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麻烦

    肖旻不觉得原浩有明白什麽。原浩什麽也不明白。

    他像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原浩把他带出医院，坐上对方的车，无所谓被载去哪里。在路过公司门口的时候，原浩停下车，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肖旻愣愣地抬头，通过後照镜看见了自己，看见了原浩的眼睛。

    「合约证件都在上面，想走就说。」原浩说，「马上就上去拿给你。」

    肖旻深吸一口气，伸手就去解安全带，在他解开之前，原浩眼明手快直接把车门锁起来了。

    肖旻觉得车门安全锁很滑，他抓了两三下都没抓起来，想一走了之的气势跟冲动一瞬间就削弱到不到一半。

    「......不要乱跑。」原浩说。

    「你不是想我走？」

    原浩叹口气：「我不想要几天後去警局或是医院接你。」

    「你觉得我会去犯罪？斗殴？」肖旻的语气有点激动。

    「我觉得你会被骗或是迷路。」原浩说。

    原浩突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计画没什麽意义：帮他在酒店开一间房、留点钱给他、然後就此天各一方。肖旻即使拿着钱住在酒店还是很可能被骗或是迷路，洗澡把自己烫伤或是弄坏酒店公物要赔钱，结局跟现在身无分文在路边下车也没什麽不同。

    仅仅是一瞬间原浩就想出了无数个肖旻可能落入的悲惨境地。

    「算了，回家吧。」原浩说。

    「什麽算了......不能算了......」肖旻打不开安全锁，倚着车门慢慢往下滑回座位。他抓起後座上放的抽纸盒往前丢想打原浩，结果丢中车顶反弹回来砸在他脸上，他鼻子一酸，眼泪就自己掉出来了。

    原浩目睹了全程：......

    原浩又往前开了一段，停在路边的车位。他下车钻进後座，搂着肖旻给他擤鼻涕。

    「傻不傻？」原浩说。

    肖旻觉得原浩很恶心，倒打一耙的态度也很糟糕，但他抗拒不了这种熟悉的味道和体温。他一边哭一边紧靠在对方身上，像是饮海水止渴，从视他为玩物的家伙身上寻找片刻珍视的瞬间，汲取勇气和力量。

    「你好麻烦，怎麽这麽麻烦。」原浩说。

    肖旻没有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他不在乎了。

    他恨不得自己麻烦一些才好，总不能真的让原浩白嫖。

    他要给原浩找麻烦。

    「我要......」肖旻想跟原浩要东要西，让对方疲於奔命，但一时之间想不出能要什麽东西。

    「嗯？」原浩等了一下，没等到下文，想了一下就把肖旻牵下车去公司。

    「......你要干嘛？」

    「你不是要上厕所？」原浩说。

    肖旻觉得自己大概被定型成某种只会吃喝拉撒睡的人形宠物了。「你不要乱猜。」

    「那你说，我听着。」

    「......你猜。」肖旻决定让对方在心理上疲於奔命。

    「不猜。」原浩说，「带你去买东西，想要什麽自己挑。」

    即将在为了挑东西而转动脑袋的人又变回了肖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