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
于是第二天下午放学，方习雨就决定暗地尾随方习云。 正好周三方习雨不用去英语补习，他倒要看看方习云到底是不是真的去排练，如果事情如他所推测的，他的好哥哥瞒着父母放学翘掉钢琴课去做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的话，那他方习雨扳倒方习云的大好时机可就来了！ 放学的铃声一响，学生们大都去食堂吃饭或是回寝室了，非寄宿的学生则是收拾书包回家去，教室里一时只剩下几个还在看书的人。 方习雨假装整理书包，等了好一会儿发现方习云都只是坐在位置上看书，丝毫不见要离开的样子。 就在方习雨想干脆边做题边等的时候，方习云站了起来整理自己的书包。 方习雨赶紧低下头去看自己手上的书，生怕被发现有什么异样。 接着方习云走出教室，方习雨也赶紧收拾了一下，拎起书包跟了出去。 走廊里、楼梯上下都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走动，方习雨远远地跟在方习云身后并不会容易暴露。 方习雨就这么悄悄跟着，走到教学楼出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小雨！” 吓得方习雨赶紧躲到一边往后看是谁，只见是徐庭正边从楼梯上跑下来边冲他呼喊。 方习雨一脸慌张地朝徐庭快速摆手，又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很快就跑到他跟前的徐庭疑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都说不要跟我说话了。”方习雨对他小声说道，然后转头去看方习云离去的方向，结果一眨眼的工夫，人影就没了！ “我的老天！人不见了！”他惊呼。 “什么人不见了？看你偷偷摸摸的，难道在找什么人？” “我……”他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噢对，你借我的笔记我抄好了，我觉得还是早点给你比较好，你等等我给你拿。”说着徐庭便翻找着书包里的笔记本。 方习雨没在听徐庭说什么，他想既然也不知道方习云往哪边跑了，干脆去乐团的活动教室去看看人在不在好了。 于是没等徐庭找出笔记，方习雨就说：“徐庭，我还有急事先走了，拜拜。” 说完便离开了。 “诶诶，等等，笔记！”徐庭喊道。 但方习雨走的很快，没有理会他。徐庭看了眼他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眼手上的笔记，心想：什么事这么着急，不就递个笔记本的功夫？ 方习雨来到一栋老教学楼前，这栋楼被用来做学校各个社团的活动地，包括学校乐团。 校乐团的教室在一楼，平时团里的成员就在这里活动和排练。 方习雨没进楼里，而是悄悄走到传出乐器练习声音的教室窗边，窥视着教室里的情况。 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方习云，而他在窗边偷窥的身影却被教室里一个拉小提琴的乐手发现了。 那个乐手认识方习雨，因为同是拉小提琴的，之前在团里两人相处得不错。 见方习雨偷偷摸摸站在窗外，他好奇地走到窗边问：“方习雨？你在这偷看啥呢？” 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方习雨见是认识的人，回道：“没、没什么。” “怎么，又想回乐团来了？” “不是不是，”方习雨摆摆手，向他问道：“那个，我问一下啊，乐团最近有什么演出活动或者排练吗？” “没有啊，最近大家都在准备期中，不组织排练，有活动也是月底，这不都是惯例吗，你之前待这儿的时候不都是知道的吗？” “噢，我就是问问……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拉琴了，拜拜。”方习雨笑着对窗里的人挥挥手后，迅速离开了。 方习云果然没在排练，但就算确定了这一点，方习雨现在也没办法知道他到底去做什么去了，刚才跟丢了人真是太可惜了，他懊悔地想。 方习雨失望返回，打算回家。 这时，徐庭向他跑了过来，方习雨惊讶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徐庭在他跟前停下，喘了两口大气，说道：“我本来想着追上你后把本子交给你就好，花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你走的实在太快了，我一时没追上，而且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有点担心，就跑过来看看，你跑到这儿有什么急事吗？” “我……现在没什么急事了，你还特意跑过来关心我，谢谢你啊。” “小事，给，你的笔记本。” 方习雨接过徐庭递过来的笔记本，放到书包里。 徐庭问道：“要回家了吗？一起走呗。” “好。” 两人久违地一块放学，让徐庭多少有些怀念起以前上小学的时候经常一块上下学的日子，不过后来方习雨上各种兴趣班补习班，他们就很少在放学后有接触的机会了。 徐庭想找点什么来聊，便说：“你刚刚在教学楼到底在找谁啊？难不成，是心仪的女生？” “才不是！”方习雨立马否认，回道：“徐庭你怎么变得这么八卦？” “哈哈，你这反应该不会是被我猜中了？说嘛说嘛，说出来让兄弟看看是哪个班的，长得好不好看。” “哎呀，都说不是啦！而且我平时忙着学习，哪儿有时间想那种事情？” “真的？”徐庭眯着眼一副审视着方习雨的表情，围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连问了好几句“真的吗？” “啊啊啊，你好烦啊！”被他搞得烦了的方习雨干脆说道：“是方习云啦！” 顿了几秒的徐庭惊恐道：“什么？你暗恋你哥！” 方习雨瞬间给了他一记头槌，说：“你的脑回路可以再直一点吗？我跟那家伙势不两立，怎么想都不可能吧！我偷偷跟踪他，当然是在找机会抓到他的破绽！” “啊？什么破绽？” “我最近发现方习云放学没有去上课也没有去乐团，而是借口瞒着我妈，不知道做什么去，所以他肯定有什么问题。” “不就是放学到处玩吗，都高中生了，怎么能没有点瞒着父母的事？小雨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你也不想想那是谁？方习云那种人，就算被绑架了心里肯定还在想着今天的功课有没有做完，十几年来每天都规规矩矩，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瞒着父母不去上课这种事出现在他身上肯定不对劲。所以我才想从他身上抓到把柄，让他好学生的形象在我爸妈心里慢慢崩塌。”说完方习雨甚至激动地发出仿佛已经得逞的奸笑声来。 “……”徐庭一时语塞，沉默了几秒后说道：“不得不说你对你哥的执念还真是够深啊……你跟他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我就是看不爽他！哼！臭高冷，凭一点好成绩就爱摆架子，谁也不搭理，偏偏大人都喜欢他这样的，说他什么沉稳安静不乱玩，是个好孩子，说我就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型，还得多跟哥哥学学，哼，学什么学！我可去他的！”说完还愤愤然地用力踢了块路边的小石子。 结果石子弹到前面走路的女学生后腿跟上，那女生一脸疑惑地转过来，方习雨连忙充满歉意地对她鞠了好几个躬，嘴里不停地在说“抱歉，抱歉”。 女生看了眼就转过头去不理会他，方习雨松了口气。 徐庭见他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便说：“别生气了，不如这样，我请你去喝糖水吧，正好周三永康路那家糖水店有优惠，怎么样？” 方习雨想了想，说：“行吧，反正我今天也不用去补课，走走走。” 今天放学后的方习云又往教师公寓去了，虽然想再次去江先海门前堵他，不过这次刚到公寓楼下，两人就打了个照面。 江先海穿着双凉拖就从楼梯里下来了，看到迎面而来的方习云，有些略微惊讶，问道：“方同学不会又有问题来找老师吧？” 方习云露出微笑，反问道：“老师这是去哪儿？” “我出去吃个饭，今天可没空陪你玩了，方习云同学。” 江先海说完就要走，方习云叫住了他：“等等，老师，我是来拿昨天落下的东西的。” 落下的东西……这么一说江先海想起来了，是那个被扔到一边的肛塞，他昨晚收拾的时候差点就把它丢垃圾桶了。 “那个东西啊，你在这等着，我回去给你拿。”江先海又跑了回去。 方习云还在想那个东西要怎么拿出来给他，很快江先海就拿着个小盒子从楼梯下来了。 “给。” “谢谢老师。”方习云接过盒子，放进书包。 “这下没事了吧，老师去吃饭了，你也赶紧回家去吧。”江先海看了眼手上的表，边走边想着今晚吃什么好。 平常晚餐都是他自个随便弄点就吃了，不过因为周三晚自习是数学，等会儿还得去班里辅导学生，而且家里没菜了，再去买菜回来煮一顿太折腾，所以干脆去外边吃了。 走了一会儿发现，方习云也若无其事的跟在他身边走，江先海问：“还不回家？跟着我做什么？” 方习云答：“想陪老师吃个饭。” “陪我吃饭做什么？” “因为要追求老师，所以想尽可能地陪在老师身边。” 江先海心想这人说话还真是直接，反正被方习云这种光鲜亮丽的人围在身边也不算反感，爱追就追吧， “随便你。”他说。 “老师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还没。最近开始变得热起来了，没什么胃口。” “那去吃糖水怎么样？这附近有家老店味道很不错。” “糖水？” “老师不知道吗？” “甜的水？以前没听说过，是本地的特色吗？”江先海老家在北方的城市，研究生的时候才考到这里的南方城市，一直是自己一个人闷头学习工作，很少出去接触这里的人文风俗，就算住了几年，总觉得自己还像个刚来的外乡人一样。 “老师原来是外地的，那就更推荐老师去试一试了。” “好啊，我都可以。” 走着走着，方习云想起来教师公寓附近就是学校后门，提议道：“我记得那家店从后门过去的话会近一些，我们走那边吧。” “行，不过我还不知道后门在哪，方同学比老师熟悉多了……”话一出口江先海就感觉自己说了废话，人家在这读了快两年的书当然比他熟悉多了。 方习云只是一笑，说：“就在附近，拐个弯就到，本来学校就挺大的，住久了就熟悉了。” 学校走读的人不多，平时从后门出校的人就更少了，基本上没什么人。 方习云带着江先海从学校里出来后，便主动凑得更近了，他右手攥着书包肩带，左手牵住了江先海的一只手，说：“可以牵着老师的手吗？” 江先海心想这不都直接牵上手了，还问可不可以，他干笑两声，回道：“方同学你这总是对老师先斩后奏，老师也拿你没办法，随便你吧，我无所谓。” 方习云看了江先海一眼后，脸上有些羞红，他低下头看看牵着江先海的手，江先海的手比他的大很多，他握紧了男人厚实的手掌，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江先海心想自己是不是对方习云纵容了些，似乎他要做什么自己都不会想拒绝。 两人一语不发地慢慢走着，江先海感受得到那只握住他的手很有骨感，很纤细，就像方习云整个人一样，看起来很瘦弱，但散发着坚硬冰冷的气息，可现在握着他的那只手却泛着一股暖意，让江先海的脑海里出现这个少年时，心里就不禁生出一种道不明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