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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聊过,问她卫成那位夫人如何? “我不明白老爷您的意思。” “意思是那天你同卫夫人相处半日, 可看出什么来?” “我看她眼力劲儿还行,说话也中听,模样更是不错,就是出身太低了。光那双手就是劳碌手,在我面前也拘谨,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不像世家贵女遇事从容镇定。” 陆学士又问:“你看她可像是会拖男人后腿的?” 陆家三太太摆手说不至于,只是小家子气罢了。 “这样啊……” “老爷对个庶吉士关注这么多?当真欣赏他想提拔他不成?” “并非是我,想提拔他的另有其人。” “谁啊?” “这你别管,你只要知道他不会永远都是区区一个庶吉士就行了,见她夫人你客气点。” “我也没有不客气啊,就没说过一句难听的话……不过那人真有这么大本事?他不是没后台没靠山?谁放着自家子侄不管去提拔他?” 乾元帝没挑明,陆学士哪敢乱说?他可不敢赌自家夫人的嘴,万一夫人跟娘家姐妹或者妯娌闲谈时不慎宣扬出去,也是麻烦事。是以,哪怕陆夫人好奇心起来,陆学士也没多说,只道以后就会知道,让她沉住气慢慢看。 说是这么说,这年没看出什么,至年关,卫成也还是翰林院庶常。 除夕当日,皇帝在宫中设宴,与朝臣共迎新年。陆学士携夫人去了,至于说广大不够格的官员则在自家守岁,之后他们将迎来除旬假外全年唯一的假期,本朝的规矩是新年休五日,初六复工。 年三十下午,卫成做完最后一点事,收拾好出了翰林院,回去路上见糕饼铺开着,他去包了几样点心,提上之后踩着雪慢悠悠往回走。走到自家所在的胡同口,就看见院门难得开着,他爹在门前扫雪。 “爹。” 卫父听见抬起头来,看三儿子回来了,咧嘴笑了笑,这一笑,嘴里就呼出一串白气:“杵这儿干啥?你进去。” “我来扫吧,爹你进去。”说着他就把提在手里的纸包朝老父递去,跟着要去拿扫把,父子两个竟在门前争上了。 吴氏人在灶上,听到门口有动静出来一看:“你们父子俩搞啥?人回来了咋不进院?” 卫成说他想帮着做点事…… “想做事?那还不简单。你别跟老头子抢,回书房看看,我今儿个出门买了红纸都裁好了,等你回来写福字对联。多写几幅,给各屋门前都贴上!” 吴氏这么安排卫成才放弃继续跟他爹抢扫帚,他先把买回来的糕点放好,转身进了书房,研上墨,铺开红纸准备提笔写对联。卫父看他进书房了,又笑了笑,说这才对!都是官老爷了扫什么雪?这是粗人干的活! 他往手上呼了口气热气,准备继续干活,也挨了吴婆子骂。 “你也是!媳妇儿不是拿粗布夹棉花给你做了手套子,手套子呢?你出来扫雪咋没带?” “干活的时候带着容易磨坏,我忙完回屋上炕就暖和了。” 吴氏白他一眼:“又不缺你一副手套子钱,磨坏了补,补不起做新的呗。外头多冷,你也不怕冻坏了。” 卫父说不过婆娘,讨好说下回戴,这都要扫完了懒得回屋拿。看他还经得住,吴氏也不管他,转身回灶上跟媳妇儿一起继续忙活。有钱没钱都得过年,今晚全家要一起守岁,总得张罗出几个大菜来。北边大江大河少,到年前湖上都结冻了,上菜市没买到鱼。他们买了两个猪蹄儿,一块肥瘦相间的好肉,又买了只鸡,婆媳两个商量着拿黄豆炖个猪蹄,做个扣肉,鸡烧着吃,再蒸个蛋,炒个萝卜丝儿…… 家里人少,就没安排太多菜色,姜蜜还记着买了细白面,老家那边年初一吃汤圆,这边吃饺子,北上第一年,他们入乡随俗也包饺子。 如今卫家也称不上发达,哪怕卫成在翰林院待着,他们也不过是京城里普通人家。日子在婆媳两人的张罗下过得却很红火,人虽然不多,年过得闹热。 这是砚台来到人世之后过的第二个年,头年这时候他才八个月大,刚断了奶,能吃的东西还不是那么多,虽然会坐会爬但并不会走路,张嘴也是咿咿呀呀。那时候他真的小,虽然胖乎,看着也不过丁点儿大。 他现在一岁零八个月大,话已经说得很好,走或者跑都很稳当,能帮他娘一些小忙。 姜蜜指着家里各种东西教过他,告诉他这些都是什么,让他递个东西都没问题。砚台很喜欢帮他娘各种小忙,很黏人,还会抢着做事。 家里张罗年夜饭的时候,砚台也在灶屋,他非要跟来,把人放在屋里他也能偷跑过来,姜蜜没法,就在旁边不挡事的地方给他安了个小凳子,让乖乖坐好,又往他手里递过去一个从街上买回来蒸热的大肉包子,给他慢慢啃。 砚台吃东西的时候可乖了,抱着老大个肉包啃得特别专心,一点儿不碍事。 他啃了小半个,就喊娘。 姜蜜回头问他咋的? “不想吃了。” “娘给你放着,想吃的时候再蒸热?” 胖娃子点点头,他站起来把大肉包朝姜蜜递去,姜蜜取个粗瓷碗,把啃缺的肉包搁里头,又盖上一个大碗,挪到旁边放着。放好回头对儿子说:“砚台还是乖乖坐那儿,就坐那儿看着娘,别乱跑知道吗?” “哦。” “哦是好还是不好呀?” 胖娃子坐在小凳子上捧着脸笑开来,说是好呀。 吴氏刚出去了一下,回灶屋来就撞见这一幕,笑道:“也就是你,换个人来他才不乖。” “我是砚台娘嘛,像三郎不是也很听娘的话?” “那是懂事后,老三小时候闹腾过,进村学开蒙之后慢慢才把性子改了。”说到村学,吴氏又想起老家那边,说不知道这个年乡下老家热闹不,“老大老二如今田地也多,那么多收成可别跟往年一样磕掺,年都不好好过,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就今天,再穷的人家不都得吃口好的?” 姜蜜也想到她娘家,不知道爹惦记她不。 年初跟三郎出门的时候其实没有特别惦记其他人,那会儿只顾着担心砚台。当时真的啥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会试考完是个什么流程,还想着落榜能直接回家考得好不也能衣锦还乡?当时压根没想过回不去这种可能,因为没想过,也没有特别惦记公婆或者她娘家亲爹。 出来时间长了慢慢才会念叨,姜蜜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去一趟,不知道下次回去的时候老家成什么样了。 看她不说话了,吴氏问她想什么呢? “想我爹,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在跟大伯他们唠嗑,还是跟狗子一起等着吃年夜饭。” “媳妇儿你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