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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都是黑的,只有吊灯在门口打下一束暗黄的光。 门口是张办公桌, 桌上有个老旧的暖水瓶,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挎着个包,提起暖水瓶,弯下腰,把它放到地上。 看上去,是要下班的样子。 “关门了。”老婆婆头也没回,随口说道。 林朝夕站在门口没有走。 “要找什么都明天来吧。” 林朝夕手搭在门上,不想再找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只说:“老师,我想来看看学校年鉴,看看有我爸的那本。” 老婆婆从上到下端详着她,不知在想什么,最后说:“哦,那我给你十分钟,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 林朝夕也不知道她话里哪句话打动她了,竟然这么轻易就得到10分钟机会。 “你知道年鉴在哪吗?我带你去吧。”老婆婆走过来,拉着她的手。 三味大学建校百余年,所以年鉴也有那么百余本,摆在书架上浩浩荡荡,气势惊人。 年鉴记载着一个学校每年的大事、重要要文稿、院系情况、师生名单、奖惩情况等等内容,常常厚度惊人。 林朝夕踮起脚,手指滑过书籍。 像刚才女大学生说的那样,她卡住老林可能大学毕业、或者研究生毕业的三个年龄段,从书架上抽出了几本年鉴。 她看书已经养成习惯,先看目录,找到数学系毕业生姓名内栏、看到页码,她直接向后翻去。 □□十年代年鉴脆得可以,资料馆灯光昏暗,每个字都像芝麻一样小。 林朝夕看得有些急,一遍、两遍、三遍,一本、两本、三本,但不知是不是她查找能力太差,她始终没有看到老林的名字。 她看得眼睛酸痛,手指不断右移下一行再又移,可还是没有。 那时她不觉得困惑,只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姓名异常焦虑,如果她是裴之就好了,大概扫一眼直接能发现老林在哪里。, 从数学系学生姓名到教职员工的姓名,无论是研究生,本科生还是硕士博士生,林兆生三个字从未出现过。 到最后,她一股脑把那一整排所有的书都搬下来, 可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叮叮当当的钥匙声渐渐靠近,林朝夕深吸一口气。 “小朋友,真的要关门了。”老婆婆这么说。 林朝夕当时跪坐在地,面前是十余本厚重的学校年鉴,每本都摊开放到了相同的部分。 老婆婆扫了一眼,问:“你要找谁?” 像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林朝夕猛的抬头:“叫林兆生,您有印象吗?” 对方沉思了一会儿:“哪个系的?” “数学系。” “不记得了。” 林朝夕心又沉了下来。 “不过我都这把年纪了,学校出过的名人我可能还能记得住,但这个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过。” “他90年代初在这里过的。” “每年数学系那么多人,你太考验我了。”老婆婆很和蔼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把她拉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其实爸爸是不是三味大学毕业生都不重要,只要你努力学习,也可以考上这里。” 林朝夕终于明白过来,她大概以为这是一个父母欺骗孩子的谎言,可林朝夕却偏偏解释不了这里面的奇怪问题。 现在的情况变得古怪起来。 她上来之前已经做好要翻开老林过去的心理建设,可至此为止,在她面前这一本又一本写满签字的年鉴里,老林的过去却变得更加虚空。 这个学校有他的痕迹。 他在这里看过书,这里的书上有他的笔迹,可是他不属于这里。 —— 林朝夕从没觉得她的人生是个巨大骗局,因为老林连骗她都懒。 他从没讲过自己的过去,也不和她畅想他们父女俩的未来, 他好像就这么悠悠闲闲地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过了22年,可岁月静好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她从来都不知道。 同一天,同一个楼梯。每一遍,她的心情都完全不同。 至此为止,她只觉得空虚和迷茫。 身体里像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却连呼啸而过的风都没有,一切就像图书馆外的天,湿漉闷热,仿若凝结。 —— 时间还不到晚上6点,她第一次提不起劲去做任何事情,身边也没有任何可以说话的人,不知不觉,她走回宿舍。 走廊上人很多,刚洗完头和衣服的女生在走廊上穿梭,到处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202室的门开着,林朝夕缓缓走到门边,听到了室友的声音。 “晓玲你还是去和林朝夕说吧,我看你这么每天忍着太难受了。” 林朝夕停下脚步。 “既然你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就让她换宿舍吧。”这是另外一个室友。 “她已经非常注意了。” “但开门关门的,突然进来出去一个人。我偶尔也会被弄醒,就是因为她蹑手蹑脚,像我们在欺负她。” “她也是在努力读书。” “但这种努力不对,每天就睡四个小时,所以越考越差。” “估计之前成绩太好,现在掉下来就急,我们学校有个女生就这么跳楼了。” 女生们的闲谈声一句句传出,楼道内空气闷热,各种洗涤用品的香精味道混杂让人喘不过气。 “没办法,有些男生真的太聪明了。”尹晓琳最后说。 林朝夕拿起靠墙摆着的雨伞,转身离开。 —— 一个多月来的压抑生活突然在这一刻释放。 握着把雨伞又背着书包,林朝夕漫无目的在走,什么都不用学,也什么都不用想,她纯粹机械似地向前走。 大学校区附近有成片的小吃摊、好看的服装店、琳琅满目的电器行,到处是笑靥如花的男男女女,四周很热很闹,充斥着人间最真实的欢乐喜悦。 可或许是天气压抑,又可能是内心空虚,林朝夕却越走越冷。 从闹哄哄的校区走入清冷的街巷,她又来到了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