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想要霸占你
林舟越把车子开在路边等代彧下班。 六点整。 初夏的太阳没有那么早落，即便是傍晚那种炎热也没有减退一分一毫。代彧怕光照，撑着一把黑伞朝林舟越的车走去。 那少年开着空调坐在主驾驶位置上听歌，他耳朵山挂着新出的红色LV蓝牙耳机，手指点在方向盘上打节拍，看起来心情很好。 代彧坐上了副驾驶位置，林舟越立刻摘下一边的耳机给他戴上。 “我新发现的歌，很好听，最适合你这种在家没事干跟鱼聊天的怪叔叔。” 男人瞥他一眼。瞧着那人笑得没心没肺也懒得反驳。 这首歌很舒缓，旋律如同流泻而出的泉水，伴奏带着雨声的白噪音，搭配女中音的吟唱。似是有解暑降燥的奇效，即便是从车窗内朝外看那炽热的马路都凉快了一些。 代彧摘了耳机问他；“你已经把东西搬到我家了？” 林舟越点点头。 男人从没想过自己会欣然接受另一个人住进自己的秘密基地里。 他突然胸口一阵警觉，如果林舟越住进自己那，只有一张双人床，那岂不是两个人要睡一起…… “你今晚睡沙发。” “？！！！！” 刚说完这句话林舟越那张脸就快速耷拉了下来，变脸比翻书还快，有气无力地应道；“你好狠的心啊——” 代彧已经尽力在忍让了，他知道如果林舟越住进来的话，他甚至要避开林舟越洗澡，推特账号说不定也要注销。 “不然你找你的房租续租去。” “不！” 代彧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舟越就真的跟一只大狗似地凑了上来，鼻子先嗅嗅代彧的脖颈，一双端凤眼上下打量着他。一天没见似乎很想念一样。 试问谁看了不心软？ 男人清了清喉咙；“你，看什么？” 林舟越笑道；“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快点开车回家。” “那是不是回家之后就能让我看个够？”少年挑了挑眉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一根鱼钩，勾住了人的心尖儿，听得心痒痒。 他的语气似乎是玩笑，又似乎是某种暗示。 男人将林舟越往远处推了一把，自我安慰大概是天太热了，才导致……冒汗。 “先开车。” 少年戏弄够了，终于准备开车。 代彧的心脏还突突地跳。他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不太正常，大概是生病了。会无缘无故地出汗，会无缘无故地紧张，或者心脏紧缩，或者心跳加速。而且以上症状发现的时候多跟林舟越在一起。 代彧靠在副驾驶座的车窗边，刻意避开林舟越的目光。 高速移动的轿车内吹着冷气，与外面炎热的天气完全不同。男人如霜如雪一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窗外。穿山而过的初夏风，簌簌落下的树叶，还有他避无可避的心。 代彧突然感觉有点口渴，自己带的水杯里没水了，他看车门下面正好放了一瓶农夫山泉就拿起来准备喝。 拧开水瓶，上面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唇印。 是女人的口红。 林舟越正开着车，心情大好；“哥哥，我们晚上吃点什么？要不去街上……” 代彧手里还拿着瓶子，全然没听到他说话。 “彧哥……”林舟越手还拿着方向盘，看到代彧手里的东西，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 “你想喝水么？那个……我包在后座，里面有你经常喝的百岁山，饮料也有。” 代彧没看到林舟越皱眉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本来就是林舟越的车，林舟越载过别的女生也是情有可原。 少年瞧着他不说话，解释道；“之前同学聚餐，他们都没车，我就帮忙载一下。哥哥你可别多想。” 是自己多想了？ 代彧把那瓶水放回了原位，佯装无事发生。 可是他莫名就觉得难受，觉得心里有股难言的酸涩。 这大概就是年轻人，二十岁的年级，几个朋友去吃饭，去玩耍，通宵地开party…… 男人撑着头在玻璃窗框身上，不禁冥思起来。 他们现在坐的这辆车是奔驰，内改装过，顶棚和车门框都刷了层红漆，又野又辣。是林舟越的车。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怎么买得起这种车呢？大概是家里比较殷实。 想来也是，林舟越请他吃饭，照顾他，时不时还送花给他。之前去的饭店不说特别高档次，却也不便宜。 林舟越家里是什么样他都完全不了解。 代彧喃喃道；“舟越，你跟我说说你家里吧。” 林舟越听着刚刚那场风波似乎过去了，开心还来不及，马上接道；“我爸爸是个业余画家，母亲是做小生意的。家里算有点小钱。” “嗯。” 林舟越开着车，不时斜视看了看代彧的表情。 那男人不笑的时候有些阴郁，他的嘴唇很薄，面容有些寡淡。此时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别的嘛……关于我自己，你都知道啦。” “画家父亲……我都是第一次听说。”代彧言语中有点失落。 林舟越却毫不在意，笑道；“你以前太忙了，又不关心我的事，我就没告诉你。等到有机会啊我领你见见我的家人。” “见家人？” 代彧从来对长辈敬而远之，别说见别人的家人了，见自己的家人都心里发毛。 “哈哈哈哈，等有机会嘛～而且说不定他们会喜欢你呢。” 男人已经被这少年的无心之言给吓到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他走到多远。 林舟越伸出一只手忙里偷闲捏了捏代彧放在腿上的手，继而搔了搔他的手心；“我喜欢的人，他们一定也喜欢。” “……” 代彧脸上一阵热乎，将手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他不明白现在的小男孩怎么都会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告白，再多说两句可就承受不住了。 两个人开车回了代彧的住处。 林舟越从他公寓搬进来的东西很少，无非就是一些日用品，大多还都是新买的。小林同学还生怕被代彧赶出来，所以在代彧下班之前就把东西都安置好了，也码放得整整齐齐。 放在浴室的刷牙杯变成了两个，剃须刀也多了，洁面乳也是林舟越常用的味道。衣柜里原本仅有黑白两色的西装，现在塞进去了一半五颜六色的衣服，各个款式花样繁多。 客厅里放了两个卡通抱枕，一个大胡萝卜，一只卡通小鱼。原本黑白极简风格被打破了，融入了一些温暖的元素。 “我一直想啊，你家实在是太冷了，这几个水草缸贴着墙摆了一圈，有点像实验室。”林舟越对着自己的居家小改造点评道；“加了点小东西，是不是有点人味儿了？” 代彧也有些动容。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生活里闯进来了一个人，先是从门口那把雨伞开始，渐渐的这个房间里属于林舟越的东西越来越多。 林舟越的手机充电线，林舟越的相机，林舟越的衣服……现在是林舟越本人。 男人不知何时眼睛已经离不开林舟越了。 少年看他的表情鲜少有些呆愣，上手摸了一把他的脸；“干嘛这样看我？我知道自己很帅。” 代彧清醒过来，一把拍掉还在自己脸上揩油的大手。 “你真是个无赖。” “哇，哥哥你盯了我十分钟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男人撇撇嘴，心口不一道；“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霸占我的房子？” 林舟越顿了一下；“我不是霸占你的房子……我是想霸占你。” “……” 代彧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但林舟越看得清楚。 男人听了他的话，似乎是不堪少年言语骚扰，偏头朝窗户看去。但黑色西装上露出的那一小白皙的脖颈微微发红，平时干练又冷厉的人连头发梢儿都是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