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老猴子和小白
李玲兰将申远三人带到了一个会客厅，交给了一个叫赵阶的老人。然后李玲兰和小七带着状态不好的翟小溪去后山找医师去了。 申远和申不疑先去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来到了云隐门的会客厅。这个叫赵阶的老爷子笑容满面的招待了两人……李洪老爷子刚才闻讯因为心里担心乖孙女，先一步赶去后山看李玲兰去了。临走前让赵阶老爷子帮忙接待一下申远几人。 申远倒也不觉得怠慢、 李七老爷子也好崔宇老爷子也罢，加上李玲兰也都算得上是老交情老熟人了。便和申不疑喝着清淡的茶水吃着碟子里的几样小点心……山里的这两天，过的委实糟心！肚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没什么正经吃食…… 赵阶老爷子笑了笑：“慢点吃……刚回来不急着填满肚子，会伤身体的……哦！李洪那老家伙回来了……” 申远二人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满头花白头发和李七老爷子年纪相仿的老者正急匆匆的往会客厅里面走来…… “……你送铃兰两个回云隐门的时候告诉李洪那个呆瓜……四海门赵九方那个废物不要太在意，云隐门该干嘛干嘛。公门那边顺其自然能守就守不能守就回来看热闹……李七让他滚回云隐门不要再乱窜了……” 尘心子老道的话音还在申远的脑袋里回响……“这个走路虎虎生风精神矍铄的老者、就是尘心子老道说的那个……呆瓜?” 申远心里暗暗想着这些……但脸上可是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申远和申不疑轻轻的站起身来，看着走过来的李洪老爷子。 李洪老爷子倒是个爽朗性子，抱拳笑道：“云隐门李洪欢迎鉴玉师申家小友来访！援手之义云隐门李家记在心里了……” 因为实在差着辈分……李洪这番话也算得上是挺有礼数了，申远不敢托大……就算自己现在顶着鉴玉师门主的名头，可这些老东西几乎都是见过自己太爷爷真身的那辈老怪物！ 申远和申不疑拱手回礼，申远朗声说道：“晚辈见过李老前辈了！都是故交遗泽……前辈千万不要客气、能给崔老爷子和李前辈帮忙是晚辈应该做的！” 李洪老爷子哈哈一笑，示意宾主落座、开口说道：“四海门的赵九方、刚刚来过了，你们也就是前后脚错过的。” 申远一愣：“哦！他的来意是什么？总不会是过来推脱自己责任的吧？他们四海门的红杆子冯六现在证据确凿是和姚启发那几个采生堂的家伙合谋对崔宇老爷子下手的……他想轻飘飘的推脱出去，哪有那么容易啊？” 李洪点点头：“那是自然，所以他开了个条件……” “什么条件？” “四海门退到咸阳老城那边，长安城里所有的产业……或者是大部分的产业门面、全都折价转让给云隐门！” 申远愣了一下，心里想……“这算什么？卖掉门下弟子的性命吗？” 李洪叹了口气：“谁教咱们自己的弟子和他赵九方也有私下的协议呢！闹大了谁的脸面上，都不好看啊……” 申远点了点头：“这样说、也算合情合理了，不过康宁师兄死的太惨了……还有崔宇老爷子朋友一家的性命，还有那个毒妇大梅子害死的四个无辜孩童！就这样放过冯六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李洪老爷子点点头：“那是自然！四海门红杆子冯六，还有采生堂剩下的残渣余孽……四海门不准插手，任由我云隐门一力惩处！！！” “哦?这……这可是大丢颜面的事情，赵九方会这么忍气吞声?会不会有别的图谋啊？” 哈哈哈哈……李洪老爷子哈哈大笑道：“他现在自身难保了 ，门内冯六虽然被他隐忍之下用手段剪除了、可外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朱老六呢！ 他那个草香堂长老公然参劾他纵容无度昏聩失察、有渎职忘本之嫌！意图逼他下台！！！他现在就怕我们落井下石掺和一下……也算是示好吧！” 申远想了想：“那就看李老前辈怎么看赵九方这个人了，要是心存交好之意……估计四海门舍下的这些好处，云隐门就不会笑纳的吧？” 李洪老爷子赞许的看了看申远：“不错，知道取舍知道交人就要雪中送炭才是长远眼光！不过……哼哼，他赵九方还入不得我云隐门的法眼！有一点那个草香堂的邱真还真是没说错……他赵九方就是个小人！难成大器……” 申远笑了笑，没说什么。 四海门的内堂里面，赵九方满面寒霜的看着跪在脚下的这个女人……小月！ 小月依旧一身奢侈品牌的衣服，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只是一张俏脸惨白，冷汗潺潺而下。 赵九方转动了一下手里的一把水果刀，将旁边一个盘子里的水果叉起来一块儿轻轻放进了嘴里……小月微微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娇声说道：“爷……小月知道，小月该死！可爷也知道……小月没什么能耐，那六爷……不！那冯六是个什么样心狠手辣的角色！ 爷……小月怕他，怕他……”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怕我喽?” 赵九方咽下了嘴里的一块水果突然笑嘻嘻的看着小月问道。 小月闻言一愣，一股浓浓的寒意自后背升起…… 赵九方转动着手里的小水果刀，俯下身笑容满面的对小月说道：“其实自打你装成大姑娘被冯六安排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他的眼线……不过，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爷我用着倒是真舒坦！哈哈哈……” 小月眼睛里顿时升起一丝希望……刚想娇声撒撒娇、赵九方却接着轻描淡写的问道：“爷我还不算老吧？床上功夫跟那个冯六比怎么样？肯定比他强多了吧？哈哈哈……” 小月呸了一声：“就他?连爷一半的能耐都比不上！就是个死变态……他哪能和爷……啊？” 小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看着面色渐渐变冷的赵九方！ 赵九方神色复杂的看着小月，叹了口气：“算了……我忍他这么久这几年孤家寡人，也就你陪着我、冯六的人我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不差你一个……起来吧，给我削个苹果 ……” “谢谢爷！谢谢爷恩典！小月这辈子以后就认爷一个人……爷稍等小月这就削苹果给爷吃！” 小月如获新生一般爬过来小心翼翼的接过赵九方手里的银质水果刀挑了一个个头又大红红绿绿的苹果削了起来……“小月知道爷最喜欢酸酸甜甜又水灵又脆生的苹果了……爷……” 赵九方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小月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削苹果……右腿轻轻的抬了起来搭在了左腿上！ 赵九方的脚尖轻巧的踢在了小月手里的小水果刀上！水果刀脱出小月的手瞬间刺穿了小月的胸口…… 殷红的鲜血顺着水果刀的刀柄欢快的流淌出来、灯光下就像最甘醇的葡萄美酒一样让人迷醉…… 小月吃力的抬起头，迷离的眼神带着困惑和不解……削了一半的苹果滚落在地上，一路滚到了台阶下面沾满了灰尘……直到撞在了一根椅子腿上停了下来。 赵九方直愣愣的盯着那只脏了的苹果……“弄脏了……真可惜！” 小月一头栽倒在地面上，大大的眼睛上都蹭上了灰尘……一股股红色的泡沫从嘴巴里涌了出来，抽搐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赵九方此时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向门外走去。 会客厅里，草香堂长老邱真已经恭候多时了…… “邱长老……这几年，委屈你了！” 邱真一改往日那愤愤不平的脾气，此时竟然显得极其平静。此时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疲惫的赵九方说道：“我老头子再辛苦也没有门主你隐忍这么多年过的苦啊！ 借着冯六这些野心家的手把朱老六那个迂腐之辈赶走，又忍气吞声的与这些贪婪之辈虚与委蛇这些年……你才是真的苦啊！” 赵九方仰面躺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唉…………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现在……迂腐之辈和这些败类全部都清理掉了！四海门再也不会有这无休无止的纷争了！！！ 我四海门包罗万象门下三教九流遍布天下！凭什么要忍他云隐门一口气?凭什么要在他玄一门下跟一条走狗一般?邱真长老……这么多年了，你是最应该懂我心思的人了！你配合我演戏送走了朱老六……拔掉了冯六一伙儿！ 自今日起！这四海门就是我们两个的天下……” “唉……门主！你怎么能这样……我们辛辛苦苦的重整四海门，不惜纵容冯六这种小人、不惜暗中联手王云生这种叛徒！不就是为了令出一门让我四海门上下一心吗？要是再把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捧上来……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冯六之辈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万万不行……此事不要再提！要不然老头子我会觉得门主是要捧杀我老头子想卸磨杀驴了！” “邱长老……四海门有邱长老这根定海神针！是我四海门修来的功德啊！” 邱真长老的手指暗中抖动了一下，转移话题问道：“门主！冯六半路上就独自逃之夭夭……要不要……?” 赵九方冷笑了一下：“冯六罪大恶极，于门内中饱私囊忤逆犯上逼走老门主！于外勾连采生折割者八仙堂！采生折割绑架勒索收钱杀人灭门……可谓十恶不赦！！！” 邱真闻言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赵九方这一番定罪已经把冯六彻底逼到了死路上！于私于公都没有给冯六留半分活路！！！对这昔日的手下心腹可谓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邱真长老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站起来拱了拱手：“一切都听门主处置！我这就去召集剩下的所有长老过来议事……然后正式昭告江湖和公门调查局！让他冯六万劫不复！！！” 赵九方点了点头：“就这样吧！最后再定下来……诛杀冯六！不留余孽！！！” 申远和申不疑与李洪老爷子还有赵阶长老聊了半天，李洪老爷子和赵阶长老对自家那个活宝一般的尘心子长老的言行似乎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次尘心子长老出关之后一击就直接除掉了最关键的一个人……王云生！可谓是一击破局将自家山门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而现成的替罪羊八仙堂，早就是各方人马盯死的好借口！ 四海门冯六、勾连八仙堂采生折割者！犯下无数滔天大罪！暗杀云隐门数名弟子，重伤云隐门长老崔宇！重伤调查局调查员李子…………杀害赶回山门调查事变原因的调查局九科科长王云生！！！ 申远沉默着听着云隐门的李洪老爷子风轻云淡的就将自己山门欺师灭祖的叛徒王云生给画成了一个为国为民为了师门壮烈牺牲的英雄！那个私下勾连姚启发出卖丹丹一家的方琦甚至连个由头都没有就算成了八仙堂的命债…… 直到客客气气的与李洪老爷子和赵阶长老分手去后山休息……申远都有一点迷迷糊糊的感觉，这些大山门、这些名门大派！公门调查局……四海门，玄一门……这些门主主持长老、难道都是一群为了山门名誉利益不择手段的商人吗？ 申远站在后山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楼二楼阳台上，抱着胳膊看着古意盎然淡雅自然的山谷……一时间心事重重…… 申不疑安顿好小七几个，也是一脸疲惫的走上阳台掏出了一盒香烟……申远回头看了看，笑道：“你本来不是不怎么吸烟的嘛？现在怎么越抽越多了？” 申不疑给申远点燃一根烟，自己也抽了一根……“唉！你说咱们祖宗十八代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大陆祖地这浩如烟海一样的江湖……到底有多少秘密？有多少东西都藏在深深的江湖底下? 太累了……有点受不了了，等七十一代遗骨的事情调查完了、要不要和我去南洋转一圈休息休息?你老豆两个还在那边逍遥快活呢！你就不去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 申远在身上掏出一个精巧的小嘎乌盒子、打开盒子盖……露出那节晶莹润泽的指骨……“当然要去啊！去看看你们外门到底过的是不是资产阶级的腐化堕落生活……我也累了，出去静一静想一想……想想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走！” 远处的一个小池塘旁边，一座不大的 小房子里……李玲兰抱着泪眼朦胧的翟小溪，低声劝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找不到解药……也不会麻烦你们俩过来帮我，你们俩不过来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呜呜……都是我不好！小溪姐……你打我骂我出气吧！” 此时的翟小溪似乎被人救治了一番，神智清醒了过来……但是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任由李玲兰抱着、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唉！”屋外的李洪和赵阶两个老爷子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赵阶长老道：“只能这样了……以后能不能走出来就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多好的一对儿孩子啊……现在喜欢在山里勤勤恳恳安安静静做事的孩子有几个?可惜了……” 李洪老爷子恨恨的咬了咬牙：“王云生那个败类已经确认了，确实是死在尘心长老的问心术下……看来此事背后不那么简单，搞不好又是那些人在暗中挑动！” “唉……”赵阶长老摇摇头：“小二那孩子的尸体不能就那么埋在断山谷那边……我派人过去了，先把尸体带回来……有个坟包留在后山，也好让小溪那孩子有个哭的地方！” 李洪老爷子点点头：“这些事情你操办就是了，李七那家伙回不来、尘心长老又自己出去浪……王云生又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现在就指望咱们俩了。” 赵阶点点头：“这些客气话还说来干什么？云隐门又不是只能靠你们姓李的……话说你们真的不打算培养李子了吗？李家当家这么多年了……没人比李子合适啊！” 李洪闻言神色黯然了一下：“王云生这个蠢货……他以为我们让他先退出调查局的九科就是放逐他让他给李子让路！是咱们卸磨杀驴！可……唉……”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其实才是你和李七最钟意的接班人啊！” 李洪老爷子的脸上一丝疲惫与伤心一闪而过：“李子的性格太跳脱了……他根本就不适合做当家人！李玲兰那孩子倒是还不错可惜却容易感情用事……她天天跟在王云生身边、我感觉她早就能够察觉到王云生不对劲的地方……可她还是一直盲目的相信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只是因为她喜欢王云生！！！” 赵阶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不提这些了！毕竟李七还有咱们两个老家伙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对了，我派去的人会继续搜寻一下那只白蛛！李子的毒还是要趁早解决啊……” 李洪闻言老脸又是一沉，一声叹息……“顺其自然吧！我知道希望不大了……” 天色已晚，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闪耀……照亮了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照耀着山里修行人的悲欢离合…… 一道暗暗的白色小动物突然出现在山门附近，小小的身体修长矫健……嘴巴里还叼着一只还在蠕动着的活物！ 白影犹豫了许久……还是悄悄地进入了云隐门内，一路悄无声息的向一个方向窜去！ 高高的松树上枝叶突然抖动了一下，一张雷公脸带着灰白色的毛发露了出来……尘心长老养的那只老猴子龇牙咧嘴的看着小白消失的方向挠了挠后脑勺上的灰毛，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小屋里的李玲兰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翟小溪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自己却一阵心酸，眼泪又悄悄地洇湿了自己的眼眶。 突然！一股熟悉却又有一丝陌生的气息突然在李玲兰的心里颤动了一下…… “小白！”李玲兰苦涩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喜悦！ 自己用了祭血术激发了小白所有的凶性！那是豢养灵兽的人最后的手段！！！ 灵兽是什么？其实豢养灵兽就是逆天而行……让天性自由自在的灵兽渐渐压抑住自己本真的兽性，进而通晓人性！这是一个细水长流自然而又在刻意影响的结果……这和苗疆养蛊和四海门那种用药物秘咒驱使毒虫蛇鼠是完全不一样的。 李玲兰兴奋的几乎跳了起来，赶紧小心翼翼的将翟小溪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好，转身就疯了一样跑出门外！ 李玲兰光着脚丫在池塘旁边奔跑着，前面！就在前面！小白的气息……就算自己用祭血术让小白又变成了一只冷漠的野兽，可十几年来心心相连的那种莫名的感觉不会错的！！！ 小白回来了！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小白……是你回来了吗？小白……” 李玲兰的低呼声在池塘对面的竹林里响起……李玲兰不在乎自己的脚底是不是被尖利的石子刺破了，不在乎自己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会不会被人看到……她只想让自己的小白回来！ 白貂小白静静的蹲在一株高高的竹子细枝根部，静静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类在竹林里近乎疯狂的呼喊奔跑……她是在叫自己吗？自己稀里糊涂要来做什么？是来找她的吗？好饿啊……嘴巴里的这只白蜘蛛咬起来很是美味的样子！ 可为什么自己废了好大得劲抓到它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想要把它带过来呢？ 自己是要把这食物送给这个人吗？她会伤害我吗？ 小白有一点焦躁……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这么感兴趣！好饿啊！把这只珍贵的食物吃掉吧……这东西真是好美味啊！ 小白将嘴巴里叼着的白蛛轻轻咬了咬，就要一口嚼碎吃下去…… “哦呜！呜呜呜……”一声怪叫突然从小白身后响起！ 小白身子一缩就闪电一般向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跃出…… 半空中张牙舞爪的跳出一只毛色灰白的大猴子，大猴子的速度本来是远不及白貂小白的……可大猴子却像是一个习练了许久功夫的老拳师一般选择取巧……它竟然提前判断出了小白跃出的路线！ 大猴子探出爪子，轻轻巧巧的在半空中将小白嘴巴里那只挺大的白蛛夺了过来！ 小白落到对面的竹子上面，突然发觉自己嘴巴里的食物竟然丢了！ 小白转头向那只惊吓自己的猴子看前！就见那只讨厌的猴子正摇着手里的那只白蛛、吊挂在竹子上面龇牙咧嘴的嘲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