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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若揭的事儿,孤早已知晓,你替她瞒着有用吗?该杀我还是得杀。敢做孤的射偶人用在这后宫争宠上,郑家上上下下,还有你与你家人都不要命了?” 见提到了自己家人,内侍瞳孔一收,听闻这话却勃然变了脸色:“陛下饶命!” 眼见瞒是瞒不下去了,内侍一咬牙,终于松动了:“的确是郑家人指示于我。” 少年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笑问:“你收了她什么好处?不惜为她死?” 这内侍原本是一直埋着头,紧握双拳的,此刻却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整张脸都涨红了:“我父母都是郑家家仆……” 他父母皆是郑家家仆,全家性命系于郑家…… 那内侍面露隐忍之色,眼含痛苦,终于开口 牧临川突然憨态可掬地笑起来:“算了,孤没兴趣听。” 一转头,表示孤知道了,让人把这内侍带下去杀了。 内侍脸色憋得青紫。 少年一偏头,又撑着下巴,恍若想到了什么,眸光流转间淡淡道:“让黄门郎刘季舒替朕下一道旨意给郑家。” “随便写写,逼他家自戕就行。天凉了,催他快点儿,刘季舒做不到,就提头来见孤。” 饶是陆拂拂她早就知道这小暴君是个什么德行,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得心惊肉跳。 小郑贵人和这内侍的死,再度提醒了她牧临川是个毋庸置疑的小暴君和疯子。 下颌却在此刻被人轻轻抬起。 少年眉眼弯弯,憨态可掬地冲她笑:“在想些什么?” 陆拂拂感到下颌一凉,少年已凑近了,双目猩红,微微笑。 陆拂拂飞快摇摇头,坐直了身子:“没什么。” 挣扎了半天,拂拂心里动了些恻隐之心。就算大郑夫人算计她,那也和郑家那些家仆无关吧。这些家仆就好好上个班,招谁惹谁了,还要给傻逼领导买单。 拂拂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听说郑家是服膺儒教的大族,陛下这般……” 牧临川道:“孤是皇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愿意杀谁愿意宠幸谁。谁做天子还这么憋屈?” 少年古怪地看着她:“这些人惯会看人下菜碟,看他们脸色的皇帝不过是窝囊废。” 郑家这几个,最近的确不老实,仗着一双女儿地位尊崇,摄威擅势,刻剥百姓,养得胃口大了,更与牧行简私下来往,做两手准备。 拂拂抬起眼,目光灼灼:“那陛下能放过郑家家仆吗?他们毕竟与此事无关。” 心里却像是打起了小鼓。 牧临川看了她一眼,浑不在意道:“好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这么轻易?? 拂拂睁大了眼,心里缓缓地升腾起了一股别扭之感。 这小暴君……现在算是会考虑她的想法了吗? 整了整衣袍,牧临川面无表情地架上了一条腿,盘腿坐在榻上。 这么低级的构陷方式,他自己动手都嫌脏手。 大郑夫人难不成以为他看到这射偶人会勃然大怒? 实际上牧临川他才没这么玻璃心。 他又不是个玻璃做的。 牧临川不住嗤笑。 这把他当成个什么心理脆弱的玩意儿了。 少年觉得好笑,兼之不耐烦。 不知有多少人将他视作了这玻璃瓶作的人,以为他阿娘之死给他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就先王后这事儿上,讳莫如深,态度小心翼翼,形同走钢索,生怕就触及了他这伤心回忆。 殊不知,人早死八百年了,他就从未对此事上过心。 牧临川托着下巴。 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笑起来时显得乖巧而甜蜜。 他一直等着自己这堂哥打入上京的那一天。 只是,总要在这过程中找点儿乐子干的。 待到下午的时候,大郑夫人差芙蓉外出了一趟,打探消息。 这几天下来,该查出来的也都该查出来。 芙蓉回来得也快,她面色极为古怪,看着她眼中有震惊,有惊魂未定的恐惧,有同情,甚至还有不忍? 不忍与同情? 大郑夫人心中一紧,立刻涌生出了些不详的预感:“你查出什么了?” 芙蓉竟然噗通跪倒于地:“夫、夫人……” “陛下并未处罚陆拂拂,而是——” “而是什么——”大郑夫人追问,嗓音甚至因为这股忐忑骤然变了调,“你给我好好说话!!” 芙蓉怕极了,瑟缩道:“陛下,陛下下了道旨意,叫夫人母家自戕了……” 大郑夫人:! 眼前骤然天旋地转,大郑夫人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然。 芙蓉:“夫人!!” 大郑夫人死死地盯着,嗓音嘶哑:“你说得可是真的?” 芙蓉不敢多看她。 一阵凉意自心头缓缓漫开。 大郑夫人眼里迷惘。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不该如此的,陛下不是最怀念先王后的吗?提起先王后时曾掩面痛哭,目露哀容,其痛苦之情令她都不忍多看。 她入宫以来,与阿妹互相扶持,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坐稳了今天的位子。 不过是像从前那般,对付个无足轻重的小贱人而已。 实际上,大郑夫人还不知道有三个字叫“装样子”。 这嘴里没一句话真心话,经常自打自脸的小疯子,信他就输了。 那厢,裴姝正用早饭,心里记挂着射偶人这事儿,叫来身边的宫婢,盘算着等过会儿得去玉寿殿一趟,再备下一份薄礼多走动走动。 宫婢:“陛下没责罚陆拂拂,倒是郑家……郑家完了。” 裴姝:? 宫婢:“陛下下了一道旨意,逼郑家上下自戕了。” 裴姝:??? 从扎小人儿这件事中,牧临川好像获得了巨大的乐趣。 他的生活不再光杀人这么单调了,他发掘出了新的乐趣,就是捋起袖子替陆拂拂宫斗。 牧临川兴致勃勃,热火朝天。 完全不觉得把自己这一身帝王心术用在宫斗上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 尊贵的少年天子宫斗,恍若满级大号屠新手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手段歹毒,几近将后宫绞杀了个七零八落,人人自危。 而这屎盆子全都扣在了陆拂拂头上。 牧临川愈加“爱怜”陆拂拂起来,宠得那叫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这样下去不行。 自打宫宴结束后,她已经快被禁足了半个月了。 合上崔家送来的家书,崔蛮急得面色发白,眼圈已红。 这数日,她耐着性子与牧临川这小疯子虚与委蛇。 而牧临川却在同她装傻,绝口不提阿父之事,还一而再再而三如此折辱她。 一想到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