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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证据,老林不至于转身离开。他这辈子经历了这么多,从来都坦坦荡荡,甚至都已经写信,却在最后关头放弃。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林朝夕抿了抿唇,想起大概在不久前的傍晚,在火红的夕阳下,她曾站在裴之身边,看着男生复印几页纸。 那时她还沉浸在刚结束建模大赛的兴奋中,甚至被男生所警示的“学术圈”三个字后,她更多的是迷茫。 那天晚上回到家,老林在院子看少女偶像选秀,她还问过老林关于“学术圈”的问题。现在稍微想一想,她还能回忆起老林轻描淡写的回答。 ——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老林是那么说的吧。带着一点沉静的深思,但仍旧是轻松和平和的。 院子里有很轻的蝉鸣,呼吸是间金银花。真的也没过几天。可现在想一想,总像做了个梦。 梦里,她亲手拿过那几张纸,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走出梦境,会遇到这样的真实。 手机被她随手放在老林的办公桌上,林朝夕拿起电话的手有些颤抖,但又能很好控制自己。 屏幕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它们来自老林,还有诸多未读信息。可她没有打开微信,也没有反拨给老林,而是直接按下另一串号码。 如果老林曾写信给编辑部,那也可能,写信给过其他人。 “嘟”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久到她觉得手指麻木,仿佛身处极度安静的宇宙深处。 直到有人接通电话,很轻地“喂”了一声。 背景音轰然炸响,宏伟的学校体育馆中人声鼎沸,学生们在兴奋地喊叫。 明明耳畔充非常吵闹,林朝夕却觉得偌大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她和电话那头的人。 他们面对面站着,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没有其他人,也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可以握着信纸,毫无阻碍地向他提问,无须任何铺垫:“我想问一个问题。” “好。” “我知道,你在谨遵保密原则,所以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如果不方便回答,请不要说话。” “我会的。” “建模大赛结束那天,我去办公室找你。那时候我被塞了几页纸去复印,那是和冯教授准备发表的图同构论文有关的重要材料,对吗?” “是。” “它是一封信,写给曾教授的信?” “对。” “信是曾教授近期收到的,不到1个月?” “没错。” “那封信里揭露了冯教授的学术不端行为?”林朝夕问。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这个不能回答吗?” “不是。”裴之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我不明白。” “不,那封信并没有揭露你所说的、冯德明教授的学术不端行为。”裴之说,“曾信件从头到尾,都在阐述冯教授的证明论文中出现的问题。” “什么问题?” “虽然冯教授完成了证明,但很可惜,精确图同构应该不属于npc问题。”裴之停顿了下,虽然他们离得非常之远,但林朝夕很清晰听到裴之说,“那封信的匿名作者,希望曾教授代为转述这一观点,即,证明有误。” 裴之的表述再清晰不过,听筒里仍充斥着嘈杂的背景音,但安静了一些。林朝夕愣了一段时间,才明白这是怎么了。 那天她在门板外听到“证明框架有误”确实不是幻觉。 她所有猜测也完全推翻了,但一切又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第183章 不止 林朝夕原先的猜测是, 因为精确图同构出现了准多项式算法,证明精确图同构问题属于npc问题后,曾教授会成为在数学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那个人。所以他拿出老林多年前的研究成果, 完善后发表。 但是…… 但如果老林多年前的证明就有误, 那么这篇论文根本不会被发表。而这篇论文究竟是怎么来的,冯教授在写作这篇论文的过程中是否有学术不端行为,确实都没什么意义了。 一切都因为,它是错的。 “怎么会这样?”林朝夕听到了自己的呼吸音,压的很低,竭力保持平静,但她知道, 自己仿佛站在雨中,耳膜轰鸣,她被漫天暴雨淋了满身。 过了一会儿, 她才能继续说下去, 却还是止不住轻轻颤抖, “那你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裴之声音很轻,“你认识吗?” “我……”林朝夕捂住嘴唇, “我就是觉得很奇怪啊,既然写信的人意识到证明有问题, 他为什么不发表在学术论坛上,而要私下写信给曾教授,代为转述。” “不奇怪, 因为他是很严谨的人。所有学术观点的发表,都不应该是随意的,它需要同评议,曾教授是很合适的人选。”裴之顿了顿,“而更重要的是,对于数学家来说,方向性非常重要,错误的方向会影响很多人的学术研究。如果这件事由他发言,那么很有可能石沉大海,或许可以很快也或许必须经过一段时间、才能被人发现问题。他在信中表示,他不想其他人像他一样,在错误的问题上,浪费学术生命。” 不想其他人像他一样,在错误的问题上,浪费学术生命。 这句话太轻,也太重了。 “他一定钻研很久吧,居然错了,好可惜啊。”林朝夕一字一句说出口,胸中酸涩难堪。 “以结果论来评价,错误的证明确实毫无意义。”裴之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催促他,但他还是用一贯稳定的语速,缓缓说道:“但这是数学,所有对于未知的尝试,都非常珍贵。” “嗯。”她的双手颤抖,说完这句话已经用尽全部力气。 也就在这时,她听到背景中体育馆广播响起:“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数学系裴之同学,上台发言。” 还真是恰到好处地打断,她勉强地道:“你快去讲话吧,我等下来得及,会去机场送你,到时候再聊。” “信中还提出一种在错误证明上的新思路。”裴之像又从安静处走入会场,“但他说,他的身体可能已经无力继续研究,他会在确定无法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