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穆子昂猜错了，今晚上是有月亮的，刚好能够照到凉亭。

    宋之问跨坐在凉亭周身的长凳上，闭着眼睛身子靠着柱子，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白色的短袖，长度到达膝盖的短裤，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还有十分抢眼的黑色的拖鞋。随性却又令人移不开眼。

    穆子昂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复杂，走还是不走，我为什么要来，我为什么这么听话？

    “过来。”宋之问眼睛都没睁开。

    穆子昂有些犹豫，这话……是对我说的？他怎么看到的？

    穆子昂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上前，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穆子昂刚靠近宋之问，腰上就一紧，整个人就来到宋之问面前，对上他缓缓张开的眼睛。

    “跨过去。”宋之问开口。

    啊？跨什么？这个凳子吗？

    穆子昂十分听话的照做了，等等，我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还没等穆子昂回过神来，下巴便被人钳住，嘴上便多了一个温软的物体。

    操！穆子昂眼睛瞬间睁大，又被这个家伙摆了一道！于是立马挥拳冲宋之问脸上而去，还没打到，两唇相接的触感便消失了，手正抓在宋之问手里。

    像是突然有了声音，一阵响过一阵的蝉鸣，竹叶相互摩擦细细密密的声音，灯丝电流穿过的滋滋声，还有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带着温度的风卷起了微波。夏日的夜晚总是燥热的，隔着布料不相上下的体温，裸露在外的肌肤，略微发烫的指尖。

    夏日是离别的季节也是相遇的季节，不舍也好，仇恨也罢，欢喜，泪水，激动，不甘……大量的情绪回荡在世间，被人反复拉出来细细品味美化，幻想着如果，如果做出另一番选择会怎么样，事实总是那样，美好夹杂着污秽，阴暗却仍有希望。

    高考结束了，一些人的青春也落幕了，那些欢喜泪水豪言壮志已经成为回忆了。高三在拍完毕业照之后就彻底毕业了。高三楼的教室是留下的参考书，不要的模考卷，还有墙上的涂鸦。

    高三毕业后没多久，高二高一迎来了暑假。

    穆子昂将东西全部堆到桌子上后便爬到了床上，抱着被子，盯着衣柜。

    高考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放，明明应该忘记的，明明不应该记得的，那种令自己讨厌的感觉……

    宋之问抓住穆子昂挥向自己的手，看着他恼羞成怒的表情，近乎卑微地顺从和一碰便反咬一口地暴怒，都是令自己十分讨厌的。

    宋之问盯着穆子昂，心里翻涌着叫嚣着，眼里的阴挚看的穆子昂发慌。

    宋之问突然有了动作，绞住穆子昂的双手，起身将他压在身下，“老子忍不了啊，穆，子，昂。”

    眼里闪动着穆子昂从未见过的偏执疯狂，他真的不懂，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位爷如此这般，那种刚看到希望曙光却又被淹没的感觉拖着穆子昂不断下沉，他觉得害怕。

    宋之问低头，一点一点靠近穆子昂。穆子昂看着宋之问，深深的无力感溺满整个胸膛，眼睛缓缓闭上，五指缓缓张开，手臂身体不再紧绷。

    挣扎……有用吗？还不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算了，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能过去就过去吧……宋之问，这份耻辱我记下了，你永远永远不要妄想着我能原谅你！

    鼻尖萦绕着另一个人的气味，浓郁而又热烈。舌尖被另一个舌尖勾住，任由它领着自己来到不属于他的领域，感受着它划过自己的上鄂，扫过齿贝；感受着一道温热的不属于他的液体缓缓滑下喉管；感受着自己的唇线被细细勾勒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慢慢爬上脊背，那种细微的颤栗，让他想要抬起身体去迎合。这种念头令他害怕让他想要逃离。他猛然抬头，用舌头抵开另一条舌的纠缠，一道银丝留在嘴角，他闭上微张的嘴唇。

    “睁开眼睛。”宋之问用手抹去穆子昂嘴角的唾液。

    身下的穆子昂微微气喘着，听闻还是张开了眼睛，眼含薄怒，可是他眉眼含情，倒像一幅欲拒还迎的姿态。

    “真是勾人啊，穆子昂……”宋之问的眼里惹上了浓浓一层情欲，声音暗哑。

    宋之问压在穆子昂身边，声音低沉却字字勾人，“感受到了吗，穆子昂，我的炽热……”宋之问紧紧将下身压向穆子昂。

    宋之问！穆子昂闭眼扭过头，耳廓红的能滴出血来，羞耻与愤怒齐齐缠绕在他心头。

    “呵……”轻笑声渐渐淡去，手上的禁锢也消失了。

    穆子昂躺在长椅上，闭着眼睛，那种燥热感一直围绕着他。眼睛逐渐张开，身边早就没了人影。

    操……

    穆子昂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暑假，穆国海领着一家四口去了欧洲，游遍了各国才带着人回来。穆子昂的英语可谓是被这一遭练得炉火纯青，虽说本来也就不差。随后四人又见了一面，一起吃了顿饭，热热闹闹到晚上各回各家。穆子昂早就把暑假作业写完了，被任龙川好一顿恳求才说出了自己为什么写得这么快。

    “真是小家子气，好兄弟，分享一下怎么了嘛。真的是。”任龙川在得手后吐槽了半天。

    四人中萧顷在二班，郑麟在四班，穆子昂和任龙川在九班。

    学校经过一番整修后迎来了新学期和新高一。由于新建了游泳馆，体育课变成单周室外，偶数周室内上游泳课。

    男生那可是十分激动。

    又听到男生女生分开上，一下子又不激动了。

    高二一开学没多久，萧顷便谈了一个女朋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老同学萧顷高一的同桌李悦。

    “可喜可贺！”任龙川十分羡慕。

    “百年好合。”穆子昂没有多大反应。

    高二要学的东西比高一多多了，哪怕有些课不用上。穆子昂觉得这些课犹如天书一般，身边的同学们一致表示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能分到这个班里，大家心里都有数。

    高二，穆子昂不再担任任何职务，拒绝了老师让他当班长的意图，每天和好兄弟任龙川打打篮球，上课睡觉，抓耳挠腮应付作业，还有应对十分讨厌的周六补课。

    某一周的周六中午。

    任龙川和穆子昂在餐厅吃饭，他们讨论着最近正在连载的漫画。突然，任龙川不说话了。

    穆子昂有些不解，却看到友人的脸上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