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君子远庖厨(中)
风和花露重、春城暮,莺燕穿庭户。 允羲河将萧琬琰挟在胁下飞纵云梯攀上宫墙时,后者被凌空夹在臂弯里蹬了蹬腿以示助力。 “羲河哥哥,你带琬琰去吃蜜糕好不好?不要吃糖葫芦了,上次偷跑出来酸掉了一颗牙差点儿被父后发现。”萧琬琰被允羲河拦腰横搂着翻出宫墙,萧琬琰伸手扶住云风中微微疏散的鬓发,瞧见一只青雀自金碧檐瓦上振翅而飞。 允羲河用自己的穗褂将萧琬琰的小脑袋囫囵包起来,尚不纯熟的登萍渡苇只挥发出三成,三抄步履一乱两个人便摔在宫外的榕树下,盘虬错节的树根咯得人不舒坦。 萧琬琰鱼游沸鼎一般急急从允羲河的外袍里探出脑袋,按捺不住地扳住允羲河腰系的玉带,摸到那枚白玉小鸡才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摔坏,小鸡的尾巴还在。” 允羲河枕着外盘的树根仰躺在树阴里,看着一拢交领丹鹤袍服就席地而坐的萧琬琰,看着对方眼里明粲忽闪却又捉摸不得的、若笑而有情的神致蓦地从心生笑,待看见萧琬琰捏起那枚状似家禽的玉来,这才想起叶淮安说的话来。 “小琰要送礼物给你,不能给他使刀所以是用砂石磨的,一会儿小琰说是什么你就应拿着,我陪着他磨了好些时日却也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传说里最名花解语、能申明通义的太子伴读都还看不出来的东西,原来是只鸡。 允羲河旋身立起,又拍拍萧琬琰沾了草片的锦边绫裤把人抱起来,沿着皇城根往城中走。低头与萧琬琰目光相接之时,见萧琬琰随即对他粲然一笑,允羲河忽地心动神移地问出一句心声:“琬琰知道送玉给别人是什么意思吗?” “不、不知道,”萧琬琰心虚难平地捂着怦怦跳动的心口,犹疑地仰头伫步,捏着允羲河的手指问道,“这个,父后要考吗?” “君后殿下不考,我只是随便问问……”允羲河目不斜视地拉着萧琬琰的手走出坊市往高门府邸走着,侧目瞥见萧琬琰如释重负地拍拍衣襟跟着自己走,忽然有点想当一回教书先生。 是要为人守身如玉的意思。 就算把玉雕成鸡的模样意思也不会变。 “我家里的马下了小马驹,父亲说今年给我一匹,琬琰也来看看吧,我们可以一起骑。”允羲河两步一停地等萧琬琰迈着小步跟上来,见萧琬琰快步跑了几步险些跌跤,允羲河索性就抄起萧琬琰的腰往家里跑起来。 萧琬琰自顾自垂着小手玩着团云纹袖口的纹路,突然如临大敌地看着乌鬓飞扬的允羲河,闷闷地说了声:“现在偷跑回去会不会被允将军发现呀。” “父亲每月初十都会回营点兵,娘亲鲜少去马厩,我们偷偷的,不会被发现的。”允羲河话犹在耳,两人从松苑的侧门匿身进侯府,一路畅通无阻,却不想允元纪与温芝华正在马厩给允羲河挑选马匹。 “这匹健壮,留给羲河——!”允元纪气定疆土地拍了拍马食槽,对自己眼光颇为得意地转过身,一横眉就见允羲河不知何时跑出宫来,还把萧琬琰给拐了出来。 见允元纪气势汹汹地架着臂膀走过来,允羲河连忙把萧琬琰藏在身后,抿着唇大有壮士断腕的觉悟,却见允元纪一抱拳,声如洪钟地说道:“臣兵马元帅,见过三殿下。” “本、本王……呜……羲河哥哥我忘了该怎么说……”萧琬琰懵懵地看着凑前过来的允元帅,一时被吓得往允羲河怀里钻,埋着脸呜呜地说不出话。 “羲河,这位就是小殿下呀,金身玉质也不过如此吧,”温芝华拢着绣裙蹲下身来,轻言细语地哄着萧琬琰转过头来,“真是纯一可爱。” 允羲河也没想到两位长辈竟都在家还撞个正着,不过幸而两位并没有去君后面前告状的意思,允羲河这才伏在萧琬琰耳边哄了几句让人转过身来。 “小殿下身体不太好……”温芝华起身拍了拍莽撞夫君的后背,后者也只是朗笑几声收了威慑,温芝华这才继续问,“小殿下身体不太好,有什么忌口吗?” “……有。”萧琬琰仰着头思略片刻,对温芝华说道。 这话一出,连允羲河也有些惊诧,按理说应该没有吧。 “不吃茄子。”萧琬琰诚诚恳恳地说道。 温芝华对着这般粉融玉润的金贵宝贝百般纵容,便顺着道:“脾胃虚寒的人确实不应多食。” “尹大人还说要多吃蜜糕,不要吃山楂。”萧琬琰如此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