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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小美人的相思病为谁

    那金玉楼受用的靠在池壁边,鄙夷的俯瞥红杏。

    自甘下贱,若不是能用的上他,此人断断不配留在舒晴方身边。

    为什么他如此在意舒晴方呢?

    明明是个残废的小哥儿,金玉楼晃了晃脑袋,眼前低垂为他口交吹箫的美人从他胯间抬头,嘴角沾着白浊,恍惚间变成了心里头一直惦记的明亮剔透的大眸子,那般的干净美丽、举世无双。

    不不,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待把舒晴方收入房中,过了兴致,还是一样。

    金玉楼讨厌着,喜欢着这种失控的感觉。

    “爷~”红杏扭着腰,捂着嘴,像是被欺负狠了似的嘤啼。

    金玉楼厌烦:“哭个屁?滚!”

    红杏被他呵斥,万分后悔,从池水里爬出来,快速穿上衣服被管事带走了。

    心腹下属:“世子爷,可要……”

    “给他银钱,时刻跟他通消息,让他务必小心,不要被舒晴方和那姓楚的发现了,若是发现,也得让他给本世子闭嘴。”金玉楼闭眼沉闷的道。

    此言是要弃车保帅,绝不能透露半点金玉楼监视他们表兄弟,一旦被发觉,变成死人也不能开口的意思。

    “是,属下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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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不起眼儿的木板马车停在集市口,红杏裹着厚厚的披风,喜滋滋的抱着一袋碎银子,下了车,那赶车的老头眯着绿豆眼儿,:“红杏小哥儿下来吧?别辜负了上头人的看重。”

    红杏傲气矜持的一撩裙摆,款款下车:“自然了,有劳秦伯。”

    待那老头终于走了,红杏又恢复成了原来稳重贤惠的模样,只是眼里精光狡狡,掂量着怀里的碎银,加快脚步绕路去最远的钱庄。

    沉甸甸的,足有一二百两银子,日后每传递一次话儿肯定更多。

    红杏飘飘然,哪怕不被收房,日后也能自己销了娼籍,从公子哪儿把身契赎回来,积攒足够的嫁妆,风风光光的进世子爷的房。

    待来日生下一男半哥儿,比那世子妃也不差什么,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存好了银钱,红杏留下些,去小铺子买了些胭脂水粉,发簪珠花也不能少,可惜不能买好的,太容易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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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在堂。

    一进门,碧桃就扯住了红杏。

    “红杏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怎么买个果子,却去了这么久?可让我与公子好生担心。”

    “路上逛了逛,想给公子添点东西,耽搁了些时候,买到了上好的针线,小绣花绷子,公子您瞧瞧。”红杏把篮子里的五色蚕丝线和毫针绣花绷子给舒晴方瞧。

    舒晴方鼻息涌入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温郁的望着红杏。

    红杏被他瞧着,感觉像是被穿透了所有心思,背后手心隐隐出汗,笑了笑:“公子不是最喜欢绣荷包了吗?奴儿想着日后用的上,小小巧巧的,不沉手。”

    公子叫你去买紫萘、山梨,你怎地买回来这么多的山楂和冬枣??”碧桃捡了几个,笑:“但红红的,肯定脆甜好吃,公子,奴这就给你洗几个,剩下的晒干做枣茶也是极好的。”

    舒晴方“嗯”了一声,不再看着红杏:“红杏去把东西放好,日后莫要乱走,人生地不熟的,遇到歹人,我和碧桃如何搭救你呢?”

    “是,奴知错了。”红杏低眉顺眼的跪下。

    舒晴方轻声:“说过很多次,不必动不动就跪,我们三人本就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红杏心虚,面上露了一点怯。

    他不是没有心,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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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孤叶山。

    入冬下了三场雪,虽不至大雪封山,可天寒地冻,路都被薄雪覆盖,着实折磨人。

    楚江穿着厚厚的棉鞋,背着一背篓的东西,艰难行走。

    “师父,您在丹田内运气,就不会太冷了。”扶风倒是敏捷轻快,像个小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还爬到树上,用刀磕下来松树瘤子。

    松树瘤子是能入药的好东西,能治体疾。

    半天过去了,山路越爬越陡,楚江和扶风互相拉拽搀扶,撑着攀山锄,爬到了半山腰。

    “我们得去背阴面儿,那里我曾经观察过,肯定是山崖,也有河水,悬崖壁定然有名贵的草药。不过你我爬上山顶就得一天的功夫,等会儿你注意看看有没有平坦的地儿,咱们休息休息。”

    扶风戴着厚厚的兔皮手套,身上也穿的鼓囊囊的,神采飞扬:“师父,徒儿不用休息,身上暖烘烘的,都出汗了,师父觉得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坐下来休息片刻?喝点水?”

    楚江有些羡慕他的童子功,背着厚重的水囊食物也能健步如飞。

    天色渐渐暗,山林里不好点火,二人就着酱菜和热水,啃了两个硬馒头,一鼓作气攀上顶峰。

    夜里更冷了,眼睫毛都冻上了小冰珠,脖颈出的汗也结冻了。

    趁着月色,扶风朝下一看,那深渊足足千丈高,宽阔的大河河面碎冰一块块有的解冻有的冻上的十分严实,夜色下看,放光银白:“师父,咱们两个人都下去就太危险了,还是徒儿下去吧,九转还魂草的样子,您不是给徒儿做了画影图形吗?我照着它找便是了,您在上面看着绳索。”

    楚江对此不同意:“不可,你在上头,我下去,你没采过药,经验不足。”

    扶风寻思:“师父,不如我们还是一起,腰上系着绳子,互相照应?别看我年纪小,我会走路就被静松师父教习武功,攀爬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见他坚持,楚江也就同意了。

    二人在山顶选择一颗最粗壮根实的松树,足有三人合抱才能抱住,把绳子牢牢死死的系在上面,另一端系在腰上,然后下落。

    夜里攀爬的速度可以说是蜗牛般一点点下滑,冰天雪地也没法在外面睡觉,干脆动起来,早找到早完事。

    白雪的反光下,天色也不算太暗。

    “九转还魂草有三种颜色,赤红色最佳,藤黄再次,深绿为末等,只找赤色和藤黄色就好,那草很长很长,形状如最细的苍绳野葱,长的足有几十米,一定要找仔细了。”楚江呼出的哈气白霜,冻得眼珠子发疼,说话都觉得舌头冷。

    扶风点头,忽然眼睛一亮,趴着岩石:“嗯!我好像看到了,师父,那边就有!”

    顺着他手指向的一方,楚江果然看到了藤黄色的细草,谨小慎微的挪过去,眯眼一看,顿觉失望:“不是,枯草藤蔓而已。”

    首次失败不打紧,再三再四,再五再六。

    扶风难免气馁,找到一处落脚点,背转坐着休息。

    “坐一会儿可以,坐久了,你那屁股就拿不下去了。”楚江笑着提醒他。

    “师父,您对舒先生是真好。”

    “你想多了,草药迟早都得来采摘,我为的是我自己的生计。”

    “嘿嘿……您就闷着吧。”

    扶风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休息观察的时间较多,而楚江则是彻夜不眠,直找到了天光大亮。

    望着绝美的朝阳,师徒两周身被温暖的光芒笼罩,那股逼人的寒气,终于渐渐退散,僵硬的身体也有了力气,啃了两个馒头继续找。

    白日里又下了小雪花,日头光线灿灿,白雪皑皑的一片晃得人眼花。

    功夫不负有心人,扶风在楚江的指点下挖到了好些沙参、土参等草药,而楚江还真在悬崖半腰处发现了一株硕大的雪参。

    崖子的夹缝里,一株九花叶片聚于云端,长长的冒出来。

    这个架空古代世界,雪参开的花儿和普通人参不同,顶头儿小果儿是紫色的,紫盈盈的仿若玛瑙珠儿,叶片则是浅浅的接近白色的灰绿色。

    “快,扶风,你帮我拉住绳子,我要荡过去!”楚江欣喜万分的回头对扶风喊。

    “师父,那就是雪参吧?真是漂亮啊!”

    楚江好笑:“快帮我拉一下绳子,我要跳过去!”

    “不行啊,师父!太远了!!”

    楚江咬牙,把绳子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儿,往深渊下瞥了一眼,只觉得小腿肚子发软发酸,脑袋发晕:“没事儿!”

    扶风干脆用牙咬住了绳索,他二人是绑在不同段儿的不同松树干上,努力稳固自己,再另抛出一只铁爪绳。

    楚江一把接住,把那铁爪扎进了岩石缝隙里,脚上一蹬。

    晃悠着,整个人飞跃出去。

    接着荡力,楚江松开一只手去够那雪参花株下方的藤蔓,可惜绳索不够长,再荡也过不去。

    “哗啦……”脚下山石松塌,稀稀落落的掉碎土冻雪。

    扶风眼睁睁的看着楚江解开了腰上的绳子,接着不要命的跳过去足足五六米的距离。

    “咔嚓——”四肢攀抓着雪参边上的一块凹凸不平域,熬了一天一夜,楚江的体力消耗到临界点,手一松,人整个失衡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师父!!!”

    撕心裂肺的大喊。

    #

    自在堂,楚江已经和扶风采药离开三日了。

    走之前,特意在院子门口,匾额下方立了一个牌子,但仍然有三两的不识字的贫寒农夫、老者、幼童前来买成药。

    “公子,那些个成药都是明码标价的,先生不在,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如就叫奴儿卖了给他们,家中也好有进项啊?”红杏提议。

    他也经常洒扫自在堂,那正厅的斗柜柜台里,满登登的都是一瓶瓶、一罐罐、一沓一沓的药剂、丹丸、膏药,直接拿来用就行了。

    舒晴方恹恹的,眼睛执拗的看着窗子,窗子此时开着,他能直接看到大门。

    每日都是如此,始终没有等到归家的人,舒晴方缓缓摇头:“不可,不许动楚大哥的东西,那些药物,随便动了损了药性,出了人命,你可担待起责任?”

    红杏噤声,立刻鸟悄没动静了。

    碧桃噘嘴:“公子说的不错,可咱们现在就像被拘禁在家里似的。”

    舒晴方蹙眉,眉眼间说不清的烦躁。

    从前在舒府的时候,有姆姆们管教,小侍奴们虽然娇生惯养,但也都乖觉本分。如今自己身残,好不好都要小心三分,他的这两个小奴却总是得陇望蜀,计算太多,虽然也帮了许多忙,只怕日后给楚大哥增添烦扰,必须好好管教。

    “你若是觉得家中烦闷,清扫或是做针线,都随你,出去玩儿也随你,只是若你回不来,我也不去找你,我如今身残,无法兼顾你。”舒晴方冷冷淡淡的。

    碧桃吐了吐舌头,讨好的抱住舒晴方:“公子不要气吗~奴儿不敢。”

    不就是个残花败柳的落魄罪臣家的小哥儿吗?还以为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嫡少爷呢?也不知世子爷究竟看上了他什么……红杏心里渐渐有了怨怼,低着头,转转眼珠,温声:“公子心情烦闷,今儿早上太阳好,不如奴儿推您去晒晒太阳?楚先生不是说了吗?晒太阳对您的身体好。”

    “嗯。”舒晴方点头。

    “公子,您是不是担心先生的安危?”红杏蹲下给舒晴方掖了掖腿上的厚毯子。

    舒晴方垂眸,颤声:“怎么可能不担心。”

    “不如……去求一求世子爷?奴儿听碧桃说那位世子爷受恩与公子、楚先生,必定会——”红杏悄悄道。

    可惜他话没说完,舒晴方皱眉立刻打断:“你怎么总是提此?”

    红杏最近太奇怪了,舒晴方七窍玲珑心,怎么会察觉不出这小哥儿总是旁敲侧击的让自己去和镇北王世子爷央求。

    唬的红杏身子一顿,低头又楚楚忧伤的抬头,伸手给舒晴方拢了拢暖袖:“公子,您想过日后吗?跟着楚先生,现在这样,到底不是个长久之计。”

    舒晴方:“……”

    看着舒晴方变了脸色,红杏倒也乖觉狡猾,立刻哀怨的道:“哪怕为了日后在孤叶镇有个照应,有他做庇护,先生和公子不是能过的安稳些?奴一心只为了公子着想啊。”

    “劳你多心为我,前儿不是说烹枣茶?你去做了,烹一碗给我。”舒晴方闭上眼,打发走了红杏。

    “是。”红杏后退三步,去了厨房。

    碧桃抱着被褥出来:“公子,今儿日头好,奴想晒晒被褥,先生和扶风小兄弟的要不要一起晒了?”

    舒晴方睁开眼:“嗯,把先生的衣服再找找,需要洗补的,切不可马虎。”

    碧桃甜笑:“奴什么时候马虎过了?待会儿奴再给先生、扶风他们把衣裳熨烫一下,公子就在一旁翘着,可好?”

    舒晴方总算露出一点笑意:“甚好。”

    “咚、咚、咚……”大门响起敲动声。

    “请问楚先生、舒公子在家吗?”

    “咚、咚咚咚……”

    锲而不舍的敲了几回,碧桃紧张了:“公子,咱们还是回屋里吧?刚刚都有人砸门了。”

    “你叫红杏打发他们走,不许开门。”舒晴方叮嘱。

    楚江积蓄的财物和昂贵药物都在舒晴方这里存着大半儿,舒晴方不得不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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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杏来到大门口:“谁呀?我家先生出门了,公子今日身体不舒服,等先生回来了,您再来吧?”

    来者咳嗽了几声:“我家小王爷顺道来访,小哥儿开门吧,今日天寒,无主人也想讨要一杯热茶暖暖身。”

    红杏立刻开门,看到那披着墨狐裘衣的英俊贵气的男人,心花怒放:“贵客临门,招待不周,还请进来。”

    舒晴方被碧桃伺候着,正想躺一躺休息,听见门口说话声,接着多人脚步声,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碧桃!”

    碧桃早就透着窗子悄悄望着呢:“公子,不好了,还是那个世子!!红杏哥哥也不好拒绝的!但说了公子您病着,您就装病吧?”

    舒晴方厌恶的拧眉,越发觉得金玉楼烦人。

    那金玉楼在外室被招待着喝了一碗甜暖暖的生姜蜜枣茶,抹嘴道:“知道你家公子面子大,身份高,本世子爷也得罪不起,今儿来得巧,本世子爷带着家中府医去给家师请平安脉,顺道想起你家公子的身体也不好,今儿就让本世子王府里的老郎中给他瞧瞧,你去通报一声吧。”

    红杏喜笑颜开:“是。”

    暖纱橱里的舒晴方背对着红杏和碧桃,赌气:“我不看,打发他走。”

    碧桃其实也觉得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公子,要不要……”

    红杏出去回复,那金玉楼也来了怒气,腾地站起:“好心当做驴肝肺!今儿瞧不瞧,也得瞧!”

    “贾太医!你给我进来!”

    老郎中在外头候着,冻得鼻涕老长,听见金玉楼吩咐,立马得了特赦似的跪地磕头再进去,屁颠屁颠的:“奴才来了……世子爷奴才进来了……”

    一阵旋风般的,舒晴方躺在床上知觉背后一阵冷风涌入,转身对上了金玉楼。

    惊恐的瞪大眼睛:“你要做什么?!”

    金玉楼见他脸色憔悴,瘦的没他巴掌大,气势汹汹瞬间灭了一多半儿:“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刚好顺路经过,我家府医给你看看诊,不比你那楚大哥差,他可是皇帝都看重的老郎中!金陵医药世家出身!”

    “我不喜见生人,金世子爷,多谢您的好意,我如今手上伤着,不能被人看脉。”

    金玉楼冷哼:“悬丝诊脉,总该行了吧?”

    贾太医立刻准备好东西,讨好伏低做小的交给碧桃:“烦劳哥儿给您家主子手腕一又四分之一处系上此丝线,老朽绝不会碰到公子一星半点儿。”

    舒晴方心烦意乱,此刻他一颗心全悬在了楚江身上,懒懒的恹恹的,没力气和金玉楼牵扯,随那老郎中诊了。

    那老郎中悬丝诊脉了半晌,脸色一会儿一个变。

    金玉楼在一旁不耐烦:“怎么诊了这么久?”

    “还请世子爷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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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舒晴方住处的外间儿,碧桃和红杏休息的地方。

    金玉楼盯着贾太医,贾太医小心翼翼的道:“那公子身子根底儿坏了,内脏气调枯竭,血里,骨里都有病,生殖腔内宫近乎病衰,日后都不能生育了。这些虽然难治,但并非无药可医,他的心病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的心病?”

    “郁郁惶惶,幽思嗔痴,缠绵入肺腑,竟然有些……咳咳,相思病的症状。”贾太医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金玉楼的表情。

    给他吓得够呛,世子爷竟然露出了诡异得意的笑。

    金玉楼揉着自己的下巴,勾唇:“有趣~装的冷若冰霜,实则内里是一团火焰,如此思慕着本世子。”

    贾太医眨巴眨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