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院
“哥,没必要把人逼死吧。“万全扔掉手上沾血的器具,慢条斯理地擦手,习以为常地看着万意和他这片后宫说。 万意耸了耸肩膀,眼睛都不眨地确认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是否真的晕了过去,才肯让万全的人带他们走,满不在乎地说:“我可什么都没做,人不是你打的么?” 万全努力压制嘴角的冷笑,语气平淡,道:“我要不让他安静一点,哥会做什么呢?是把他的牙齿全打掉,还是直接拔了他的舌头,或者说就像昨天那位享受的待遇一样?” “知我莫若弟呀”,万意哈哈大笑,随后又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问道:“怎么哥哥的事情,你都那么清楚呢,连我床上少了哪个人,你也知道啊。” 万全垂下眼帘,脸上不着痕迹闪过一丝阴郁之色,回道:“父亲和我,都很担心你。更何况明天是……” 万意笑嘻嘻地打断他,说道:“更何况什么?明天是我妈的祭日吗,担心我会发病?你回去告诉父亲,不会的。” “父亲是担心你在阿姨的……” “叫妈”,万意再次打断他的话,声音冷淡了许多。 万全一阵语塞,眼底暗色愈浓。万意接着说:“我昨天已经过足了手瘾,今天又找到合适的人。不会招事的,你放心。” 万全猛地抬头,沉声问他:“合适的人……?” 万意瞟了他一眼,笑着拍手道:“怎么了?我如果说柯竹升,你是不是还要和哥哥急眼啊。” 见他不答,万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神像看养了许久的玩意儿那般宠溺,说:“你喜欢他,才这么帮他,是吧?放心,等我玩够了,就把他还给你。” “反正,之前你把他送过来,不就是想让我开心嘛,好弟弟。”万意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天真烂漫。 万全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突然觉得无比恶心。 不知昏睡了多久,身体各处割裂似得疼痛先一步唤醒了我,整个后脑勺都是木的。 睁眼环顾四周,雪白的墙壁只开了一扇窗,高高的,只透了些光进来,根本看不到窗外。 烦躁不安随着越来越强烈的痛痒感遍布全身,我还是下意识想找柯竹升。撑臂起来,却发现双手都被拘上手铐,动也动不了。 “有人吗!”我有气无力地挣扎,向外嘶声喊道。 门外传来些动静,一个黑衣服的人走了进来,样貌猥琐,畏首畏脑。 等我看清他的脸,竟认出他是那天上公司闹事的人,万意的一条走狗,叫罗中。 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说:“又见面了啊”。 “柯竹升在哪!”燥热夹杂着痛麻在我四肢上蔓延,体内一种暴烈的冲动,让我的呼吸都有些不对劲。 罗中嘲讽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同林鸟呢!”说着,便走到我旁边,从兜里抽了一支注射器,扎进我的手臂。 不消片刻,身体的不适好像少了些,我也没精力再去猜他给我打的什么药,我满脑子只有柯竹升去哪了。 “快放开我!” 锁链被挣着哗啦哗啦的响,刚有点力气,我就想起来,可铁打的东西哪那么容易挣开。 “你就省点力气吧,干什么不好,非要惹我们老板。”罗中小心翼翼地把针藏了起来,又拿出一个类似遥控板的东西。 我冷冷注视他的动作,他将我的床板摇起,让我能坐直上半身,诡笑两声后,摁下了手上的遥控器。 一个投影显示在了墙壁上,像是要播放视频。 这时,门“嘭——”的一声打开了,罗中慌乱地转身去看,却见到万全出现在门口,对他怒目而视。 “狗不好好看家,跑这来干什么?”万全冷笑着走过来,扯过罗中的衣领,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两圈,语气关心问道:“你还好吧”。 “柯竹升在哪。”我撇过头去,根本不想再看他这张脸,也终于明白当时柯竹升那么讨厌见他的原因。 “他……还在抢救,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已经用了最好的医疗资源救他。” 我心头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动了起来,泛着银光的金属显得手腕的勒痕格外鲜亮,喉咙也干涩得不行,好不容易挤出点声音,说:“你帮帮我,放开我,我要找柯竹升。” 万全面露难色,示意我看向墙角边隐藏的监视器。 变态!又是那个变态!我死死盯着那个地方,精神几近癫狂,怒不可遏。如果他现在在这儿,我真的会上去捅他一刀子,不到他死,我绝不罢休。 “小万总,您别这样,不然我们不好办事啊。”罗中不合时宜地插话道。 可万全完全没打算理他,极力安抚我,说:“承曦,你冷静一些,柯竹升不会有事的,我敢保证。” “你又在这儿充当什么好人!柯竹升能弄成现在这样,跟你们姓万的都没关系吗!啊!”我急的双眼赤红,心跳要命似得加速。 万全眼色暗了暗,讪讪道:“我替哥哥向你们道歉,请相信我,七天后,我会给你们相应的补偿。” “鬼他妈要补偿!你他妈放开我,我要见柯竹升!现在就要!放开我!”我拼命向前扑去,可怎么用力,都是徒劳无益。 万全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给罗中一记警示的眼神,便沉默地走出去。 房间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我虚晃着对面,无力感扩散到了全身,第一次感觉人活得这么没用,我救不了柯竹升,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罗中对着万全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装什么大尾巴狼!”然后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喂,醒醒,回神了。” 见我还是呆愣着不理他,他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药,全给你了!藏都藏不了。”说罢,又从衣服里拿出一支注射器给我打进去。 冰凉的液体混进我的血管里,却点燃了肌肉的记忆,兴奋的,满足的,不能自已。我甚至感觉到一丝欢愉从它进入我的身体,但也挨不过我想柯竹升的焦虑。心理上的折磨远大于身体。 “醒醒,还有一个星期呢,你要都这样,我就完成不了任务了。”罗中恼火地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向前看去。 投影的视频开始播放,漫长的几分钟黑屏,紧接着,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那女人长得极美,淡淡远山眉,点点樱桃嘴,嘴角总是荡着一抹笑意,隔着屏幕,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她开口说话了,声音也是轻轻的,“意意,妈妈的宝贝,妈妈爱你,要听妈妈的话哦。”就这么一句话说完,屏幕又黑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被迫盯着这个视频里的女人重复上演着这句话,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暮色将近,原本光线就极暗的屋子,越是漆黑一团。加之视频中女人缓缓的语气,整个地方变得十分诡异。罗中最先受不了,要出去,走之前郑重嘱咐我说,轮到女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看着,不然万意会生气。 我才不在乎那个变态生不生气,但这个视频的女人的确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自称为“意意”的妈妈,这个“意意”是不是就是万意?那他放他妈的视频给我干嘛?我有些困惑。 女人的脸再次出现,我没有再纠结她说的话有什么意思,反而认真看了看她所处的位置。雪白的背景,一张单床,好像就是我现在呆着的地方。 “意意,妈妈的宝贝,妈妈爱你,要听妈妈的话哦。” 一句话完,这次我却惊出一身冷汗,并且确定了,她是和我在同一个房间。 因为末尾,镜头不经意闪过属于金属的冷光,是床头那副旧手铐。 但女人手上没有,她把手背在后面,不起眼的露了一个尖,一把尖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