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交

    莱昂的心跳陡然漏了两拍！

    雄子……怎么会？！

    少年浸在皎白的月光下，轻轻笑了下。他的眸光清清冷冷，却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少年有点喜悦，又有点感伤，似故人重逢。

    陆妄凝视着他，拧起好看的眉：“你受伤了。”

    莱昂凝固在水里，怔怔看着他。

    雄子隽秀无俦，超过了雌虫曾经所有的想象。在月光水色下，虚幻不真。

    莱昂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作战盒里的止痛剂，他已笃定眼前虚无缥缈的幻觉来自刑讯后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然而雄子的手递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这只手修长有力，不像雌虫YY读物里描述的那样柔腻无骨，却在接触的一瞬，虎口上有温度的剑茧在莱昂心上轻轻撩动。

    陆妄把莱昂从水里拉上来，旋即把蓑衣脱下，不容置喙盖在雌虫身上，为他挡住江畔喧嚣的雨水。

    少年剑修原本干燥的道袍被雨水浸染。

    两虫相触的一瞬，莱昂蓦地咬紧牙关。原本已完全碎裂的精神核竟是在脑域中突然辐射出剧烈震荡，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记忆呼之欲出，却最终只是化作零碎的记忆残片，再次被黑暗吞噬。

    精神核震荡带来的疼痛，莱昂并非没有体验过。

    但疼痛也有助于保持意识清醒。

    莱昂终于确定眼前的雄子是真实存在。

    他的表情陡然冷峻，伸出布满伤痕的手一把推开少年。他的状态并不好，再继续下去，意识失控强迫雄子结合都有可能。他并不想伤害无辜的雄虫——哪怕此时他全身上下都在尽全力抑制，不去再看雄子一眼。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要么找到陆羲和，要么在自己失控前亲手了解自己的性命。

    炉火的明光在剧烈疼痛中溢入视线。

    这是一艘乌蓬小船，鬼知道为什么会有雄子在船上？！还是个傻乎乎的见虫就救的雄子？这里绝不是帝国为抓捕他设下的陷阱，没有任何势力，任何虫，会用珍贵的雄子当做诱饵。而且这只的雄子……值得所有雌虫赌上生命去保护。

    莱昂有些沉默。

    用生命去保护这只雄子的雌虫会很多，自己却已没有了角逐的资格。

    莱昂转身就要跳江逃走。

    然而旋即被陆妄毫不留情压制。

    渡劫期剑修的威压蓦地侵入莱昂的意识，将雌虫破破烂烂的“精神核”完全包裹！

    陆妄眼眸漆黑，望着“旧友”千疮百孔的“精神核”，紧抿着唇，眼里有怒意闪动。那剑意所聚、凌厉无比的神识在触碰到莱昂“精神核”的一瞬，却突然化为温柔的暖流——

    陆妄把猛烈颤抖的雌虫半揽入怀中，轻轻在他的脊背安抚：“不怕。”

    陆妄垂着眸，似无情又似悲悯，揽着雌虫的衣裾带着同样浅淡的霜雪寒意，剑修修长的指节在雌虫的发丝间穿过。

    莱昂措不及防和雄虫贴近，下一秒浑身血液震荡，甚至差点呻吟出来，从脊髓传来从未有过的舒适和麻软让他全身巨颤。

    他被残忍碾碎的精神核，在半年来，第一次得到了“安抚”。

    陆妄把雌虫抱起，又安置下，轻轻揽在炉火前。怀里的小蛱蝶轻轻发着抖，身上冷得要命，却无声填补了少年剑修心里的一块空缺。

    他右手揽着小蛱蝶，左手拇指在食指间轻点，在火光下面沉如水。

    与700年前的“人族”相比，这里的“虫族”身体构造、灵识运转竟都完全不同。小蛱蝶灵台破损，那溢出的一点灵识虚弱得可怜，陆妄也仅能用自己庞大的神识护着温养。

    不够。

    他必须用最快的法子让小蛱蝶痊愈，免受灵台破碎之苦！

    大道三千，各有其法。

    陆妄不能让雌虫灵台复原，因为他的“法”，是700年前人修的法。陆妄眼中冷光列列，他要尽快找到能护住小蛱蝶的“法”——

    下一秒，怀里的雌虫竟是突然挣扎了起来。

    陆妄心神一动。小蛱蝶，或许知道修复自身灵台的“法”。

    莱昂用从未有过的失态神情看着陆妄。

    火光下的雄子依然虚幻不真，但刚才雄子溢散的精神力却真真切切表明——一个莱昂几乎不敢相信的事实——眼前的雄子也是一位S级精神力的殿下！

    怎么可能，整个帝国的S级雄子屈指可数，每一位都是能改变帝国运势的存在。而且这里是偏安一隅的吴钩星！

    雄子就在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眼里有些微问询，似是不知自己为何失态。

    雄子眼里更多是令人心悸的温柔……和信任。

    这温柔与信任近乎刺痛自己的双目。

    眼前的雄子是S级殿下，那么他已经不用再去找陆羲和，他的身体状态甚至撑不到去找陆羲和，也就意味着……

    他别无选择，必须眼前的雄子下手。

    莱昂张了张口，表情漠然，声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干涩：“殿下，您不该在这里。”

    陆妄平静看着他，微微歪着脑袋，神色不解。

    莱昂皱眉：“你更不应该，对陌生的雌虫表达善意。”

    莱昂把手指背到身后，他的拇指已经在微微颤抖，意识中的本我在疯狂痛斥，不要伤害殿下，你明明想要把殿下揽住，这个雄子明明的每一根头发丝都熨帖到你心坎里，你他雌的根本不想伤害他——

    莱昂缓缓威胁：“殿下，您会为此付出代价。”

    莱昂蓦地揉身上前，军雌精准的爆发力很快把陆妄禁锢，两人用极端暧昧的体位重叠。莱昂宽厚的手就挡在陆妄后脑勺下，小心翼翼护着少年，和少年如瀑般散落的青丝。他带着凶恶的表情却又和动作恰恰相反，并在陆妄抬眼时用另一只手蛮横遮住了少年的视线。

    不让少年看到自己眼底无边无边际的绝望和痛楚。

    殿下，抱歉。莱昂无声说：请宽恕我。

    莱昂凑近。

    他紧紧凝视着雄子。雄子那双汇集了璀璨星河的眼睛被自己丑陋的手挡着，殿下的眼睫在自己掌心微微翕动。雄子如玉的脸庞温润隽秀，他的容貌无虫可及。

    对不起，等事毕，我会用我的所有补偿你……哪怕补偿不起。

    莱昂低沉威胁：“殿下，闭眼，不然宰了你。”

    少年剑修轻声喟叹，闭眼。　小蛱蝶此时并不认识他，之前还受过不少苦楚，过去柔柔依偎自己的蝶翅上都是尖刺。

    他得想个办法慢慢补偿小蛱蝶。

    雌虫的手挡着光线，陆妄只能用神识看着，他看到自己闭眼后，雌虫缓慢凑近，盯着自己。

    然后，雌虫凑近那只遮挡雄子眼睫的手背。

    雌虫他看了看雄子浅色的唇，然后缓缓闭眼，隔着那只手，对着雄子的眼睫印上一个无声而虔诚的亲吻。

    莱昂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坚决的厉色：“殿下，接下来，我会强行和您建立精神链接。”

    他移开遮挡陆妄视线的手，自以为隔空吻得不着痕迹，无声无息。

    陆妄还闭着眼，剑修如冰山不崩的表情竟然罕见有些空茫。

    莱昂：“殿下，请回神。我在绑架您。”

    陆妄茫然睁眼。

    莱昂的心脏都要被攫住了，小雄子眉目狭长，本是水墨画般的俊逸姿态，这时却呆呆的像沾了点水汽，还有点无措的看着自己，连耳朵尖都在泛红！该死，他雌的！纯美可口！他雌的！这么柔弱可爱的殿下就该被虫卫精心护着宠着，谁把他一个虫放到船里来的！呆成这样连保护自己都不会！

    莱昂不得不提醒：“殿下，我要开始了。建立精神链接会很痛苦。”

    陆妄看着他，还在想刚才那个吻，

    小蛱蝶……吻他了？

    陆妄突然扭过头去。

    十个剑修9个修无情道，哪怕现在道体已成，单身近千年的陆剑仙从来、完全、根本没有被献吻的经历！

    哪怕是隔空亲吻！

    陆妄的神识灵台乱成一锅粥。如果是旁人行事如此，陆妄早就一剑砸去，但眼前是他以道心立誓，要护一辈子的小蛱蝶！

    莱昂见他走神，不由再次加深凶恶的表情弧度，恶狠狠道：“小殿下，我要开始做，让您很痛苦的事情了。”

    陆妄突然咂了咂嘴。

    他并不……排斥小蛱蝶的亲吻。

    在想通的一瞬，灵台一片晴明。

    他与小蛱蝶相交近千年，他救过阿蝶，阿蝶也救过他。七百年闭关，石室中两道魂魄早已习惯伴在彼此身旁。阿蝶无数次依在他的本命剑穗上，就像是他一人一蝶命中就该如此。

    他与阿蝶之间并无情愫，结成道侣却也……理所应当。

    陆妄脸上的薄红从耳朵尖烧到了脸颊。

    莱昂：“……”他雌的我怎么能对小雄子做这种事情！罪不可赦！

    陆妄睁眼，定定看着他，狭长的双目带着一点羞赧和愧疚：“那，该如何做。”

    莱昂沉默许久，嗯了一声。

    他缓慢垂眼，压住眸中黑沉沉的绝望。

    走出这一步，就是真正伤害了小雄子，再无回头路。如果他没有被陷害，如果他遇到小雄子的时候还是那柄“帝国利刃”，如果小雄子不是他伤害的对象，而是他的雄主……该多好。

    莱昂呼吸深沉，他最后看了眼陆妄。

    轻轻把额头贴上陆妄的额头。

    破碎的“精神核”缓慢旋转，仅剩无几的残损精神触手缓慢蔓延，摊入陆妄的识海。

    陆剑修颔首，终于了然。

    陆妄被莱昂压在狭窄的船篷下，用温柔的神识回应：“原来如此。”

    原来修复阿蝶灵台的方法，竟是神交。

    被主动挑起的神识和莱昂的精神触手暧昧纠缠。

    感受到陆妄的动静，莱昂下意识再次抬手，遮住雄子眼睫。

    雄子体质孱弱，没有虫不知道，雄子建立精神链接需要承受精神核撕裂的疼痛。眼前的小雄子那么年轻，那么脆弱，哪怕他是S级雄子，现在也一定因为自己的罪行而痛苦万分。

    莱昂的手轻轻抚摸着陆妄，试图减缓雄子的疼痛。

    那只手逐渐向下，笨拙地试图挑起雄子的情欲。莱昂心疼如刀割，哪怕他知道雄子不愿意接受自己卑贱身躯的侍奉，却还是想让雄子好受一些——

    莱昂闭着眼。

    陆妄睁着眼。

    莱昂并不熟练地翻开陆妄的衣领。

    莱昂轻轻在雄子殿下的乳首揉捏。

    莱昂浑身一震，睁眼，愣怔看着陆妄。

    陆妄定定看着他，面有薄红，如桃花翻飞。他用惯于练剑的指节郑重剥去道侣的衣物，炉火光下的半边脸悲悯而羞赧，端肃又色气：“我……未曾习过此事。”

    曾经，从师弟师妹手中收缴的春宫图在神识中一晃而过。

    陆妄又红着脸，凝神肃目轻声致歉：“日后定会勤于习练。今日……若有不当之处，还需你……告知于我。”

    然后，在莱昂愣愣的目光中，陆妄把手伸向雌虫身后最隐秘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