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腺体摘除手术
时谨哪里经受过这种撒娇,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人这样甜腻地拉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无助得像个孩子。 要是平时,时谨肯定会留下来照顾他,可现在是特殊时刻,刑警官还在等他,自己也已经打过抑制剂,不能失约于人。 他叹了口气,哄着他道,“我今晚早点回来好不好?” 席渡抿起嘴,苍白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不好。” 青年这几天太不正常,前几天出门一趟后,身上躁动的信息素顿时平息下来,明显是打了抑制剂。 他上哪能弄到抑制剂?就算他们家在帝都盘根错节,这种东西也不是能通过正常手段能拿到的。 在克里星,最难缠的不是人,而是系统,它们有庞大的数据支撑,精密的计算系统和冷硬无情的执法程序,能给omega的抑制剂都是定量结算,不会多出一支来。 除非有人帮他造假,以沃特医生的性格是不可能帮他的,那他能去哪?只有地下黑市了。 再加上他这几日的出奇平静,似乎没有了对情期的忧虑,很难让人不多想。 席渡又开口,“摘除腺体的手术没那么容易,要是真能做,我一点也不介意给你动私刀。” 这样的话,就算时谨不接受他,也不至于投入不喜欢的人的怀抱。 他想他好好的。 时谨愣了下,“你跟踪我?” 他出于被冒犯的愤怒,皱着眉头对席渡开口。 席渡以为他的猜测是真的,强撑着身体抱紧了他。 “不要去,好不好?” 他已经失去了哥哥,不想再失去他了。 就算时谨和别人在一起也好,就算他抱着不为人知的暗恋抱憾终生也好,只要他活着。 席渡搂紧了他。 卧室内窗帘遮得严实,只有缝隙中透出一点光亮,照在飘窗的一角。 室内有清新剂的味道似有还无的缭绕。 时谨被抱了个结实,压在他身上的青年颤抖着,将手放在他后腰上。 他本想推开,可当青年滚烫的热泪落在他的肩头时,时谨又一下没了脾气。 席渡哽咽地说道,“没跟踪你,是我自己猜的,黑市的抑制剂不好,你不要打了。” 时谨没想到会闹了这样一个乌龙。 “不是黑市的抑制剂,正规渠道打的,没有比这更正规的了,小渡,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但不是去摘除腺体,不用担心我。” 席渡发现时谨对他的眼泪和撒娇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犹疑地松开他。 时谨拿出毛巾给他擦了擦眼泪,“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席渡任由他擦,“嫂嫂会早点回来的是吗?” 时谨:“会。” 席渡眨了下眼,“那嫂嫂早点去吧,我在家等你。” 时谨应了一声,出了门。 废弃游乐场的位置非常不好找,时谨找了半天才找到游乐场里面的大摆锤。 座位下的铁钉已经锈蚀,脱落出斑驳的红色绣块。 时谨站在游乐设施旁边,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 黑帽年轻人拉开调度室的木门,示意时谨往下走。 时谨迟疑地回头看了下白到亮堂的天际,迈开步子踏入了黑暗里。 黑帽缓缓开口,“进入通道之后,光脑就会信号全无,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时谨下意识点亮光脑,屏幕上一片空白,明显是被干扰到了信号。 难怪地下医院能猖狂这么久,原来是已经突破了技术壁垒,扰乱光脑信号,再加上行事小心谨慎,所以才能延续到今天。 黑暗中,青年垂下眼睫,脑海中突然闪过席渡的脸。 他在等他回家。 如果他因摘除腺体死在郊外,席渡会自责又难过吧,恨没有拦住自己。 时谨人生中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他又想到那些因腺体摘除手术死去的omega,在保全自己和顾及大局中挣扎,他突然明白席渊每次临战出发的心情,人一旦有了牵绊,所以的决定都会变得迟疑。 青年闭上眼,“我想好了。” 就算刑警官没能护着他出地下医院,他也有一半的机率活下来。 那就赌吧。 又走了二十分钟才到目的地,时谨跟着青年进入了地下医院,这次医院的构造和上次不同,像是九曲迷宫,如果不由人领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到哪里。 周围全是匆匆而过的医生和护士,偶有看向他的,像是在看一堆已经被切割的器官。 时谨不由得毛骨耸然,那些失败的手术恐怕就是这些人的手笔,其实以他们的技术根本不会致死,不过是借着手术的由头来对实验对象进行解剖。 他如羊入囚笼,任人宰割。 时谨安静地坐在诊室外等候,手术室里刚好推出来一位清瘦的omega,唇色乌青,双眼紧闭,面白如纸。 一位长发医生说道,“这个自然人可真漂亮,眼睛里面一点浑浊物都没有,头发乌黑油亮,脏器都是干干净净的。” 妆容精致的护士附和着回答,“是啊,还是自然人能入眼。” 两人说完后又朝着时谨的方向看了一眼,离开了手术室外。 时谨面色依旧冷淡,琉璃灰色的眸子低掩着,似乎没听见他们所说的话。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如此,不管是何时被他拍到照片往星网上发,都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已的高冷模样,谈话的两个人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在两人走后,时谨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他这条命起码是保住了。 他们似乎对基因改造过的非自然人没有什么兴趣,语气中透着十二分的嫌弃。 时谨又想起席渡,这下他应该能早点回家了。 席渡此时拨通了警局的通话,他没有向系统调动抑制剂的能力,但是对案件的知悉权还是能通过席家拿到手的。 时谨说他是正常手段拿到的抑制剂,那肯定离不开警方,在特殊案件中,可由警局向系统申请给予参与案件的omega人员发放抑制剂,经系统核实无误后omega就能拿到抑制剂。 五分钟后,席渡进入了警局内网。 时谨以自己为诱饵,进入地下医院,半个小时前失联…… 席渡看着一长串的注释,以及时谨的经过地行程图,手指不听使唤地抽搐了两下,牵扯着心肺都开始痛起来。 他想也没想便出了门。 刑警官在时谨失联的地点盘查了一番,光脑信稳定,为什么就突然收不到时谨的消息了,连安装在时谨皮下的追踪器也没再传递回任何消息。 他急得满头是汗,要是因他的工作失职让帝国失去一位珍稀的omega,这可是他职业生涯的污点。 席渡也在这时追到了刑警官的所在地。 青年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俊秀又斯文。 “刑警官,好久不见。” 刑警官认出他是席渡,克里星世家席家的小儿子,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好巧。” 席渡冷淡地勾了下唇角,“不巧,专程来找你。” 青年说完就照着刑警官的嘴角来了一拳。 刑警官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席渡这是因他嫂嫂生死未知所以揍他。 听传言说,席渡并不喜欢他这位嫂嫂,自从席渊死后,几乎就是当没时谨这个人一样,没想到他会为时谨出头,还来得如此快。 席渡松了松手,“我这人其实不喜欢恃强凌弱。” 他又掸了掸男人领口并不存在的飞灰,对他说道,“如果我哥哥没死,你敢让他冒这个险吗?” 刑警官额头冷汗直冒。 如果席渊还在,谁敢让他的妻子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任务,除非是不想活了。 席渡:“看来我的威慑力远不及我哥,所以你们敢让他去冒这个险。” 刑警官无话可说,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席渡:“你最好祈祷他平安无事。” 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锁定了游乐场内的大摆锤,“对方约见他的地点是不是那?” 刑警官点头。 席渡没和他客气,在他身上搜了粒子枪和和护具进了调度室。 刚进去席渡就感觉周遭的温度下降了几个度,他不敢开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吞噬在黑暗中。 要是哥哥还在,肯定能将他安全带出来吧。 时谨此时还坐在手术室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下医院于他而言就像是个屠宰场。 警方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就算光脑没有信号,难道在他皮下定位器也找不到他的坐标吗? 护士缓步走到他跟前,像是朝他吹响了死亡的号角。 “时先生,到你了,跟我来。” 时谨跟着他起身,而后他就被护士洗刷干净,套上了白色的病号服,像是等待检疫的猪肉。 手术室内,操刀的医生看了他一眼,“可惜了。” 旁边的助理也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啊,没想到非自然人也调出这样出众的相貌,要是自然人……” 操刀的医生瞥了助理一下,示意他少说话。 时谨看着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沉默地走到手术台上。 然后,医生盯紧了他的眼瞳,“这双眼睛可真美。” 时谨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不仅要摘除他的腺体,还想让他死。 医生:“真是个敏感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