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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江远寒跟着他看了看雨,想起两人还在冷战,不想理会对方。他低头拿起禅师脚边的伞,见到伞的边缘染上一大片血迹。 他的动作猛然顿住,抬起眼,见到李云生的手接着纷落下来的雨,雨水从他的手心滚落,由白至红,血气蔓延。 这个穿着袈裟的曾经出家人,在雨中洗了洗手,顺着手腕滚落下来的,全是污浊的血水。 江远寒眯起眼,盯着他的手:“刚回来?” “嗯。” “去做什么了?” 禅师转过头看了看他,没有回答,而是道:“想出去转转的话,别走太远。你打不开我的结界。” 佛修素来就善于结界封印,此类术法寻常修士难以破除,更别提是以杀伐进攻为主的魔族了。 江远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你去做什么了?” “有只兔子被咬伤了,我给它包扎了一下。”李云生淡淡地道,“然后,它就跑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寒:生气地冷战了五分钟。 第八十一章 江远寒盯着他手腕间滚落下来的血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那这只兔子还真是幸运,能够在恰好受伤的时候遇到你。” “能恰好救他,是我的幸运。” 李云生洗净双手,目光穿过淅沥的雨幕,似乎望向更加遥远、更加难以窥测的地方,他的手收入袖中,声音轻轻地响起。 “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江远寒拾起伞,将伞撑开转了一周,目光停顿在伞边沁透的血色之上。 “你都这么问我了,显然这不是一句真话。”江远寒低下头,鼻尖靠近伞沿,除了闻到倾斜如注的雨水寒气之外,还有极浓郁极腥冷的味道。 是人血。人血是什么气息,江远寒不会不记得。 他握着伞柄的手骨攥得咯吱作响,指节隐隐的发白,但江远寒还是勾起唇,看起来若无其事地道:“带我去看看那只兔子?” “早就跑远了,怎么追得上。” 胡说,像他这种修为,不要说是跑远了的兔子,就是两年前遇到的一只蚂蚁,说不准都能掐算得出来,佛修的因果溯源之术强得离谱。 江远寒没有说话,而是撑起伞往外走。李云生看着他的背影,步调缓慢地跟在了他身后。 这座寺庙的确是一间尘封已久的古刹,很多年没有人进入过了。寺庙的牌匾上的字迹都模糊不清,腐朽的木头与覆盖上来的青苔发出一股冷而古旧的味道。 江远寒踏入寺庙的正殿。佛像早已褪了金身,但上面没有落灰,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能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禅师了。 “你参拜过?”江远寒问。 “虽已还俗,心中亦很尊重。” 江远寒心似火烧,他对李云生的担忧简直在压抑着疯涨,近乎要立刻喷薄出来。但他经历过这么多事,总算学得一些忍耐,即便留有瑕疵,也暂时控制住了滔天的怒意,表面慵懒随意地问:“你杀生前都要知会佛祖一声么?” 这是一句露骨的试探。江远寒转头注视着他,见到李云生脸颊上的赤红色梵语悄然浮现,眼眸深幽无光。 但他的神情却毫无变化,仿佛真把这句话当成了无聊的笑话。 “应该知会的。”他说,“这是大慈悲事。” 江远寒听得血压都高了,他平缓呼吸,告诉自己先镇定,随后便从正殿转身离开,冷冷地道:“这算什么大慈悲事。” 禅师淡然道:“我只是杀去了世间的业障。况且……也是真的救了一只兔子。” 江远寒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终于以另一种角度体验到了对方的感受——在所有的不利证据和残酷的蛛丝马迹面前,即便有充足的信任,也会被担忧与思考烹煮得心如沸水,烧去耐性。 李云生在他身后跟着他,保持着一个安全而又令人感到舒适的距离,既能及时保护,又不会太过紧密。 正如对方所说,江远寒的行动其实并没有受到拦阻,至少在这间寺庙里,他还是自由无疑的。 雨声越来越大,空气中的古旧尘灰被大雨洗去,空中的气息一寸寸地发冷,寒意直灌肺腑。 江远寒将这间寺庙的所有房屋都看过一遍,除了鸟雀与野兔之外,空无一人。 “这本就是一间荒废的寺庙。”李云生在他身边,语调温和平静,“你想要找谁呢?” “这是在哪里?” “人间偏僻的一隅角落。”对方笑了笑,“有些难找,但距离你我来处,并不算远。与翠鸣山,只有几个时辰的路程。” “翠鸣山已被姑母的人马接手,你这么带走我,不怕龙君找过来吗?”江远寒问。 “在龙君面前,你与我,”李云生的话语略微停顿的一刹,他伸出手,手指柔软细腻地交叩过来,轻轻地握住小狐狸的手,那股温暖之意驱散了雨中冰冷,“不是情投意合吗?” 手虽温暖,但江远寒却觉得心头冷冽非常。他注视着对方,字句清晰地道:“你算计我。” “没有。”禅师低下头,温柔至极地亲了亲他的唇角,即便小狐狸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也毫不介意,“只是巧合罢了。恰在我需要之时,你对我坦诚以待。” 江远寒骤感挫败,他要是对眼前这人下得了手,说不准这时候就直接动手了,也不必连禅师到底做了些什么都需要细细地探查。 “……装得还挺像个人。”他磨了磨后槽牙,不太高兴,“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在问禅心。”李云生同样坦诚以待,“你跟那束光,一起照进我眼前。” 江远寒已经不想再追究对方是什么时候疯的,他现在就闹心什么时候能治好。他只听了这一句,就持伞走向寺庙的正门,推开了古木大门。 他本以为这次会被结界拦住,但这一次竟然也没有阻碍。结界的边界远大于他的预想。 江远寒站在寺庙门口,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依旧没看出什么名字。古刹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生长着的丛林与繁花,自然降临的雨声在这种氛围和环境之下显得更加清幽。 这里似乎是一座山的山腰。 江远寒低头下望,见到远处整齐排列的房屋,散落的村子交错着落在山脚,没有什么鲜血涂地满地狼藉的场面,他内心的焦灼骤然放松了一刹,脑海中一个想法油然而生:“禅师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真是想得太多了。” 再远处是一座城池,江远寒的目光掠过村子,一直望到隔着一座山峰的那座城外。一切都毫无异样。 李云生随之跟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江远寒,道:“还要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吗?” “……你不是关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