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东园西堰

    鸟飞初晴，白水穿芜，东园西堰，不染尘嚣。

    允羲河携萧琬琰搬去城郊的怿心苑静养安胎。时值飞雪遍遥天，襟袖生晓寒，萧琬琰在屋内静修三日便生出些心烦意闷，愁闷地拨拉着桌案上的石榴。石榴薄皮泛红，可谓榴膜轻明榴子鲜，萧琬琰便盘坐在软垫上使力掰石榴。

    晴雪天光映过窗纸、透帘而明，萧琬琰板着那颗比自己手还要大一圈的石榴颠来倒去不得要领。郁郁不乐之时，忽而又将石榴放在自己小腹前比了比，破颜微笑道：“你还不如一个石榴大呢，什么时候才出来呀。”说完又思及自晨起就不见允羲河，犹犹疑疑地探头喊了声，“……羲河哥哥？”而院落静谧，只有些风吹雪如砂的声响。

    萧琬琰从矮柜上摸出新做的绒袜套在脚上，迟疑地自己扶着床下来，却因久坐的腿稍有酸麻而险些跌倒，幸而萧琬琰撑住床沿才站稳，只是心有余悸地拍拍前胸，四下看瞧唯恐被允羲河发现。

    “羲河哥哥……”萧琬琰自己蹬上麂皮靴，系上红裘白绒的兜帽斗篷，将大石榴揣在手里，立正站在门前轻推开门。

    白雪茎茎载新梅，引枯枝生香，满院积的厚雪平平整整足可砌砖。萧琬琰盯着不远处正堆雪人的允羲河，一时也不觉冷。

    “琰琰？你怎么出来了？”允羲河原本抓着一团雪准备最后修整，转身退半步就见萧琬琰站在檐下愣愣瞌瞌地偏着头瞧他，心忙意急地丢了雪，三两步赶到他身边。

    允羲河拍开手上沾的雪，因得手上寒气未褪只是紧了紧萧琬琰的斗篷，问他道：“怎么出来了，不舒服？”

    萧琬琰轻轻摇头，将石榴举到允羲河面前，闷声道：“这个石榴，我掰不开；叫你又没人应。”

    允羲河听不得他闷闷不乐，凑过去亲了亲萧琬琰发凉的鼻尖，接过对方手中的石榴，稍一扭转就掰成两半。萧琬琰接过一半石榴，看着几粒脱开胞衣滚落到雪里——琉璃红珠白雪为衬。

    “你自己偷偷堆雪人，都不带我。”萧琬琰捏起一粒石榴咬在嘴里，仓鼠似地鼓鼓腮，点漆宝珠般的圆眼睛瞧着允羲河。

    允羲河抱冤地笑笑，蹲身抱着萧琬琰的腿站起来，让他偏坐在自己臂弯里，哭笑不得地说了句：“本想等你醒了给你个惊喜，谁成想弄巧成拙，琬琰别怪为夫好不好？”

    “我考虑一下。”萧琬琰红着耳根转过头，只听得允羲河一步一步踏在雪上吱呀作响。

    允羲河行至雪人边站定，萧琬琰挣了挣身子想下来，不料允羲河却抱得更紧：“沾湿了靴子就不好了，我抱着你。”

    “不累呀？”萧琬琰闭着眼亲了亲允羲河的脸颊，悄悄用舌尖舔了一口，在允羲河反应过来后又把头埋在他的肩窝不肯看他。

    允羲河眉欢眼笑却要强压笑声逗萧琬琰，托着他的小屁股掂了掂，又说道：“这雪人还没摆眼睛，琰琰来吧。”

    允羲河本想抱萧琬琰去捡松果，却没想到萧琬琰直接拿了两粒石榴点在雪人脸上，笑着对他说道：“像小兔子。”

    允羲河朗声大笑，瞧着萧琬琰道：“确实像。”

    萧琬琰反应过来，皱皱鼻尖戳着允羲河的脸说道：“大坏蛋。”

    允羲河付之一笑，抱着萧琬琰往回走，突然又想起一事说道：“过几日响晴，我去军中视察，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听得要出门，萧琬琰从绒毛里探出头，眼睛亮亮的说：“你终于肯带我出去了。”

    “二殿下说整日拘着你，你可要不高兴了，我的琰琰怎么能不高兴呢。”允羲河单脚启开屋门跨进去，接过萧琬琰手里的石榴瓣放到桌案上，搂着他的腰坐上床榻。

    “好吧……”萧琬琰看看允羲河可怜巴巴的表情，握着他的手腕放到自己的小腹前，说道，“给你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