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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老板,我说了要节制的……”

    私人医生面对正在昏睡、一看就是被好好“疼爱”过的徐枭,忍不住得对安以骜说道。

    安以骜僵硬地站在一旁地看着私人医生给床上的人做全身检查,默不作声。

    私人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给徐枭每天要喝的中药方子里又多写了几味药材,苦口婆心地教育道,“节制,知道吗?要节制。”

    “哦。”安以骜神情严肃地盯着地板,就好像地上有大把大把的钱一样。

    私人医生忌惮安以骜的凶名,不敢再多言,自顾自地收了仪器,说道,“按时吃药,其他没什么我可以做的了。”

    “那你滚吧。”安以骜毫不客气地接道。

    “……”

    私人医生觉得他有点憋屈,但是他不敢说。

    ……

    “阿枭,你醒了。”安以骜拉起徐枭的手抵在嘴边亲了口,扭头扯开嗓子朝门外喊道,“把粥热一热端上来——”

    “好的,老板。”女佣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安以骜看向徐枭的眼睛里像是装着星辰,如同黑曜石一般透亮,用低沉悦耳的嗓音小声地说道,“阿枭我给你煮了粥,亲手煮的。”

    徐枭突然产生了一种有只小型犬趴在他床边正摇着尾巴的错觉。

    这哪里是什么小型犬,明明是大型猛兽。漂亮而无害的皮囊真是充满欺骗性。

    浑身酸疼不止的徐枭丝毫不为安以骜“虚情假意”的讨好所动。

    没一会儿,家里的女佣端着镶金边素色瓷碗走进了房间,在安以骜的眼神示意下,将碗和托盘放在了床头柜上后,便快速离开了。

    安以骜端起碗,舀了一勺粥,一边吹凉一边问道,“阿枭,你还记得那个姓华的庸医吗?”

    虽然看不清是什么粥,但闻上去很香,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徐枭摇了摇头,看似不问世事、实则十分敷衍地表示自己完全没印象。

    “阿枭……”说着,安以骜变得委屈起来,连吹粥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眼眶染上了浅浅的粉红,黏黏糊糊地看着徐枭,“那个医生他在你睡着的时候凶我!我好委屈!要亲亲抱抱才能好!”

    是吗?他怎么不信呢?这头藏獒不把人家医生折腾到怀疑人生都算好的了,还被医生凶?

    徐枭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粥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人设”问题,他都想直接从磨磨唧唧的安以骜手里把那碗粥抢过来自己动手,他好饿。

    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慰,安以骜失落地瘪了瘪嘴,在盯着徐枭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手里还有一碗粥。

    粥被吹凉后总算是被送进了徐枭的嘴里,让他吃上了这一口心心念念的热饭。

    味道的确是不错,没想到安以骜还能有这手艺。徐枭心里挺满意的。

    就是这安以骜喂饭的速度对于徐枭来说实在是太慢,一碗三分钟就能喝完的粥。非得给他拖到二十多分钟才喝完,喝到后面粥都不用吹,自己就凉的差不多了。

    这碗粥,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这是安以骜亲手做的有特殊加分,算是徐枭失势之后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比法国大厨做的还好吃一些。

    吃了个半饱的徐枭安逸地缩进被子里。

    “阿枭,你腰酸吗?我帮你揉揉腰吧。”

    安以骜将手里的空碗放到一边,不等徐枭回答,就上床钻进了带有徐枭温度的被子中,将他搂入怀中。

    布满有新有旧的枪茧的手撩开了徐枭的睡衣下摆,光明正大地触碰他敏感的腰际。

    不同于一两年前的娇嫩,粗糙的质感带来的刺激更为强烈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腰上,现在还留着这双手留下的青紫握痕。徐枭的身体对于安以骜整个人都相当提防。腰上的肌肉在安以骜的掌下战栗,每一寸皮肤都在高呼“快跑!”。他努力克制住想要逃离那双手的冲动,在安以骜的怀中尽可能地放松自己的身体。

    本以为安以骜是想顶着“揉腰”的名号和以前一样对他再做点什么,没想到明明离股缝就只有一只手的距离,安以骜半分逾矩的动作都没有,很认真地在给他做按摩。

    生疏而笨拙的揉捏对于酸疼没有起到什么有效的作用。但这份用心,却让徐枭心里本来已经根根分明的线,再次乱作一团。

    他们就像是一对正常的情侣一样,简单而温馨地一起生活着。

    安以骜的温柔逐渐麻痹了徐枭的神经,让他渐渐产生了可以就这么相信安以骜、在他怀里放心地睡过去的安全感。

    似乎是发现了徐枭的困意,安以骜在他的发顶落下一吻,体贴地说道,“睡吧。”

    这一切都美好得不太真实。

    ……

    徐枭又一觉睡醒后,睁眼看到的安以骜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床边坐了多久,应该是手里拿着东西,正在低头看。

    “主人?”

    徐枭撑起身,小心地拽了拽安以骜的衣角。

    “恩?”安以骜如梦初醒般转过身。

    徐枭看清了安以骜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是地下室那个每天无时不刻都在陪伴他的项圈。

    那个项圈见证了地下室发生的一切,它的出现,将那段已经快被徐枭淡忘的生活重新放在他的面前。

    他其实,对于安以骜来说,什么都不是。

    徐枭的心脏抽疼的厉害,但是他不想告诉安以骜。如果能就这样轻松地离开,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吧。

    “之前答应你的项圈我给你拿来了……”看着徐枭因为项圈才露出额外情绪的双眼,安以骜酸涩地说道,捏着项圈的指关节因为用力隐隐发白。

    他有个并不强烈但很糟糕的预感——如果把这个项圈重新给徐枭戴上,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远到一个他怎么样都越不过的距离。

    安以骜拿着项圈非常犹豫。

    他不想给已经失去人格的徐枭再戴上这种东西,,每次看到都会提醒他,他把徐枭弄丢了的事实。但是他答应过徐枭,如果在这种小事上都言而无信,他又怎么让徐枭相信他的爱。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安以骜自我安慰一般地喃喃道,将项圈抵在了徐枭纤细的脖颈上,合上了金属扣。

    从云端坠落,回到泥潭之中的感觉,莫过于此。

    “谢谢主人。”让他可以一直保持清醒,认清自己的位置,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像是害怕徐枭会逃跑一样,安以骜紧紧地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颈侧的发间,贪婪地吸取带着他发香的空气。

    安以骜撒娇一般地在徐枭颈侧蹭了蹭,满脸羞涩,扭捏地说道,“阿枭,我爱你……”

    “主人,我也爱您。”

    ………………

    安以骜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除了要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能碰徐枭这种无法改变的事情之外,唯一美总不足的,莫过于徐枭的精神问题。

    关于徐枭的情况,安以骜问过很多朋友,也找过不少心理医生,大多得到的都是“没救了”的答复。偶尔有几个说法不一样的,都是让他去一个叫做“深海”的bdsm俱乐部,找里面的一流调教师问问。

    “深海”这种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的场所,安以骜从来没接触过,相当抗拒。但是为了徐枭的“病”,安以骜还是决定带着他一起去看看。

    深海的外部和所有情色场所一样,大气高端完全看不出端倪。但它的里面,根本不是一般情色场所所能比拟的。

    走廊的两侧列满了铁质的笼子,笼子之中不同肤色不同眸色的人赤裸着身体,无一例外都被铁链束缚着,因为欲望无法发泄而呈现出扭曲的姿势。

    笼子的锁上,挂着价格。人在这里不过是一件商品,自由一文不值。

    大厅内,舞台上一身鞭痕的棕发少年正跪在地上卑微地舔着施虐者的皮靴,媚肉外翻的穴口中竖插着一瓶烈酒,随着酒瓶内烈酒的减少,少年的小腹微微隆起。舞台下,不少人手上都牵着一根链子,链子的另一头往往是一个漂亮的男人或是女人,一边观看“表演”,一边对自己或是交换来的别人的“宠物”做一些事情。

    交合发出的水声此起彼伏,所有属于人类的肮脏欲望在昏暗的灯光中无限被放大,勾起隐藏在理智和道德深处的黑暗,吸引着新加入的人们一起堕落。

    安以骜看了一圈环境,眉头紧皱,把徐枭拉到怀里,捂住了他的眼睛,嫌弃地说道,“你别看,太脏了。”

    “……”嫌脏你还带我来这种地方。

    徐枭不知道该他说什么好。

    眼前一片漆黑被安以骜带着走了一会儿,遮住视线的手才被挪开。

    他们站在一道门前,门被两旁的侍者缓缓拉开。

    “哦?安老板你来了啊。”门内的人随意地靠坐在桌子上,见到安以骜和徐枭之后,放下了手里的纸张,笑着说道,“我叫路西,是陈老板安排我来帮您的。”

    路西的容貌长得不算出彩,但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想要臣服在他脚下的气场,在那种强大的气场下,路西的容貌缺陷完全被忽视了。

    “你好。”

    “这位难道就是安老板说的人?”路西稍稍歪头,越过安以骜的身体端详他身后的徐枭,在看清了徐枭的脸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路西扬起一个不让人感到反感的笑,说道,“能不能让您的人先出去一下?”

    “可以。”

    安以骜牵起徐枭的手,带着他走出去站在门外。

    “就站在这里等我回来,不准乱跑知道吗?”安以骜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徐枭乖巧地点点头。

    进房间前,安以骜还是不放心,再次提醒道,“不准乱跑哦。”

    徐枭再次乖巧地点头。

    门缓缓被两边的侍者合上,直到再也看不到徐枭,安以骜才转过头去面对路西。

    “安老板,您说的人不会就是徐哥吧……”路西看向安以骜的眼神相当复杂。

    “怎么?你认识?”安以骜皱了皱眉。

    难道这个路西也是徐枭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戴的绿帽?

    “安老板您别误会!我和徐哥就只见过几面而已!”见过各种情况的路西哪能不明白安以骜危险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连忙摆摆手撇清关系,“之所以还记得徐哥,是因为他六年前曾是这边的老板。那时候我在这里还是个服务生。”

    “老板?”

    这种地方的老板?他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安以骜有点生气。

    “是啊,后来好像是因为结婚了,怕老婆吃醋,就把这边卖了。”

    本来都打算回去之后不管徐枭什么情况都要打他一顿屁股的安以骜在听了路西的话后,心头正在郁结的怒气消了个干净。

    “哦。”安以骜言语中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骄傲。

    虽然很好奇为什么徐枭会落到安以骜的手上,但路西在道上混了这么久,知道很多东西问了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根本没再提和“工作”无关的事情,说道,“一个普通的人,摧毁他的精神后,如果想要重建,需要长时间的治疗以及恰到好处的刺激,才能得到七八成的可能性。如果是徐哥这样意志力十分强大的人的话……精神一旦被摧毁,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几乎等于没有。”

    “你直接说该怎么做吧,可能性再低也总是要试试的。”安以骜从路西靠着的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看到安以骜完全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路西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路西的建议在安以骜的记录下,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整张纸。

    安以骜眉眼间流露的深情触动了见惯世间薄情的路西,让他无条件地想要站在安以骜的那一边。

    “其实……”路西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也有一种小概率情况。那就是枭哥他根本就没有被你的调教所影响,现在你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他在你面前演的一出戏。”

    “也许你可以试试给他一个彻底离开的机会,引诱他暴露出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