？’ ‘你有看到她吗？’他耐着性子问，尽量忽视她脸上刺眼的笑。 ‘小倩今天休假。’关琴音笑道。 对这个平常时候该在书房里办公的人，竟会出现在这，还问她沉倩的行踪，这的确耐人寻味。 ‘她来这快两个礼拜了，都还没休假，刚好今天是假日，也该让她休息一天，去和男朋友见个面聚一聚吧。’关琴音审视插好的花卉，漫不经心地对身后的人说。 ‘她有男朋友了？’关君羿俊脸略沉，暗恼自己现在的行为与呆子无异。 ‘小倩长得那么漂亮，又亲切可人，加上又擅厨艺，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关琴音旋身，很满意他此刻的表情，心下大喜！看来君羿对小倩该是有意思才对。 ‘听说他们交往了五年，好象快结婚了。那男人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小倩这么好的女孩。’她加油添醋地说，偷偷看向身后睑色更显难看的人，嘴边的笑意加深了。 ‘是吗？’他冷道，旋身拾级而上，放在裤袋里的双掌无法抑制地紧握，僵着步伐返回书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关琴音才敢放声大笑。看来计画出乎他们预料的好，她得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 ‘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老是盯着我瞧，有什么不对吗？’秦绍纶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抚着她的头，温柔地看着身旁的人，轻问。 从两人一同用晚餐，到现在送她回关家，她就这样不说一句话，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着迷惘，让他看得一头雾水，问她，她也只说了句—— ‘没事。’ 沉倩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温文的脸上扬起一抹疼宠，笑着轻抚她嫩颊，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愿逼她。 这一段路，就在两人各怀心思中度过。 ‘到了。’将车停在关家别墅前，秦绍纶示意她该下车了。 沉倩朝他笑着点头，拉开车门正欲下车时，手臂却被他给拉住，她回眸不解地看着他。 ‘自己小心点，别委屈了自己。’秦绍纶眼里有着浓浓的关心，不放心地看着眼前的人儿。 ‘我知道。’给了他一个保证的笑容后，他才放心地松手。下了车，犹豫了下，清丽的脸上有着挣扎，来到另一边的车门。 ‘怎么了？’秦绍纶以为她有事，摇下车窗，探头关心问道。 瞧着眼前一脸担忧的人，沉倩陡然俯下身，粉唇主动吻上他惊讶微张的唇。 ‘再见。’在他惊愕、来不及回神中抛下一句话，转身走进黑色镂花铁门内。 而这一幕，适巧让隐身在花园里的人瞧得一清二楚，黑瞳里闪过一抹阴鸷。 手指摸着唇瓣，想着方才冲动的行为，沉倩睑上却没有羞涩的红潮，眼神中反倒有着一抹深思。 ‘都已经几点了，你现在才回来？’冷冷的声音合着质问，从黑暗角落里传来。 借着楼层上的小灯，沉倩看见关君羿俊脸阴沉，站在她房门外，似是在等她。 瞧见她手指停留在唇瓣，黑眸里霎时有着危险的怒气。 该死！她是在回味方才的吻吗？她今天倒是挺快活的，连回到这都还依依不舍。 ‘现在才十点半而已，又不算晚。’秀眉微拧，走上最后一个阶梯，来到距他三步远的地方。 她今天一整天都不在，该没惹到这位大少爷吧？那他脸上明显不善的神情又是怎么日事？沉倩不解地暗忖。 关家大宅里，除了年轻一辈，其余的人都早早上床睡了，所以一到十点，大灯已全关，只留下小灯。 ‘如果没事的话，请别挡在我房门口好吗？’ 这人是吃错药了吗？脸色阴沉也就算了，竟拿那双深邃黑眸直盯着她，看得她寒毛直竖。 黑瞳注视着她不安的小脸，胸口的莫名怒气不减反增。一整天里，他脑海里始终盘旋着大姑妈的话，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做事。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终于按捺不住地来到前院花园处，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在等她，没想到会让他看见那令他忿怒的一幕。 亲眼所见比听来的事实更令他无法接受。既然不想再见到她与别的男人亲热，那么，也该是他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他是个成功的商人，也是个从不浪费时间的人，既然决定了目标，确定自己要的，他就一定要得到，管她是否心有所属，即使用尽任何手段他都不放弃。 看来这次恐怕要如大姑妈所愿了，且是他心甘情愿认栽的。 ‘以后休假，不得超过五点就得回来。’关君羿冷淡地说完，不再多看她一眼，绕过她身边走回他房里。 ‘你说什么？！这太过分了吧？这是我的休假日，你凭什么干涉我几点回来！？’沉倩回过神后，虽然气恼，仍不忘此刻已是半夜，压抑地低吼。‘就凭你现在领的是关家的薪水。’关君羿脚步未停，走进他房里。 他以为她稀罕吗！？ ‘你这人实在是——’她气得未加细想，冲进他房里，准备和他理论。 却在见到他半躺在大床上，俊脸上扬起一抹邪魅诱惑的笑后，猛然止步。 ‘不用急，你该不会是想和我一同睡吧？’他欢迎地掀开另一旁的棉被，含笑邀请。 ‘不——不是！’她羞窘地说着，连忙后退，拔腿就跑，还不忘替他关上门。 就在关上门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他畅快的大笑声。 可恶的关君羿！她和他有仇吗？老爱找她麻烦！忿怒地踩着脚步，返回自己房里。 这一夜里，当想不出小说剧情时，就猛戳她在纸条上写着的关君羿三个大字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