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天使：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
[不————————！！！！！] 撕心裂肺的恐怖噪音，在无尽的虚神血肉空洞中刮过，形成了毁天灭地的能量漩涡。 在下一个刹那，一切消失无踪。 只剩下伫立在空洞之下的灾厄，像是要阻止什么的手伸出，僵硬在空中。 他怔怔地低下头，那把由尼赫带来、本应完全被他接管的归墟剑，不知何时贯穿了他的胸口，没入至剑柄。剑柄上的双色碧玉发出荧亮光芒，原本分开的苍蓝与白彻底融合，形成真正的“滞元祭词”附在剑刃上，将自身连同他的存在彻底凝固。 一根翡翠之链捆于剑柄，另一端连接着尼赫的心脏，宛如某种精妙的“锁”。 思想停滞，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锁在那一刻的提尔才终于清醒过来，想起那须臾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克尔本，靠近了他。 但靠近的并非是被灾厄召唤至现实世界的他，而是那个位于不存在时空的“尼赫”。 在和天使相拥亲吻时，他曾经简单地搜刮过尼赫的记忆，看到当初尼赫和埃尔是如何私下合作，以隐秘的手段催眠了克尔本，让魅魔误以为尼赫只是和他一样，去找其它旅人协助而已，直到最后两人拥抱道别，魅魔依旧一无所知。 灾厄能感应到尼赫内心的内疚和不舍，感觉到坚毅的牺牲决心，还有必须离开对方，独自死去的刻骨痛苦。 提尔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常，他就是尼赫，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如果是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牺牲自己。事实上，他也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情，他为了拯救他的世界，也不惜催眠了克尔本，瞒着对方加入了灾厄。 所以他随意瞥一眼便不再深究，克尔本已经是他的囊中物，那些无意义的回忆即将全部湮灭，他没有丝毫观看的兴趣。 但当他的灵魂与尼赫深层相连，才猛然意识到，所有的事实，都是反过来的。 被催眠的，是尼赫。 是克尔本在埃尔的帮助下，改变了尼赫的表层记忆，实际上执行了自杀计划的，也是他。 按照真实的计划，他与尼赫分别后，会立刻和魔族雷寻找旅人“诺斯托菲尼亚”，以对方的力量进入那个不存在的时间。但灾厄无论在虚神领域或梦境世界，皆强大如神明，克尔本能成功杀死目标的几率微乎其微。 发现已经失去所有机会的克尔本，他依然相信尼赫不会在灾厄的折磨下崩溃，毫不犹豫地在感受到尼赫灵魂虚弱到极限之际，当着灾厄的面杀死自己。 只要让灾厄有一瞬间的动摇，就足以让尼赫残存的意识念出归墟剑的“滞元祭词”，用归墟剑将自己和灾厄锁在一起。 【定】 一个从未听过，却能理解含义的词。 “........成功了呢，克尔本。” 灾厄喃喃地道，脸上的杂讯褪去，来自原本时空的血泪汹涌而出，滑落脸颊。 “他”看着那具熟悉的暗红身躯，在一声爆裂枪声后，犹如断线的人偶般颓然倒下，含有扭曲之力的子弹破坏了魅魔的灵魂，毁灭他的存在。落到地上的，只剩下毫无生命力的干枯肉块，触碰到地面的瞬间撞成碎片，化为飞灰，转瞬烟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魅魔克尔本，彻底死去了。 他看向眼前的天使，尼赫手指死死攥紧，指甲已经刺破了掌心。脸上也流着和他相同的血泪，但那双黄金之眸依然坚定无比，直视着面前和自己锁在一起的灾厄。 “你应该感应到了，集会所的梵灭炮，已经瞄准了你的准确位置。” 尼赫轻声开口，沙哑得低沉。 他也被归墟剑的“锁”所控制，身体无法动弹，高潮也被减缓到不影响神智的程度，“虚神的力量特性是‘无限’，没有任何事物足以抵抗，但相对的，也并非任何规则都能违反，像剑的‘祭词’，就是其中一种例外。” “唯一能解除‘滞元祭词’的方法，是杀死我。” “........” 提尔垂下眼帘，手紧紧抓住剑刃，正如尼赫所说，即使是无限的力量，也无法直接拔出连接彼此的归墟剑，确实是相当特殊的术法。 可惜这种以双方存活作为锁芯的封印方式，最大的弱点是只要一方死去，“锁”就会瞬间解除。这个锁只是封印了他的存在方位，力量却没有丝毫削弱，他只要心念一动，这个和他连接的天使就会在刹那间死去，锁自然也会消失，他在虚神领域内可以随时变换位置，梵灭炮根本不可能击中他。 ——但只要天使死去，与天使灵魂相连的魅魔，也会失去所有复活可能。 尼赫和克尔本都在赌，赌本质上仍是“尼赫”的灾厄，没办法下手，亲自毁灭这唯一的存活机会。 “真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提尔放开了剑，脸上没有怒气，也没有愤恨，只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哀伤。 “是谁提出来的？” “克尔本。”尼赫没有隐瞒，坦诚地回应，“就在我们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提出了兵分两路的计划。” “但一开始的计划只是从两边同时进行刺杀而已，我也没想到他会选择牺牲自己。” “你为什么不尽全力阻止他？”提尔问，含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你明知道我能轻易杀死你，如果你死去，克尔本也会就此消失，死在那个世界的话，连复活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我相信他，就像他相信我一样。” 天使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撞入灾厄的灵魂深处，“正是因为彼此信任，我们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遇到什么，见到了什么，但无论他的决定是出于何等契机，我都愿意配合他的计划。” “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灾厄。” “........” 灾厄沉默。 尼赫在说完最后一句后也平静地合上双目，闭口不语，虚神核心陷入一片死寂。 梵灭炮的热量已经侵入到领域外围，足以撕开现实与虚妄的恐怖炮火，正直直往灾厄所在的方位爆射，虚神本能地抵挡，但对这种同样属于常理以外的力量也拖延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贯穿领域核心，击中炮口瞄准的准确位置。 袭击看似声势浩大，但根本徒劳无功，无论撕开多可怕的裂缝，无限的虚神转瞬间就能恢复，要避开攻击，对灾厄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身形稍稍移开—— 只要，这个“锁”解除。 他抬起手，手腕以下的部分消失在空气中，下一刻对面传来激烈的咳嗽声，混合着血沫喷涌的杂音。 尼赫跪在地上的身体无法动弹，自然也不可能闪避灾厄的攻击，灾厄的手穿过了彼此之间的空间，直接覆盖在他早已痊愈的胸腔，将白皙的肌肤剖开，握住其中跳动缓慢的鲜红心脏。 温热而鲜活，指尖稍稍收紧，就能感受到心跳挣扎般加速。 只要再略微用力，这种脆弱至极的事物就会在掌心迸裂，和它的主人一起，化为无生命的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