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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他。 ??“大人。” ??猊烈摆了摆手,自行去了,他的身影瞬间隐在茫茫夜色之中。 ??*** ??阴了一日的天终于在夜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空寂无人的街道上,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在其间,他面无表情,任随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 ??他缓步走着,走得沉重,走得艰难。 ??一阵裹挟着雨滴的夜风袭来,吹得人浑身生寒,可他浑然不在意一般,目光发直,脑袋轰轰轰地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了那个那个脸面血肉模糊地躺在血泊中的人;他想起了他恶狠狠地质问那人为何改变了自己命运之时,他那副脆弱而绝望的样子;他想起了他如断了翅的鸟儿一般从高高的檐角上一跃而下的模样……同样是这个人,曾在那个雨夜温柔地抚着他的脸。 ??“阿烈,往后……姐姐不能再护着你,你一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从他见他的第一眼,他便有怀疑的,他早便有怀疑的,可始终不愿往这上头细思。 ??如今他已然明白自己的卑劣,他不敢,他这样胆壮心雄、敢于翻天覆地的反骨之人,却不敢往这上头细思半分……他早已在潜意识里摒弃了这样的可能性。 ??他逼死了他。 ??是他逼死了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他的娇娇,他的心肝肉,曾经那么绝望地死在了他的面前。 ??猊烈站定了来,他仰面朝天,闭上了眼睛,十指紧紧地掐进了肉里。 ??无尽的暗黑,吞没了他。 ??*** ??晚春时节,夜间略有些清寒,犹是这雨夜,更是冷到了人骨子里。 ??倪英关了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窗户,又往炉子里多添了些炭,这才安心地看了看房中之人。 ??李元悯正在灯下看书,他刚沐浴好,穿着月白的小衣,散着一头的乌发,舒展地坐着,他看得很认真,纤细雪白的手指置在唇边磋磨着,昳丽的面容被烛光照得很是柔和。 ??倪英欣慰地呼了一口气,她能感知到他渐渐开始鲜活起来,这样的认知叫她忍不住想流泪。 ??可她不能,她一点也不想打破这样美好的画面,她只是多看了他几眼,便轻手轻脚地退下去了。 ??烛光微微晃动,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蛾子扑棱在灯罩上,李元悯叹了口气,拿起书三两下赶走了它,正待继续,门口吱呀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乌突突站在那里。 ??李元悯唇边当即浮起一个笑容,他起了身。 ??“你怎么来了。” ??他正要迎上去,发现对方的神色不对,他目色血红,脸色惨白,身上更被雨淋了个透。 ??李元悯心里一紧,正要唤人拿些干布来,却听得眼前人直愣愣道:“我找到当年救我出宫的宫女了。” ??对方的声音很是沙哑,李元悯一时愣住,他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哦?” ??他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几步,将他湿透了的大氅解了下来,丢在一旁。 ??“这是去哪了,弄得一身都是。”他低声抱怨着,瞳仁却不住颤着。 ??猊烈垂着血红的眼眸看着他:“她叫秋蝉。” ??李元悯惊得一时抬起了头,他呼吸转了几瞬:“她……怎会是她?” ??猊烈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我曾经说过,那是我上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他顿了顿,哑声道:“所以,我会娶她。” ??李元悯脑袋轰的一声,他气得抖着唇:“你敢!你胆敢娶她!” ??“为何不行?”猊烈逼近了他,目色愈是血红,“为何不能娶?” ??李元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吞了吞口水,退后几步:“你……你娶她……你便不要来见我了。” ??猊烈凄惨地笑了笑:“所以你知道,不能见你这个条件,一定可以威胁到我,对么?” ??李元悯心下突突突地跳,他无措地退了后,却被猊烈逼得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李元悯双手按在他的身上,他本是热烘烘的一个火人,此时却是冷冰冰的,叫李元悯惶恐。 ??“因为你也知道,我早已对你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对么?” ??猊烈的声音居然有着一丝颤抖,他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道:“所以,你更不会告诉我,你便是我猊烈的‘姐姐’,怕我发疯,对么?” ??李元悯一抖,他看着猊烈,对方已经有些隐隐不对劲了,他的脸面已经开始有些扭曲,李元悯慌得忙抱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拿脸贴着他冰冷的面。 ??“阿烈,不关你的事,上辈子我的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眼前人已经陷入了迷障一般,他喃喃着, ??“我怎么舍得……” ??“我怎么舍得留你在宫中一刀一刀地割自己……” ??“我怎么舍得我的心肝肉这样对自己……” ??“我怎……舍得……” ??李元悯听得心要碎了,他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流着泪:“不关你的事,真的不关你的事。” ??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捉着他的手按在小腹上:“我难受,阿烈,我难受,你摸摸它,你摸摸它。” ??猊烈血红的眼睛怔怔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微微凸起的小腹,一把抱住李元悯,紧紧的,紧到李元悯浑身的骨头都发着疼,然而李元悯非但没有半分抗拒,反而是抱着他的脑袋抚着他。 ??“阿烈……”李元悯带着哭腔道:“你还记得除夕那时候么?” ??猊烈脑中的一片混沌中慢慢清晰起来,他自是记得,那时,他又赍恨又觊觎地尾随他回了房,将他带上了床,没完没了地折腾,那天烟火绚烂,汗渍渍的他抱着他的脑袋在胸口,孩子一般抚触着他,温柔地同他说话。 ??原来那时候的他,早已经陷入他编织的情网,绝无逃脱的可能——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 ??李元悯流着泪亲吻着他的唇:“那时,我早已经知道你是赤虎王……我早已知道你是……” ??可是他还是温柔地待他。 ??也许到了这时候,李元悯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那样做,也第一次明白了为何两辈子,自己在那样悲惨的处境中,都无法做到放下那个铁笼中的孩子不管。 ??那个被不当人看待的孩子,被践踏、被欺辱,如畜生一般被对待。他看着他,像是看到了被世俗抛弃的自己。 ??他们就是世间的两只孤兽,他忍不住拖着自己伤痕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