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夜平静无事。 转天上午拍摄本来无甚出奇，但因为新客人的到来小小热闹了一番——是汪导的夫人，三金影后何曦。 汪导和何影后的婚约在娱乐圈里一直传为美谈，两人因一次合作一见钟情，何影后年少美貌，而那时汪导事业稍显，却陷于与第一任妻子的离婚官司。两人的相恋颇费一番周折，在当时保守的环境下更是让人议论纷纷，但两人将流言一一扛过，不仅未影响到感情分毫，何影后还完成了让她获得三金影后的旷世作品，而后风光出嫁，婚后家庭幸福和睦。何影后息影近二十年，再次上通告固然是有小策划和汪导的安排，但众人一看汪导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小策划肯定暗中搞事，气氛立刻欢乐了起来。 汪导见了夫人嘴皮子立马就不利索了，成方察言观色，立刻把主要工作接了过来，又因为何曦算是他学姐，两人聊着也很热闹。在农家院的日子就是挺原始的，几个人聊着聊着就又要考虑午饭了。何曦平时掌握家中厨房大权，现在主随客便，何曦毫不迟疑决定了包饺子。顾大厨自然让出了主位打下手，两个人在厨房和面弄馅，虽然只是打下手洗菜切菜，顾回的利索还是让何曦另眼相看。 包饺子是群众活动，准备工作做好了，顾回就把材料和面板一起搬到外面，几个人洗洗手，都上手来包了。汪导一看馅先撇了撇嘴：“我想吃韭菜的……”被夫人一瞪眼，立马噤声老实地擀饺子皮。何曦虽然看着仪态高雅，到底是女性天性，一边干活一边就开始唠唠叨叨，数落汪导就爱吃那些个味儿大的，饮食不健康，又和成方聊了学校同学的八卦，最后看见顾回老老实实干活，听汪导介绍说他以前是云光的，就忽然问他：“你和何孟关系好吗？” 顾回没明白怎么会提到何孟，但还是老实地回答：“就，还挺好吧……” 何曦笑着抬眼看他：“一看就是假的。” 顾回被噎住了，成方坐一边笑开了，“学姐是何孟的姑姑。不过学姐您也别这么快就拆穿您侄子啊，他这才转幕后几天啊。” 何曦哼了一声，“他都退圈了还立那人设干嘛啊，这小子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明明是个二哈非得装成狼，看人小顾这么老实，肯定没少欺负人。” 顾回虽然很想赞同她，但是没敢说出来，力图给前同事现老板挽回一点面子：“其实也没有，我们私底下关系确实还可以，经常一起吃饭的……” “那何孟爱吃什么？”何曦问。 那顾回可记得特别清楚。何孟特别爱吃名字复杂还不好做的那种，他把几个菜名一报，何曦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怜悯了，“他还真不跟你见外……我跟你说啊，对付他这样的驴脾气，你就不能逆着他，顺着捋，他说什么你就‘对对对你都对’，他立马就没脾气了。” 成方听得都要笑疯了，顾回也有点尴尬，他觉得何曦难怪是何孟亲姑姑，都是长相和脾气完全不一致那种，一个是温婉一个是高冷，然而嘴毒都是一致的。不过也难怪，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性格，何曦当初也很难捱过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汪导小声吐槽：“人家何孟现在是领导，你这么说让小顾能说啥，回来播了说不定还得被黑……” 何曦眼皮都没抬，“嗐，我怕什么？我又不演戏了。这人呐，怎么可能只有一种样子，天天这好那好一点不对都没有，机器人还有程序出错的时候呢。再说我也没黑他，我觉得这样还挺好啊，就现在那种流行的说法，什么，‘蠢萌’。对吧小顾？” 顾回忍笑点头，何曦也挺高兴，“管别人怎么说呢，问心无愧就行了。” 说话之间饺子包完了，顾回拿着一部分饺子去煮，另一部分放进了冰箱。饺子都包得挺结实，小偶像虽然是个生手，但胜在仔细力气大，形状虽然丑，但煮起来也没有漏。何曦看着拿上来工工整整的饺子也挺开心，端了一盘放在成方面前：“给你践行。” 吃过饺子成方就要离开了，顾回和小偶像跟着汪导夫妇到路口送人，又一期就差不多拍完了。临走前成方把顾回叫到一边，加了他的微信，“我朋友里有北京一个私立中学的校长……你，你今年有二十几了？虽然读书不算年轻了，但是搞你那行的都是一辈子的事，不像当明星吃青春饭，年龄都不是事。” 顾回愣了。他没想到成方会和他说这些。他们萍水相逢，他甚至一直在怀疑成方有什么目的，但成方却替他想了不少。继续读书这件事，别说别人，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而说到做学术，他倒没有多少野心，光从感觉上说，是要比在娱乐圈什么的要舒坦很多。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件事确实有点远了，“谢谢你。”顾回诚恳地感谢他，“我会考虑的。” 下午，按照规矩，是露天影院营业的时候。何曦点了当初和汪导定情的那部电影，也是让她一口气包揽三金影后的电影。当年内地的电影多是注重所谓写实，多数名导都是从乡土片里成名，而那时汪导沉迷古典文学，结合中外名着魔改出一出古代玄幻鬼怪主题的爱情，从HK那边获得了投资，与内地各选一名女主角，完成了电影的拍摄。这部电影最终成为内地怪志电影的巅峰之作，随着后来某些原因，竟有后继无人的意味。许多影评人曾对这部电影进行分析，但由导演和第一女主来解读的确实从来没有的。何曦和汪导分享了当初的创作理念和创作过程，还有一些拍摄的趣事，也谈到了一些内地电影发展和华语电影的问题。谈到最后，两人话语里多了些缱绻；毕竟这部电影也见证了两人的恋情。 演艺圈的人比普通人有更多的别离，息影之前，何曦和汪导聚少离多。虽然也有抱怨，但没有人说过让对方停下的话，直到何曦怀孕，当时她已经是国内顶级的女演员。何曦息影之后，汪导也逐渐减少了自己外出的工作。而现在新的项目，也是他许久以来少有的大制作。 转天上午何曦要离开，前一天的饺子又被端了出来。依旧是利利落落地下锅，完完整整的捞出，何曦把饺子放在汪导面前，满眼深情，“知道我为什么要吃饺子吗？” 汪导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知道，起脚饺子，落脚面啊。” 离家的人儿，早日归还。 何曦离开后，农家院又迎来两波客人，其中一波是小偶像的同团的队友，来给小偶像捧场顺便刷个存在感。小偶像挺开心，汪导又端出架子，给这些年轻人上了节鉴赏课，等送走他们，前半段的拍摄就告一段落。 “这就有六期了吧，你们先剪着，”汪导是这么跟小策划说的，“等之后在把后面的拍了，正好也看看前期的反响怎么样。下个月我那个新项目开始，我先带着顾回还有一些演员去培训。” 于是顾回连家都没回，直接跟汪导直奔位处西北的拍摄地。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何曦特地来节目上包饺子，汪导的行程安排得太紧，估计也是回不了家的。他感慨汪导真是劳模一样，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汪导对这部剧有多看重。汪导几年不拍戏，一拍就是个大动作，自己直接找了块地建了座城，道具组天天比着文物图做道具。顾回看得目瞪口呆，可汪导还是各种挑，选角导演看他像是没停下的意思，干脆自己先带着顾回去找武术指导。 武侠剧，武打是重点。现在的特效技术虽然好，演员技术太差也依旧不行。顾回演的男主少年时期，本来就是一个从若弱到强的过程，所以汪导才在开拍前两个礼拜才带他过来，他们到训练基地时正是下午，基地里声音嘈杂，显然已经有很多人在训练，等他们进门时更是人声鼎沸，都没人理他们。 顾回第一次演这种武侠古装剧，演古偶的时候虽然也有武指指导怎么动作，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选角导演去找武指，顾回站在原地左顾右盼，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他正看得起劲，忽然感觉面前一阵风划过，等他回过神，亮晃晃的剑端正指在他眼前。他抬眼向上看去，拿剑的人笑着收了剑，“顾回，你来了？” 顾回惊讶地看着眼前挺拔俊朗的执剑少年，之后才叫出了他的名字， “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