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晓风吹梅

    晓风吹梅润晴天，寥廓长野映绮霞，冰棱散雪霰。

    萧琬琰仰着面让允羲河替他整理挂在帷帽上的一缕头发，发丝解开之际恍然发觉蒋达野看愣的目光，站在点将台上偏着头看了回去。

    正此时，周峻磊扭着曹骞送到点将台下，众人皆面面相看凑前来。

    “回将军，”周峻磊使枪柄敲了曹骞的膝盖令他跪地，自己也拱手回道，“是这厮喝醉了，将那斑豹的小崽儿拿走戏玩，才致使斑豹离笼惊扰了将军和小夫人。这曹骞还请将军论处。”

    允羲河看着兴致颇高的萧琬琰，不愿惊吓了他，只冷言摆手道：“让他绕着校场跑二十圈。”

    那曹骞仍醉醺醺地打着酒嗝，阵列里几个好事的已嘻嘻推搡着他往校场外去。

    “不知将军和小夫人可累了，末将去吩咐军中置席……”周峻磊着允羲河的意起身，方一抬首也委实惊其绝艳。方才躬身之时，他只见萧琬琰红羽纱面的白鹤裘袍下一双盘金挖云的缎面小靴时而踮起，又磕绊几步撞到允羲河的靛色长靴上才稳住脚步。

    吞一口气起身，竟见萧琬琰饶有兴味地弯了圆眼睛笑看着他，直要叹岁时无定，问抖擞花蔓，春风何来早。

    “羲河哥哥，这些都是谁呀？”萧琬琰踮起脚本想凑到允羲河肩头耳语，却无奈还是差一截，只得抬着眼眸低声问道。

    允羲河揽住他盎然兴致的肩头，将人半抱在面前，凑在他耳边替他指认道：“这位是营中镇抚周峻磊，这位是百户，徐昱；那位领着阵列过来的是营中都事蒋达野，你认得他们就好，若哪日一时找不见我可以让他们带你去。”

    萧琬琰有些惊愕，抬起头正经问允羲河道：“你要去哪里呀？”

    允羲河见萧琬琰敛容屏气，鞋尖点在地上轻磕几下，显是不安，哑然失笑地摸摸他的头宽慰道：“我哪也不去，就陪着琰琰。”

    “哦。”萧琬琰闷头应了一声，允羲河便将手探进他的斗篷，轻轻搔刮萧琬琰的腰窝，才让萧琬琰绷不住言笑不苟，频频笑着去捉他作乱的手。

    徐昱原本立在点将台下，听得允羲河提点到自己，便迈开僵直的腿走过去，这几步走得极为缓慢，反倒让急赤白脸向上跑的蒋达野撞得晃了几步，连周峻磊伸手要扶他也置若未见。

    萧琬琰蓦地一见这群人围过来，兔子蹬腿般猛地攥住斗篷下允羲河伸过来的手，启口舒了口气，眉目弯弯地笑道：“本王乃萧——”

    “我的五方天帝老天爷，小夫人真叫小神仙？！”蒋达野未及听完就惊叫起来，拉着周峻磊的手臂直摇，“将军真娶了位小神仙！”

    萧琬琰有些失措地拉着允羲河的手，听明白意思后又羞赧地补充说道：“本王不是……你别乱讲……”

    周峻磊见允羲河一笑置之，这才笑着招呼了蒋达野后脑勺一下，嬉笑佯骂道：“你这厮别出来丢脸。”又对萧琬琰见礼道，“小夫人不必挂怀，末将们怎敢直呼姓名。”

    蒋达野平白遭了一掌也不肯服软，拽着才走过来的徐昱大声嚷嚷道：“徐昱你说，这不是小神仙是什么？”

    “好了蒋达野，别说了。”允羲河喜眉笑眼地合着斗篷抱住羞得直乱躲的萧琬琰，倾身对他说着什么。

    徐昱栖栖默默地搅着手，渴求而不及地望着两人，不声不响地思索道：原来这就是那个金相玉贵、华星秋月一般的殿下，真是香培玉琢、贵不可言，难怪将军梦了许多年。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将军相配。徐昱几不可闻地探了口气，没注意到周峻磊探寻的目光，轻声道：“曹骞醉得不成样子，大概也忘了喂豹子，末将去取些肉骨送过去。”

    周峻磊见徐昱有些神色恍惚，下意识要拦，却听萧琬琰忽地清朗地说道：“我也可以去看看吗？是不是有小豹子？”

    “好，那便一起去吧。徐昱，你来带路。”允羲河给萧琬琰的手套上袖套，自己从另一端进去拉着他的手。蒋达野就跟在他们身后念念叨叨，说小豹子才刚睁眼好玩儿得紧，又说有四只，周峻磊则走在最后，时而探头看了眼徐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