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身份
这一掌打得相当狠,容简嘴角被牙磕破了,口里全是血腥味。脸上浮现出一个红色的掌印。他捂着脸坐在地上有点发懵。 自从进了柏府,他就是条贱狗,他自己知道啊。狗一样赤身裸体在府里爬行;狗一样进食;狗一样排泄,无论谁要玩弄他,柏琛也没有过任何不满。第一次来南坪县的路上,甚至还把他留给盗匪狎玩操干,以此来降低盗匪警惕心,从而全歼盗匪。那一次和这一次又有什么分别? 唯一的不同不过是那一次是柏琛的意思,而这一次是情势所逼之下他自己的想法罢了。 所以说他就算被解开了锁链,依照停战协议,他仍然是夏国的奴隶,是柏琛的奴隶,即使他本来有机会杀了他一走了之。如今为了容馨留下来,也就理所当然意味着他自己也已经默认自己仍是他柏琛脚下一条贱狗吧?所以他帮助柏琛逃亡,能换取的只是容馨的平安,并不包括他的自由吗?而在他选择为了容馨留下来的那一刻,容馨也同时成为了他的掣肘。 容简心下黯然,但还是又靠近过来查看柏琛的伤。 相比起来,头上的伤算是小伤了,而胳膊上的刀口很深。柏琛当时应该是无法移动的,因此没办法躲避,才不得已直接用胳膊去挡了。容简从土匪衣服上割下几块布,给他放了伤药后缠紧。然后给他处理腿上再度渗血的伤。容简看着这血肉模糊的一条断腿,完全想象不到之前他是怎样用这样的腿站了起来,甚至走了几步。 柏琛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着容简。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骂道:“以后再敢自作主张,我抽死你!” 想了想,又骂:“过去时常听说云焕太子有将帅之才,秋山之战也确实谋划周详。然而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是头脑简单的小儿郎!往大风崖去的时候,就没想过大风崖地势易守难攻,大夏一支军队如何能困住它?夏国将军被重伤,也不详查他到底是死是活,何时活过来的?一两次获胜便头脑发昏,就知道瞎冲。” 容简愕然抬头望着他。 “看什么看?你听到消息说我当时快死了,你就信了是吧?一封求救的假信,一个柏琛将死的流言,就能让你不问不查直愣愣往大风崖奔去,做人这么傻就还是老老实实做狗好了!” 原来,那次战败并非时运不济,从头到尾是入了柏琛的圈套。 容简内心被一阵强烈的痛苦充盈,他深深悔恨自己的大意。然而,他当年还没满十七岁,身边都是大王子的人,无论他说什么,都被人否定和质疑。仓促间竟然就忽略了许多东西,最终入彀而败。 柏琛瞪着那对蹙紧的眉,心里越发不爽。但也骂不下去了。容简的确资质过人,唯一缺点就是还太过年轻,缺少历练。假以时日的话…… 然而,他还能有什么时日呢? 容简把柏琛的右腿重新绑上树枝固定。他低着头,用力勒紧布条,纤长的脖颈弯出一条柔和的弧线。柏琛突然把手覆上去,掐着那脖子。容简僵了一下,又继续手里的事。 最后一个结系紧,容简想要站起来,但柏琛的手压着他。容简处理柏琛的腿伤时,是跪坐着的,柏琛这一压,他完全起不来。他的手在身侧攥成拳,紧了又紧,还是没有敢挡开柏琛的手。 但那手却突然离开了他的后颈,转到他的前胸,贴着他的衣襟伸进去,熟门熟路地捻住他的一个乳头,碾揉了几下。那小东西立刻硬了起来。随即乳环被拉扯撩动。容简抿紧了唇,鼻子喷出急促的呼吸,隐忍地闭上眼。 柏琛轻哼一声:“贱狗。” 明明是厌恶的,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兴奋起来,甚至想要更多。虽然知道这是长期调教的结果,容简仍然觉得无地自容。 “以后不许自作主张,听到没有?”柏琛狠狠地掐了一下手下的小东西,容简受疼,忍不住微微弯下腰想往后缩,柏琛的手却更用力地掐下去。 “听到没有!贱狗!” “唔……嗯……听到了。” “谁听到了?” “……啊嗯……贱,贱狗听到了。” 是痛的。很痛。下体却硬了起来。 容简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到掌心的肉里。心里一个声音在尖叫:“杀了他!杀了他!” 那容馨呢? 杀了柏琛,被他藏在山庄的容馨会怎么样?会被柏琛手下伤害以此报复他吗?会被裕王发现吗?裕王会折磨她吗?会同样用她来威胁自己或利用容馨在云焕捣鬼吗?假如裕王事败,容馨会因为是他的侧妃而受到株连吗? 容简仰着头痛苦地闭上眼又睁开眼。眼神空洞地对着山洞顶上突出的一个个石头棱角。 柏琛放开了他,往后躺下去:“尸体先堆到一起,这几天得挖坑埋了,不然很快就臭了。”他先前奇迹一般爆发身体所有潜能站了起来,如今如同被反噬一样,彻底动不了了。 夜里柏琛开始发高烧。身体滚烫,他却一直觉得冷得发抖,不停叫容简给火堆舔柴。 容简一夜没睡,用布料沾水给他擦身子,敷额头,折腾了大半夜,烧才退了点,柏琛迷迷糊糊睡去。容简也困得眼皮直打架,在火堆旁的地上蜷着躺下来。 但不知是不是困过了头,先前还是那种只要躺下就能马上睡着的状态,真的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辗转反侧,听着柴火燃烧发出的“毕毕剥剥”的轻微声响,思绪也漫无目的地乱飘。 柏琛动了一下。容简脑袋昏沉沉地坐起来,想去摸摸他的热度。还没靠近,就看到那人皱着眉一脸痛苦,突然喊了几声:“我起了!我起了!烈飞!”随即猛的一下坐了起来。 容简挠了挠头,转头看看洞口的方向,天还是黑的。想起柏琛好像每天都是寅正这样就会起床,但如今他发着烧,睡下也没多久,难道也能在同样的时间起? 柏琛低着头用手按压太阳穴,似乎清醒了几分,抬头对上容简的视线,他叹了口气,缓缓道:“在秋山的时候,说好是我带队绕小路,我的副将程烈飞带队走大道。但是我连着几天没怎么睡,那天早上我没有按计划在寅正时起来。”他的声音低下去,“程烈飞让人晚一个时辰叫我,他自作主张跟我换了。否则……否则被重伤的应该是他,而死的应该是我。” 柏琛手捂住脸,长长舒出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发烧,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脆弱不堪,说出从未和别人提过的话题。 “我那样对你,不过是把对自己的痛恨转嫁到你身上。但不管我怎样折磨你,自己的过错仍然是自己的过错,我从来不曾得到过解脱。” 容简默默看着他,直到他捂着脸许久没有再说话。容简起身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拿开他的手,再把自己的手覆上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容简扶着他,把他放倒下去。柏琛眼睛红红地直勾勾盯着他:“要起了,不能再睡了。” 容简知道他神智又有些迷糊了,轻声哄道:“寅时还没到。” “要叫我起床。” “好。寅正要起是吗?到时间了我……到时间了我叫你起床。” “一定要叫我。不许……不许擅自主张……”柏琛呢喃着半昏半睡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