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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成亲生子了。 再说,这几年的两次春闱,都没有看到封锦的名字。 连个进士都不是,又和大太太闹得这样僵……封锦凭什么来求取杨家的女儿?就连身份最低的六娘子,他都高攀不上,不要说五娘子了…… 想不通。 在大老爷跟前,自己就像是个娃娃,大老爷却是个高深莫测的长辈。他可以一眼看透自己,自己,却是怎么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虽说九哥和大老爷都先后感叹,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丁,七娘子却是从未这么庆幸过她的女儿身份。 至少在大太太跟前,她从来也没有这样无力的感觉。 内宅的女人们,天地只有井口大小,宅斗得再激烈,不过是螺蛳壳内做道场。 如大老爷这样的股肱重臣,却要参与到以天下为棋盘的角逐中去,这里面的算计与心机会有多深沉,七娘子连想一想,都觉头晕。 大老爷也回过神来。 看了看七娘子,不禁又在心底长叹一声:若是个嫡女,一切水到渠成,自己又何须操心内宅的事。 “许家这几年的信里,也时常提起要和我们家结亲的话。”他徐徐开口。 七娘子并未露出讶色。 大太太早已把这件事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过了,大有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得意。 “只是……”大老爷半垂下眼,透过眼帘打量着七娘子的神色,“有一件事,我始终觉得古怪。许家虽然把结亲的话挂在嘴边,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明说过要求的是小五,来信上也从来没有打听过小五的近况。” 大秦的官宦人家,行事讲求礼仪,说话也从来是含蓄委婉,曲里拐弯。 当然不会大剌剌地在信里明写:老兄,我看好你们家的某某娘,我们结门亲事吧。 多半都是提一提自家到了年纪还没有婚配的某个儿子,再问一问对方家里的某个女儿,近来可好,转致一下夫人的问候…… 两边也就彼此心照了。 可许家只是一径提许凤佳,反而不问五娘子…… 这里面的蹊跷此时想来,就有了别样的意味。 七娘子抿着唇,眼光不禁就躲闪了起来。 大老爷看在眼里,心下自然明了。 他又偏头想了想,才微微一笑。 “这亲事呢,还是得许家说了算,我们家女儿多,也没准许家看上的是小六也未必。”他的话里就带了几分捉狭,“不过,提的是谁,对我们杨家来说都是好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杨家已经和太子绑在一起,能和许家结亲,我们与东宫之间就算是辗转扯上了亲戚。” 七娘子当然懂得大老爷的意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站在了太子这边,再叛变回去做纯臣,天下人都要瞧不起大老爷。 所以大老爷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怎么得回皇上的绝对信任,而是增强和太子之间的联系。 许贵妃是太子养母,许家是太子党的中坚人物。 这门亲事也就从可有可无,变成了大老爷考虑的重点。 只是……皇上能活多久,终究是说不清的事。 五年十年内,若是身子骨越来越好,杨家难免要被猜忌…… 七娘子不由就露出了愁容。 这种政坛上的事,虽然和她的命运息息相关,但偏偏是七娘子无法参与的,就算想帮忙,也都是有心无力。 # 七娘子就又给大老爷念了半下午的信,才退出了外偏院。 进了腊月,大老爷的信也少多了,只是他老人家心中有事,难免又要把以前归档的信件找出来重读,想要从字里行间,揣测出来信人的心里。 一边听一边还发表议论。 “这样的人,倒宁愿他和刘家走得近一些,反复无常、见利忘义……谁家要是信重了他,那才是倒了大霉。” “此人的人品堪称敦厚了,治下也一向宽和,手又短,临安府的老百姓有这样一个知府,也算得上是福分了,只可惜……” 七娘子渐渐也听出味道来了。 大老爷这是在给浙江省的官吏们分门别类呢。 有的官员能力好、人品佳,却和刘家走得近,有的官员能力虽然平平,但一向谨慎,和刘家也没有过多的往来。 大老爷是一个个的听信,又一边听一边在手边心不在焉的涂涂画画。 怎么看,都像是在了解浙江省的人事情况。 看来开春后,浙江省内是要有大的人事变动了。 江苏省、福建省呢? 七娘子只是略略一想,也就把此事抛诸脑后。 这是男人们的事,虽然和内宅也有关联,但说到底,自己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 只得打点了十分心力来读信,声调又脆又软,叫大老爷听了都精神几分。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才打发七娘子,“先回去吧,一会请先生们进来说话,你在一边,难免有所不便。”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七娘子忙起身告辞。 大老爷就看着她笑了笑,“嗯……其实上回赐你从容二字,如今看,倒是写错了。” 如果七娘子只是因为一般的琐事心浮气躁,大老爷赐从容小轴,是没有错的。 撞见了半/裸的表哥,都只是走走神就算了,行为举止,堪称得体。 以七娘子的年纪来说,她已经够从容的了。 “下回有空,再给你写个条幅吧。”大老爷似乎很有兴致,“进去见了你母亲,说我今晚请先生们吃年酒,就不进内院了。” 七娘子乖巧地低声答应,翻身退出了小书房。 心里还有些未退的战栗。 一开始在大老爷跟前侍奉的时候,她就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唯恐一个不慎,就触犯了父亲的逆鳞。 但久而久之,也自然渐渐松懈下来,大老爷日常脾气很好,虽然城府深沉,但从来也都是笑脸迎人,对了子女们,更是一脸的慈父样…… 没想到锐利起来,居然是这样的明察秋毫,自己连一点小花招都不敢玩,好像被剥光了身子一样,只能畏畏缩缩,做臣服状。 唉,没有这样的本事,又哪里能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