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苦涩的回忆2

    男孩第一次流泪，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快速的收拾好自己，抱起气息微弱的弟弟，守在床边，等待母亲的睁眼

    婴儿的啼哭声引来了住在楼上的房东李老太太，老太太厌恶白嬅却心疼小白弋，小白弋有礼貌，时不时还要帮老太太打扫卫生什么的，再加小姨时不时也拜托李老太多多帮忙，老太太还是对小白弋很上心

    今晚老太太本来是打算给这个可怜的娃送点饺子，没想到听到婴儿的哭声，赶紧下楼敲门，开门之后眼前的一切吓得她心脏差点出来，手中的碗也滑落摔碎?

    ?

    眼前的景象真的是触目惊心，白嬅叉着腿倒在床上，房间到处都是血，小白弋抱着婴儿站在门口发呆，李老太赶紧低头一边检查白弋一边咒骂白嬅?

    ?

    “你这个短命的哦，造的什么孽哦”?

    ?

    发现小白弋没有受伤，于是带着孩子去附近的警察局报了警，毕竟这事发生在自己的出租屋，这点法律意识李老太还是有，警察来到现场，做了勘查又做了笔录，然后把尸体抬走了，那是白弋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像一朵枯萎的花般，就那样被套进黑色的装尸袋里，拉链一拉，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一直紧跟着警察，眼睛不眨的望着装母亲s的尸体，警察都很意外这个孩子的承受力，本来是打算一起带走，再找福利机构，可李老太说会有家人来这才没继续管?

    ?

    当警车完全消失不见，白弋才回过神，他的母亲是真的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小姨和这个刚刚出世的亲弟弟了，他是刃，他不能哭不能害怕，白弋抹掉泪水，跟着李老太去了她的屋子，小姨之前买了很多婴儿用品，他又跑上跑下的帮李老太准备，李老太娴熟的包好婴儿的纸尿布，又兑了奶粉，这个大年夜，他不是一个人，但是却比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害怕?

    ?

    警察本来是第二天联系了白家，可白家说没有这个女儿，随便吧。小姨收到消息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周了，她先去警局签了字，又把姐姐的遗体送去殡仪馆，然后去了李老太家接回了两个孩子，小姨拿了一些钱准备赔偿李老太，可以李老太不收，她可怜小白弋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多的罪，小白弋听完给李老太跪下磕了一个响头，这个世界还是有心疼他的人存在的，小姨把母亲生前的东西基本都处理了，关于母亲白弋只带走了床下那个装糖纸的鞋盒?

    ?

    小姨带他回到白家，可是白家不让他们进门，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根本不想管。?

    ?那个时候的小姨刚刚进了一家非常厉害的公司，有一个喜欢她的男朋友，两人本已经是谈婚论嫁，对于小姨来说这是即将迎来自己美好人生的开始，小白弋看着紧闭的大门再仰头看看小姨，他怕小姨也不要他，那他真的就是无家可归了，但是他不哭也不闹，这就是他的命无论如何他都接受?

    ?

    小姨蹲下身和他直视，认真的看着白弋说“白弋，愿意和小姨一起生活吗？”?

    ?

    这句话简直就是把白弋从泥潭中拉出来的最动听的声音，他有些不敢相信，母亲如此厌恶的他，他有资格得到小姨的爱吗？?

    ?

    小姨有点忐忑“不愿意吗？”?

    ?

    小白弋一把抱住小姨的脖子，抱的紧紧的，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哽咽着说 “我…我愿意…小姨…你别嫌弃我…我会好好听话的…”小手抓住小姨的衣服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

    白弋这个孩子吃了太多苦，让他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有了这么多不该出现在他这年龄的沉静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小姨心疼他，决定要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小姨的男朋友李威是武术世家出身，还是全国散打冠军，现在在一家健身中心做教练，虽然一身腱子肉，但是对小姨特别特别的好，两人从没红过脸，是很温柔的一个人

    小姨很郑重的和李威商量了这件事，毕竟是自己姐姐的孩子，如果男朋友不能接受，她也表示尊重，李威听了两个孩子的遭遇很是同情，也觉得自己女朋友非常伟大，愿意一同抚养，后来两人婚礼，白弋和弟弟还当了花童

    小姨结婚不久之后发现不能生育，那段时间很抑郁，李威也还是不离不弃的照顾，小姨想和李威离婚，李威是家里独子，没有孩子她怎么也说不过去，李威到没什么，家里人到也开明没有逼迫什么，李威自己觉得现在身边已经有两个很可爱很听话的小天使了，就算不是亲生也无所谓，小姨后面也看开了全身心的投入到照顾白弋和白戈身上

    两个小孩都非常争气，读书也非常厉害，李威从小还锻炼二人的体能，希望他们在学校里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欺负，遇到坏人也可以自保

    于是每次去开家长会的小姨各种脸上有光，学习好、有礼貌、关键是长的还特别好看，小姨年年都是模范家长上台演讲，后来白弋以全额奖学金的成绩考上了着名的医科大学，他后期有经济来源之后还是会时不时回李老太哪里嘘寒问暖，谁对他好过再久他都记得

    白弋被保送研究生，他已经随自己的导师上了很多次手术台了，导师也非常的看好他，但是他永远不会想到有一天他最爱的小姨会躺在他的手术台上

    那天是小姨开车带着白戈去参加大学入学仪式，一辆货车失控直接拦腰撞上了小姨的车，肇事司机酒驾当场毙命，而小姨和白戈两人失血过多，情况危急，白弋跟随导师进入手术室那一刻，看到那个正在被护士清理血污的脸的那一刻，他浑身僵硬，手脚冰冷，心脏像被谁狠狠捏着一般，导师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出身询问

    白弋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我小姨”

    导师叹了一口气“这场手术你不要参加了，去外面等消息吧，我会尽力的”说完拍拍他的肩膀

    白弋是被护士们架出来的，焦急的李威在门口转圈，看到白弋出来立马迎上去，白弋腿还是软的，他一直在发抖，嘴里念念有词

    “没事没事，老师是最厉害的，老师主刀绝对不会有问题”

    李威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饮水机边?上给他到了一杯热水，白弋发愣的接过杯子，指尖因为太冷而没有感受到热水的温度

    “不会有事的，你小姨和白戈都是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好的”

    李威一句话把白弋炸了一个激灵“什么？白戈也在？”

    “你小姨开车送白戈去学校，这才出了事”

    白弋因为研究生实习实在是太忙，很久没回家了，只知道弟弟考上了好大学，本来商量着这周末回家聚，没想到他们二人现在都躺在了手术室。

    他很害怕，全身像在冰窖一般，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亲人现在生死未卜躺在手术室，他确一点办法没有

    上辈子他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吗？所以这辈子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取这两个人平安，他只能这么默默的祈祷

    李威去了白戈的手术室那边等，白弋留在小姨这边，手术室外很安静很冷清，惨白的灯一如他惨白的脸，他一动不动盯着手术室的灯看，生怕一个眨眼错过了什么

    手术室灯终于灭了，白弋蹭的一下站起，他快速向前跑了几步，又紧张立马站直，进退维艰，他的导师慢慢打开门，看到门边的白弋，面色有些难看，取下口罩

    “抱歉，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他也曾对人说过，这一刻他真正才理解到，家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残忍和痛苦，他觉得呼吸困难，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值班室的床上，李威在旁边陪着，他似乎也憔悴不少，望着白弋醒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人帮你看看？”

    “没事…白戈，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你小姨在最后关头抱住了白戈，但是还是伤到了脑袋，现在是昏迷状态，就看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可是我的小姨醒不过来了，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她是那么善良的！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让我死”白弋痛苦的抱住自己蜷起身体，哭的撕心裂肺，李威也红着眼眶抱住头

    导师给白弋放了一周的假，他哪都没去就守着白戈一动不动，饭也不怎么吃，本来就瘦的人现在看起来病态的严重，导师知道他的境遇，也没多说什么，只能安慰他，深度昏迷并不是不会醒，只要有机会就不能放弃，白弋知道这会花掉大量金钱，他没有那么多钱，虽然李威说了让他别担心，但是他不能害了小姨再害李威，他虽然痛苦也不得不开始思考怎么赚钱比较快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姨公司的老总亲自来了，重山找到白弋先是表达了惋惜的心情，又送了一笔慰问金，白弋没有推迟接了下来，他整个人还是有点晃神

    重山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叫把边的人支了出去，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似有话要说

    “我妻子过世那年，你8岁，你小姨带着你来我家你慰问，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你小姨的孩子，你很听话也不吵闹，我就觉得这个孩子家教甚好，对你多留了一点印象”重山突然开口

    白弋这才回忆起，那年8岁，本来他是要去上兴趣班，结果老师生病，兴趣班休息，小姨因为要去参加公司老总夫人的追悼会，没时间再送他回家于是带着他一同去了，只记得是很大的房子有很多的人，大家都一脸难过的样子，白弋不敢乱跑，小姨因为要帮忙，于是叫他去花园里玩，白弋就在花园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哭成狗的男孩，白弋一句话没说坐下来拉着他手陪他一直坐到天黑，后来还是小姨到处找，他才松开那个男孩和他小姨回了家

    第二天，他也不知道怎么想到自己又跑去了那个地方，果然那个男孩还是哭成个狗样，他照例没说话走过去牵着他的手陪他坐在那，就这样陪了三天，第四天，那个男孩不见了，白弋望着空空荡荡花园，转身离开了，后来他再也没去过这个地方

    为什么要帮这个男孩具体原因他也说不来，大概就是如果还是五岁之前的他在哭的时候，不管是谁愿意陪在他身边的话，他觉得心里应该会好受一点

    有些陷入回忆的白弋，重山看他样子觉得他应该是记起来了，于是收起笑容，重重的叹一了一大口气 “我有话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唉～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败的地方啊，你小姨的死另有隐情”

    无异于惊雷，炸的白弋耳鸣“啊…什么…您说…什么？”

    重山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的儿子，也怪我对他从小疏于照顾，没有好好教他，就被我送出国外和他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被灌输了很多不大好的，嗯～”重山刻意停顿一下，表情有些懊恼，“刚刚回国的他为了抢夺公司

    的股权不惜从背地里挪用公司的资产，并且保持和地下一些不怎么好的一些人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往来，你小姨是财务管理，有天觉得公司有一笔账对不上，顺藤一查，发现了漏洞，于是她立马想办法通知了我，没想到她告诉我完的第二天就出了事故”

    白弋听完觉得不可思议，他脑子很乱，但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怪，你看，这是证据”重山从怀里掏出一叠照片，照片应该是地下停车场视频的截图。显示时间是遇害的前一天，小姨和一个高大的男人似乎在争吵什么，有几张还是小姨在拉扯了男人的外衣

    “你知道肇事司机叫李春平吗？我事后查了一下，他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酒鬼，不过他有个女儿得了白血病，李春平死后，她女儿立马被送往国外治疗，而背后操作的这一切就是我的儿子”重山说的心痛至极，忍不住咳嗽几声

    “重先生既然有这些证据可以去联系警察，把这些说给我有什么用？”

    “警察？呵，还是你天真的，他现在的势力已经不是那么轻易能撼动了的了的，连我都不行，我需要有人帮忙”

    “我不觉得我一个穷学生能帮您什么”白弋摆出一副慢走不送的态度

    重山也不觉得冒犯，他转动手中的拐杖，眼神诚恳地说“我儿子对当年那个在我家后花园见过一面的小孩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从没有放弃寻找”

    白弋惊讶回头，那么多年的事了，怎么可能

    “我不需要你干什么，我只需要你帮我从他那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答应你，他一定会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是你的儿子，你会这么狠心？”白弋有点开始害怕眼前这个人

    “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也没觉得他拿我当父亲，呵呵，怎么样，愿意和我合作吗？”重楼嘲讽的脸出现一抹落寞的神情

    “我需要思考一下，过几天给您答复你看可以吗？”白弋觉得这件事急不得

    “那是自然，你有你的权利，对了，你弟弟的事我也一定会帮忙，我认识一个神经系统的医生，张扬，你有空联系他就说是我介绍的，这是他的名片，还有这张是我的，我等你的好消息，好了就不打扰了，不送”说完起身出门

    白弋知道张扬是谁，这位刚刚从国外回来的神经科医生已经做了好几次震惊医学界的手术了，如果弟弟能被他救治，那清醒的机会一定会大很多

    白弋再次拿起照片，照片很模糊，却也能看清小姨似乎很慌张

    几天后，白弋打通了重山的电话

    “你终于想通了”

    电话这头的重山笑的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