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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商店不？反正你妈不管你了。”曹开边看着表边说道。 李介从初中开始就被孟清俊看的很紧，生怕他去买乱七八糟的零食吃。孟清俊每次逮住他偷吃垃圾食品，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会用失望而悲伤的眼神看着他，并且一天都不肯跟他说话。久而久之，李介也就习惯性地不吃那些东西了。 “我想去就去，跟他管不管我没关系。”李介嘴硬道：“都说了少跟我提他。” “马上下早读了。”曹开掐着点，“去不去一句话。” “……不去。” 曹开用“你果真如此”的眼神看他，李介瞪了回去，“就是不想去，怎么的？” “曹开，你别勉强他了。”赵丽丽笑道：“人家是乖宝宝，怎么可能跟你同流合污？” 李介听到后转身把赵丽丽的笔袋拿走了，赵丽丽连忙拽住他胳膊，“你幼不幼稚，还不乐意听了？” “唉！”曹开摇了摇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李介，你是时候站起来了。” 李介一把搂过曹开，拿胳膊锁他喉，“你找死呢？是不是找死？啊？” 这时，下课铃响起，曹开急着去商店，于是用力挠向李介的胳肢窝，李介瞬间就弹开了，把赵丽丽的桌子撞的哐当一响。 “走，跟我一块儿跑过去。”曹开把李介拽起来往门口推，“我请你。” “那行。”李介这才同意跟他去。 “要去就快点儿！”曹开看他同意了，于是飞也似地跑出教室，嘴里还叫着：“快快快！白嫖还不积极！” 李介一愣，紧跟着抬脚去追。 他刚跑出后门就跟一个准备进来的男生撞上了，两人的肩膀重重地磕在一起。 “sorry，sorry啊…”李介道完歉才发现对方是孟清俊，于是脸上的表情绷住了。 孟清俊见他要跑，问了句：“急着干什么去？” 李介没什么好脸色，语气很冲地说道：“你管得着吗。”然后迅速地跑走了。孟清俊看着他下了楼梯，于是走到栏杆处往楼底望去，发现李介正跟着许多学生往商店的方向赶，而且跑的飞快。 商店只开了一个小窗口，但窗外挤着几十个学生，嘈杂而吵闹。里边有初中的也有高中的，都赶在课间来买东西。看不出排了几列队，人群乱哄哄地横向拥堵在窗口，最前面的人把头往里伸着，时不时缩回来问旁边的人买什么。 李介张望着，好半天才找到提着一整袋零食，正艰难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曹开。 “曹开！”李介招呼他。 “你也太磨叽了。”曹开拿出一袋吃的给他，“刚忘问你有没有忌口的……这个不辣。” 李介揽着他往回走，“买这么多，都是给咱俩的？” “想得美，给别人带的。” 他们刚进教室就上课了。 教室里出奇地静。李介撑着脸，看天花板上的风扇呼啦啦地转着。窗外天空还正蓝，被那才起不久的太阳照的透亮，是早晨专有的清澈颜色。 数学老师在大着嗓门讲例题，一手抄着课本，一手捏着剩了半截的粉笔头往黑板上写板书。他讲的慢而细致，与那震耳的嗓门形成鲜明对比。 李介拿着笔，看着书上的字段慢慢变得模糊抽象。他早上硬压下去的睡意一点点爬上来，拽着他的眼皮不停地向下拉…… 曹开撞了他一下，李介一个激灵，醒了。 “吃不？”曹开撕了袋零食，李介就伸手拿了点，趁老师转身的时候喂进嘴里。 他俩偷摸吃了几口，赵丽丽忽然戳了戳曹开，给他递了张纸条。曹开打开一看，上边写着：“上课不要吃零食” 李介也探过头来看，那字迹端正娟秀，他一眼就认出是孟清俊写的。 “别管。”李介将纸条揉成小小一团弹在曹开脸上，“怎么那副表情？怂了？” 曹开确实怂了，李介住院的时候他被孟清俊整的很惨，班里同学都是有目共睹的。 “还是别了。”曹开收起吃的，写起了笔记。 一下课，曹开座位被团团围住，都是来拿零食的，一袋子零食分完后，李介跟曹开又吃了起来。 这时，孟清俊走到曹开座位旁，用手指敲了敲他桌子，“曹开，跟我出来一下。” “别去。”李介拉住要起身的曹开，头都不转，“吃个零食又不犯法，你吃你的。” “你该把班规多背背。”孟清俊是对着曹开说的，“零食不准带进班里。” 曹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夹在他俩中间。 “有本事告老师去，曹开你坐着。”李介报复性地又撕开一袋准备吃。 班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有人说道：“李介，孟清俊去告老师了。” 曹开慌张地看向李介，李介淡定地说：“没事儿，他不是那种小人。” ……可他好像真是那种小人。曹开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没多久，就有人来喊：“李介，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操。” 办公室里，李介跟孟清俊站的远远的，别扭地听秦老师说话。 “李介，过分了啊。”秦老师推推眼镜，撇了孟清俊一眼，“我早就想说了，自从你跟曹开坐一起话就特别多。别不承认啊，好多老师都跟我反映了。” 李介本能地感到不妙，但这个事实却是没法反驳的。他只得垂头继续听着。 “因为你这段时间没来，就给耽搁了……孟清俊，你回去跟曹开把座位一换。”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李介头上，还没等他开口，孟清俊突然说道：“李介应该不想跟我坐，还是算了吧。” “李介。”秦老师看向了他，“你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老师，我改过自新行不？我跟曹开绝对不说话了，我俩以后……” “打住。”秦老师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你俩没以后了，你不换就跟曹开一起坐门口去。” 李介气冲冲地回了教室，却看到曹开正在挪桌子——刚从办公室里回来的同学跟他说了换座位的事。 “别挪！”李介把他的桌子拉回去，“你晚自习下了再换。” “唉……李介，我真舍不得你。”曹开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的不舍只有那么一点儿，因为孟清俊的同桌是他颇有好感的一个女生，他巴不得现在就换过去。 “早换晚换都一样，你不如现在就挪过去。”赵丽丽比曹开还急，她想赶紧看到李介和孟清俊做同桌的“和谐”场景。 于是李介又把她笔袋抢走了。 第二节课下李介跟曹开去上的早操，他俩闲聊着，就聊到了李介受伤的事。 “牙都给我磕烂了。”李介张嘴让曹开看。 “哎，你这狗牙不错啊！”曹开仔细看了看，“看样子是条好狗。” “滚，皮又痒痒了？”李介拧了一把他的胳膊，“说起这个，你一会儿跟我去四班一趟。” “去干嘛？” “找个人，我有话问他。” “……是不是去找林雨安？他害你摔跤的吧。” 李介吃惊地看向曹开，“你怎么知道？” “咱们全年级都知道……林雨安已经被开除了，你用不着去找他。” “谁被开除了？林雨安？” “是啊。”曹开笑了笑，“他承认推你的话被孟清俊录了音……当时孟清俊为这事儿课都不上了，天天往政教处跑。” 李介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沉默下来。 他想起孟清俊对他说过：“李介，我对朋友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细想这么多年来孟清俊为他做过的事，的确大大超出了朋友的范畴，而他竟然就那么自然地接受了。 李介余光瞥到孟清俊独自走着，似乎正在往这边看。 他没有回望过去， 自那天后，他就不敢再看孟清俊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