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融冰争喧

    融冰争喧，千花放妍，韶光遍阳道，草色渐空山。

    “琰琰，给羲河哥哥系上斗篷好不好？”允羲河单手将揪着斗篷闹脾气的萧琬琰抱在臂弯里，另一手捏蹭着他的下巴。

    萧琬琰闷声不响地将红系带绞缠在自己的手指上，委曲得趴在允羲河肩头噙着泪，猫崽一般揪紧允羲河的前襟。

    “我晚上就回来好不好？”允羲河将萧琬琰放在高脚太师椅上，扶着他的腿半蹲下来，轻声问道，“现在开春，军营里正是乱糟糟的时候，这次不能带你去了。”

    “你不会不回来了吧……你之前走都不肯告诉我，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回来……”萧琬琰低着头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自己也搞不明白怎就如此敏感多思，一时也泄气地松开手。

    允羲河循着眉心鼻梁一路吻去萧琬琰的眼泪，拉着他的手说道：“等下旬天气再暖和一点，我带你去开萤火虫怎么样？就是小时候在皇宫里你怕得不肯自己睡的、那种会发光的。”

    萧琬琰闹红了脸，想抽手又被攥住抽不出，鼓着腮盯着笑眯眯的允羲河，愤愤道：“都是你骗我！我早就不害怕了。”

    “现在可以给我系斗篷了吧，”允羲河重又抱起萧琬琰在臂弯里掂了掂，蹭着他的额头道，“……我等着你替我系甲可是等了好多年。”

    萧琬琰环在允羲河的脖子上，凑身过去给他打了个活结，挣着下地绕了一圈，满意地抱了抱。

    允羲河没让萧琬琰跟出门，自己领了苑前的从事策马往军营去，方一下马周峻磊便近前交代近日营中之事。

    “……还有一桩事，早先养在笼里的斑豹把曹骞咬伤，自己跑了……”周峻磊跟在允羲河身后上了点将台，见允羲河不同前日的冷峻剑眉，忽地弱了声。

    “跑了？那些豹崽子也带走了？”允羲河直眉回看，周峻磊忙正色道：“那些小崽还在，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允羲河负手沉思并不说话，周峻磊便在一侧垂头站着，用余光给点将台下搬粮草的徐昱扮了个愁苦的神情。

    徐昱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拖着马草往马棚走。

    “有时候真的都要被将军骗了，”周峻磊拿了一根马草喂到马儿嘴边，骏马长舌一卷就在嘴里咂摸，“不过也是，小夫人连血都见不得，你说将军是不是也很累？”

    “将军和你相处才累，”徐昱一把将马草合在周峻磊怀里让他拿着，自己轻巧地提起一个满水的水桶给举到头顶倒进水槽，“将军高兴得很。”

    周峻磊接过马草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甩了甩碎发道：“这么沉你怎么弄过来的？那倒还真是：当兵的打不过颠勺的？”

    徐昱随手抓了把马草，拎着砍刀剁了几下放进食槽，嫌弃地看了眼周峻磊。

    “你还不知道吧，蒋达野暗中开了个局，赌小夫人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这要是被将军知道，恐怕要被打得半个月起不来床。”周峻磊双手抱着马草跟在徐昱身后亦步亦趋，忽地被马棚里的马儿盯上，只见一匹马从棚里探出头咬在周峻磊手里的马草上，险些把人拽倒。

    徐昱扶额将马草扯回来，转过身瞪着周峻磊道：“有没有人说你很吵，而且营中禁赌。”

    周峻磊拍干净身上的草屑，抓着头发笑了笑道：“蒋达野本来是想把自己家做的腊肉给小夫人，但大家都说小夫人吃不了这个，就去抢，蒋达野才说谁猜对了就把肉给谁。”

    徐昱严肃地看了周峻磊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去，忽地回头说了句：“那我猜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