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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歌】清风愿(二)

    周清愿一去多年,人却没变。

    都已经在师门里被尊为师叔师伯的辈分了,还经常约着年轻弟子去偷看漂亮女弟子,简直没个正行,如此胡闹的一个人,教出来的徒弟反倒规矩,小姑娘名叫晏冰,年纪虽然不大,但资质很好,又知理懂礼,做事从未出过差错。

    晏冰那小家伙,是周清愿在外游历的时候捡来的,大家都明白,如果没有这个徒弟,这祸害早该活不下去回来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正因为周清愿不太靠谱,所以晏冰才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定,必须学会各种技能,照顾好师父。

    陆松峰一直觉得周清愿这人,有一个无人能及的优点,那就是运气特别好。

    长歌门是大唐三大风雅之地,对弟子要求极其严格,偏偏他就遇上了一个好玩又不管人的师父;就是调戏师妹,偷看耍混这种事,凭着一张好皮相,也有些许优待;后来收个徒弟吧,琴艺剑术,煮茶烹雪,都是一点就通,还很尊师重道,白白捡到一个大宝贝。

    看到踩着小凳,忙活着给师父做茶点的晏冰,众人对周清愿无一不露出羡慕嫉妒的精光。

    “君君,回来那么久都待在师门很无聊吧,师父带你去扬州玩玩呗。”吃着小徒弟做的精致点心,周清愿如此提议。那么多曲谱书籍,看都看不完,晏冰倒不觉得无聊,只怕是师父快闷坏了。

    晏冰把手中的书本一合,笑道:“好啊师父,那么我们就去走走吧。”

    整个师叔辈一片哀嚎啊,都觉得晏冰对周清愿实在是——太宠了!

    对于陆松峰的抱怨,晏冰歪了歪小脑袋,颇为忧虑的说道:“师叔你们个个都出双入对,就我师父还是一个人,他也老大不小的了,多出去走走瞧瞧,说不定我就有师娘了呢。”此言一出,陆松峰竟无言以对。

    晏冰清楚师父就是和她的师兄们凑在一起瞎闹师姐,没啥其他想法,往年在外面的时候,他也没少调侃姑娘,正因为这样,姑娘们才觉得周清愿虽然有趣,却浮躁得很,并非终身之托,把小晏冰愁得啊。现在落叶归根,扬州又离得近,是该好好放开手脚,帮师父物色一个了。

    晏冰撑着下巴看着对面兴冲冲的师父,一方水土一方人,这江南出美人,的确是公认的事实。虽然她的师父总爱胡闹,但皮相着实不错。

    现在就剩师徒二人,晏冰想了想,终于问出了她一直都想问的事。“师父,我们北上的时候,但凡听到战事,你都会去战场找人……师父你喜欢的人,是军旅之人么?”

    周清愿闻言一惊,手中的汤勺滑落在碗。晏冰在他眼中,一直是乖巧伶俐,娇憨可爱的小徒弟,这突然说出一句挖到他心里的话,自然是被吓到了。

    望着一脸期待的小徒弟,周清愿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个小东西,怪会联想的。”

    晏冰四处躲着师父的虎摸,知道周清愿又要含糊混过,连忙说道:“师父,我可是你亲徒弟,有话不同我说,还和谁说呀?君君现在长大了,有些事可以听师父说的了。”只有和周清愿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晏冰才会展露如此模样,师徒两在外漂泊时相依为命,早已是彼此无法替代的重要之人,便是如此,周清愿也将心里的那个人藏得很深。

    周清愿揉着徒弟的小脸,仿若一个白白糯糯的小汤圆,手感着实是好,一时竟停不下来,笑道:“嘿呀,我的徒弟真可爱,大唐第一可爱!君君,师父攒了些钱,今天带你出来就是买衣裙的,然后我们再去吃顿好的,好不好呀?”见小徒弟一脸不高兴,周清愿继续说道:“师父和那个人的事,边吃边说给你听。”

    “嗯!”看到徒弟花朵一样漂亮的笑容时,周清愿总算明白老父亲的心情了。

    师徒两手牵手去买衣裙,看到各式漂亮华美的小裙子时,周清愿简直眼花缭乱,恨不得将店里搬空,全给自家小徒弟买下来,但碍于钱囊羞涩,只能想想罢了。

    对于自家师父的审美,晏冰简直没眼看,就连老板都用奇怪的目光审视两人,如果会觉得不妥,为什么店家要做这样的裙子啦!她师父喜欢的裙子真的短,但是周清愿就是如此坚持,轻飘飘的短裙配上长歌门的白纱长袜是绝配!

    “不要,不要,师父我不要。”站在柜前,晏冰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周清愿拎着轻飘飘的小裙子,笑得像个孩子。“要嘛,要嘛,超可爱的。君君,买吧,买吧!”最后败于自家师父的痴缠和撒娇,不堪其扰的晏冰,昧着良心点了头。

    哪知衣裙刚到手,周清愿就要晏冰换上,那种轻飘飘的短裙子,她可从来没尝试过,暂时也不想尝试,当即就拒绝了。知道自己师父不会轻易罢休,晏冰逃出店外,周清愿立刻追了出来,手里还挥舞着小裙子。

    街上就出现了这一幕,一个拼命奔逃的小姑娘,后头跟着一个拿着裙子,又笑得轻浮的长歌弟子,嘴里还喊着小美人别跑啊,被大爷逮住你就惨了之类不堪入耳的话语。可是街上来往行人虽多,却无人来管这事,毕竟长歌门的人一向声誉颇佳,贸然出头不知水深,总是不好。

    好在世上总不缺少不知当地情况的好人,只见一把陌刀不偏不倚拦住周清愿面前,刀锋冷冽,着实渗人。如果不是及时停下,他可就变成两半了,周清愿回头吼道:“谁啊?很危险的好不好!哪有把刀这样扔的!”

    听到周清愿的声音,晏冰立即停下,回头一望,她师父身后有一高大身影,冷冷道:“登徒子,人人得而打之。”本以为会动手打架的两人,互相看清面容之后,均倒吸一口凉气,各自退了一步。晏冰这才知道,这位打抱不平的苍云军人和她的师父是旧识。

    按理说叙旧这种事,一般都是去风景秀丽的酒楼,叫上两壶好酒,畅谈一番才对,这两人倒是从简,茶摊就打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爱管闲事呢。”周清愿撑着脸笑嘻嘻的打趣着燕衡,然后晏冰也以同样的姿势看着他,不过表情很严肃就是了。

    燕衡心想:这师徒两,还真是一模一样。

    饮了口茶,燕衡淡淡道:“你也没变,依旧不正经。”

    “我只对美人不正经,像是我家小君君,还有燕大美人你啦。”周清愿轻轻在晏冰的小脸上一摸,不规矩的手还想往燕衡的下颚上掐,自然是被一把摁在桌上,就苍云军那手甲,看着都重,也亏她的师父耐打。

    “嘿,果然漂亮的花儿都扎手。燕衡你还握着我的手,到底是谁占便宜了呀?”这是周清愿的惯用说辞了,好似燕衡也习惯了,瞥了他一眼,将手拿开,道:“伙房的林大娘,你也说是美人。”

    周清愿揉了揉手腕。“当初跟着你每次挨打过后,林大娘可是我唯一的念想。”继而又捧住晏冰的小脸,笑道:“这么多年也不知她是否还在伙房,要不然可以领着君君去吃上一顿,林大娘那厨艺,称得上当世无双。”

    晏冰静静看着周清愿,任他揉弄,从被师父捡到,两人便一直相依为命。记忆中的师父没有难过的时候,也没有认真的时候,总是捉弄人,调戏姑娘,然后笑得没心没肺。战场那等流血哀嚎之地,有他在的时候,好似一抹亮色,虽叫人无可奈何,却也能在万千痛苦中一笑。

    若是故人,若是叙旧,为何师父与师叔们聊天的时候,却不曾有过如此轻松的笑意,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般。晏冰看了看周清愿,又瞧了瞧那苍云军人,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师父,燕将军,今日你们故人重聚,我这个做小辈自该请客,这茶摊闲话几句倒是无妨,但畅谈一番还需有酒有菜才是。”一个小娃娃娓娓道来,竟说得头头是道,颇像个小大人一般,着实令燕衡惊奇,这小姑娘倒是和她师父半点不像。

    周清愿见自己徒弟小小年纪如此担当,确实给师父挣足了面子,但比起这么懂事成熟的晏冰,他更喜欢那个会闹会抱怨的小家伙,玩心一起,将手按在那头柔软的秀发上狠揉一番。“若是师父和燕将军要喝花酒,你也请客吗?”此言一出,桌上另外两人均是一愣。

    燕衡正要出声制止时,晏冰已将自己的小钱袋往桌上一扔,豪气万千。“不过就是一顿花酒,徒弟还孝敬得起,就怕燕将军和师父不过嘴上说说,不敢笑纳。”

    周清愿是最受不了激将法的,这点不止晏冰明白,燕衡也很清楚,所以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娃要撺掇着师父去青楼喝花酒?

    与其瞎想倒不如眼见为实,于是他们就到了刚刚开门准备做生意的醉月楼,这军人和文人墨客谁来都不奇怪,饶是见多识广的老鸨也傻眼,尴尬笑道:“哎哟,这是什么事啊,头回见一家三口来逛青楼的。”

    “别说虚的,包个清净的小厅,喊七八个漂亮姑娘过来作陪。”晏冰吩咐完又把老鸨拉过去,掏出自己的小钱袋,竟是半袋小金珠子,刺得老鸨眼睛只发光。“是否留夜再说,姑娘务必要聪明漂亮的,还有你们酒楼都该有好酒吧?”

    “嘿哟,我的小祖宗,我开的不是酒楼,是青楼啊。”老鸨强调完自己的生意宗旨后,接着笑道:“这一带若说好酒,自然是我们醉月楼的‘真言’了,入口留香,醇美异常,达官贵人都常派人来买呢。不过就是后劲颇大,喝了无有不醉,尽皆酒后吐真言,因此得名。”

    晏冰不曾想花酒竟还有这种名堂,倒是长了见识。“那就这个吧,再来些下酒菜和水果。”

    老鸨狐疑的瞧了晏冰一眼,她倒不担心赖账,毕竟一袋金珠子呢,但金主毕竟是个小女娃,还是得问清楚才行。“小祖宗啊,那酒……”

    看出对方的犹豫,晏冰摇头道:“我不喝,是给燕将军和我师父的。”

    “那便好,还请稍等片刻,春香,快过来,领三位贵客去拾花厅。”说着老鸨便去吩咐后厨了,另一名年轻的窈窕女子赶忙过来招待。

    因晏冰先露了财,老鸨自然选楼里十几个出色的姑娘过来,均是年轻漂亮,最后留下了五个,有两个陪着周清愿,有一个给燕衡斟酒,还有两个是给晏冰剥水果的。

    美人在怀的燕衡会怎样晏冰不清楚,但她清楚自己的师父,会讲话的漂亮姑娘,左一杯右一杯的敬酒,他哪里拒绝得了,酒量又差,一会儿便醉了。

    青楼历来是情报云集的地方,虽是扬州姑娘,却也听说过北方的苍云军人皆是大酒量,今日见燕衡喝着真言酒,竟无半点醉意,着实惊叹。

    晏冰看周清愿已有醉意,便向他怀里拥着的两个姑娘使眼色,自然是以金主的主意为首,她们左锤一把,右推一阵便从那边脱身到了晏冰旁边。

    真言的确好喝,同样后劲十足,周清愿此刻头重脚轻,意识却未尽散,有飘飘欲仙之感,忽见小厅中,唯独他没有美人,自然不依。“诶?我的美人呢?”他见自己小徒弟那边入众星拱月一般拥着好些姑娘,心里嫉妒不平,跌跌撞撞爬向燕衡那边,栖到中间,一边搂住一个,好似对徒弟展示自己的战果一样。

    晏冰笑嘻嘻道:“师父,你那算什么呀,我还能坐在美人的怀里呢。”说着便爬到了一个小姐姐的腿上,靠在怀里,小脸一扬,大有挑衅的意味。

    周清愿哪里肯认输,但搂在左边姑娘娇小玲珑,只怕要把人家给压坏了,右边搂的这个正好,便摸进了燕衡怀里,后者僵得跟木头一样,完全搞不清楚这师徒两玩的什么。

    二人在扬州初识之时,每当周清愿被打伤,燕衡总是由得他坐没坐相,廊下靠着他聊天。骤然重回熟悉的怀抱,周清愿也是一愣,自然而然的放松力量,找最舒服的地方窝着,咕哝道:“这个梦当真奇怪,我居然和君君在喝花酒,你也在这里……你也在……”说着周清愿突然抬起头来,搂住的燕衡的脖颈,贴了上去,另一只手则逐一摸过各处眉眼。

    面对周清愿如此主动的亲密行为,燕衡虽是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将他丢开,就这么看着他,本来陪在旁边的姑娘,已不露痕迹的退到晏冰那边去了。“燕大美人,你别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害怕……”说着周清愿便将自己的唇贴上了燕衡的眼睛,强迫他闭上了眼睛。

    “师父,你答应过我会边吃边聊的,关于你的心上人。”晏冰吞下了身边小姐姐剥好的葡萄,现在就是见证真言酒威力的时候了,老实说晏冰并没有十足把握,但她的确小看这种酒了。

    周清愿微微一笑。“心上人……便是眼前人啊。”

    晏冰和燕衡同时瞪大了眼睛,可喝醉了的周清愿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这荒唐的事实就跟梦境一般,更何况当年没有出声叫住燕衡成了遗憾,致使此人千百次入梦,他已分不清了。

    晏冰看燕衡听了自家师父的心意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好出言相问,便向旁边的姑娘说道:“小姐姐,再喂我一颗。”见姑娘一双玉手拨好葡萄皮正要送过来时,晏冰歪头一躲,淘气的吐了吐舌头。“手喂的不吃,用嘴喂我。”这番话不止吓呆了准备投喂的姑娘,同样也吓到了对面的燕衡,感叹这小姑娘不愧是周清愿的徒弟。到底青楼都是销魂窟,晏冰留下的姑娘们又聪慧机敏,另一个姑娘从后面环住晏冰,将剥好的橘子衔住一角,以嘴喂入晏冰口中。

    小女娃对自己师父和懵了的燕衡做了个鬼脸,好不可爱。“师父,我的美人可是用嘴儿喂的哦。”

    周清愿眉头一皱,酒劲上来催得他脸颊绯红,星眸迷蒙,平添了几分艳色。“我的燕大美人肯定是不会这样喂我的。”即使是梦里,燕衡始终是燕衡,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所以啊……”周清愿抬起酒杯仰脖喝下后,直接吻上了燕衡,将酒哺了过去。“君君,我用嘴喂了自己的大美人哦。”

    晏冰此时已十分确定自己师父的执念所在,但燕衡如何想的她是真不知道,但白天看到燕衡的身手非常好,现在被轻薄也没用陌刀砍人,至少他师父没有生命危险。

    说到底晏冰始终是孩子,虽聪慧剔透,这事却没什么经验,根本拿捏不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了。本来一直给燕衡斟酒的姑娘,看出她心中忧愁,悄悄说道:“晏小姑娘,你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该让他们单独说会儿话。依着我的经验来看,这事有门儿。”

    晏冰点了点头,专业人士既这么说,那她就暂且安心好了。“师父我累了,不陪你这个大醉鬼玩啦,先睡喽。燕将军,我一个小女娃可照顾不了醉汉,有劳你了。”

    一个十岁女娃,在醉月楼门面姑娘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着实看傻了来青楼找乐子的人。

    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听到有人说他醉,心头便会生气,越发喝酒证明自己没醉,周清愿便是这样。

    “别喝了。”面对燕衡的提醒,周清愿摇了摇头。“这没什么,我若在梦里醉得越深,你便能在梦中待得越久。”不规矩的手再次抚上了那张思念了千百遍的冷峻面孔,一眨不眨的看了半晌后,方才满足的笑道:“燕大美人,你真好看,乖,再让大爷亲一口……嘿嘿,便是做梦我也怕你得很,今儿还是第一次亲你呢。”

    燕衡将人捉住,手上稍稍用劲,周清愿便动不得了。“不是第一次。”

    周清愿只记得不能喝酒,却忘了为何禁酒,他虽不记得,有人却清楚。只因二人曾在连胜后放开手脚喝过一顿酒,第二天燕衡一张脸冷得像千年的寒冰,说他满嘴胡言,行为不端,还能隔天就忘,简直毫无酒品……便明令周清愿不得沾酒了。

    那时酒醉的周清愿同样吻了他,说喜欢他,然后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忘得一干二净,徒留愣在那里,反应不过来的燕衡。

    这人虽是长歌弟子,却总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撩拨别人心绪,然后见谁都是一口一个美人,从没个正行,不知真假。闯入别人内心激起涟漪,搅得别人不得安宁,他却没心没肺的全部忘掉,着实可恶。

    “周清愿。”

    “嗯?”

    “你喜欢谁?”

    “你啊,喜欢你……”真言酒毕竟是青楼的酒,除了好喝后劲大之外,还有助兴作用。燕衡酒量好,对他影响不大,周清愿则不一样,毕竟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如何不叫他情动。好似怕燕衡没听清楚,他便贴在他耳边,再说了一遍。“我喜欢你啊,燕衡。”

    没想到这话却勾起了燕衡的怒火,将怀里的人直接压倒。“你现在如此说,明天又会全部忘记!”

    周清愿记忆中的燕衡总是冷言少语,不说平常了,便是打架赚钱的时候,也鲜少有感情变化,何时见过燕衡发这么大火,怔怔道:“我也想啊,忘掉你我会快乐很多,可是忘不掉啊……真的忘不掉……燕衡,你告诉我,你教教我……”想起带着小徒弟一路北上,一听到有军队或难民,他们便立刻启程,甚至路上覆灭军队的兵士尸体都逐一翻过了,只为寻找那张烙在心底的面孔。

    周清愿想着,既已成了执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晏冰的身体不太能适应北方,越往北走她病得越厉害,同时越接近北边,周清愿心里也越害怕,最后他带着小徒弟逃回了师门。

    老天总喜欢捉弄痴人,一心一意寻找的时候,总找不到那个人,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个人又从天而降了。

    周清愿带了些许哭腔,眼眶也红起来,话由心发,令燕衡同样心有所感,伸手将人搂在怀里,紧紧压在了厅内红花金底的毛毯之上。

    月色温柔,拾花厅虽不大,却是月光最为眷恋之处,此刻薄辉洒在纠缠不休的两个男子身上,似梦似幻。

    二人肌肤相亲,坦诚以对,燕衡每每在身体上落下亲吻时,周清愿只觉得火热酥痒,十分难耐,可那粗壮的坚硬真的抵上了自己最为隐秘的部分时,他慌了,这梦的走势从未有过,他想立刻醒过来,弹几遍清心普善咒。

    于是推着燕衡的肩膀,扭动起身体想要逃离,可酒力催发,终是徒劳,燕衡见他这般不老实,便含住了胸前两点红缨,或吸或咬,变着法戏弄于他。周清愿费尽力气也抵挡不住袭来的快感,说道:“你果然是……唔……假的燕衡,他如何会这般做。你放开我,我要醒来,我要醒来!”

    自将周清愿衣裳剥开时,燕衡便已红了眼,现在人就放在眼前,这般的秀色可餐,哪里会放过,更何况是周清愿先撩拨的。想到第二天这人又将忘得一干二净,燕衡心中越发来气,直接托住周清愿的腰将他抱高一些,抵在了股间,以自己的巨物摩擦着那销魂之地。“这次我会留下痕迹。”

    这话说得周清愿摸不着头脑,但那可怕的巨物顶在穴口不断摩擦,好似随时会往自己最为脆弱的狭窄中挤入,不由得怂了大半。“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梦里也不该是这样的……”

    燕衡止住了所有动作,唇边竟溢出一丝笑意,虽转瞬即逝,却看得周清愿呆上好一阵。“我一直是这样。”

    不等周清愿接话,燕衡已将硕大对准了那幽密之处,腰部猛地下沉,就此冲入,硬塞到那温暖狭窄的甬道里边!

    破身之痛将周清愿眼里的泪雾酿成了泪珠,从眼眶里毫无征兆地落下,就像周清愿何时见过燕衡发火,燕衡又何曾见过他落泪,不由得停住。

    哪里知道梦里也能疼得那么真实,周清愿想着既已到了这个地步,索性由得梦境发展,反正燕衡又不知道他做了这样的春梦,若有幸重逢,不提便是。“嘶……燕、燕大美人,你轻点……我是第一次……”

    燕衡看见狭小的蜜穴正一点点吞入他的东西,甚是努力,只是他下身之物十分粗长,周清愿着实吃力,燕衡亲了亲他的眼角,柔声道:“放松。”周清愿何曾听过燕衡温声细语的说话,这样不可得不敢想的情意,自然酥到了心里。可惜周清愿尚未好好体会这份感动时,喉咙便发出了悲鸣,那壮硕之物已完全挤了进来,身体好像被硬生生撕开了一般,这人到底是燕衡,打架还是上床都又凶又狠。

    “疼疼疼……燕衡,我疼……”硬邦邦的巨物毫不留情的捅入身子,钉在里面好似有生命一般随着呼吸跳动,烫得周清愿吸了好几口气。

    “一会儿便不疼了。”燕衡吻去了周清愿脸上的泪,缓缓挺动着腰,顺手抚上了周清愿软了半截的器物,从根部到顶端缓缓揉弄,拇指刺激着上头的小孔,将他的注意力分散。

    周清愿是四处惹事从小挨打惯了的,倒也禁得起这样难以启齿的痛楚,又想着自己做春梦荼毒了燕衡,于是对压在他身上的人又愧又羞,咬着牙忍着痛,由得他冲撞抽插,这般反复了十余次后,燕衡终于寻到那处地方,每每略过周清愿便会呻吟出声,猛地贯穿便会有湿腻腻的汁液渗出。

    知道周清愿渐渐得趣,燕衡不再小心翼翼,每每抽出又连根没入,在初次绽放的花蕊里肆意搅动着,抵紧了穴心不断研磨,就是要身下的人难耐哭喊。

    记得他曾问过一个同僚,若是中意的人是个游戏人间,没心没肺的家伙,该如何应对?毕竟同僚的意中人不比周清愿麻烦,是个神秘莫测的西域美人,像只猫儿一般不可捉摸,两人的关系一度若即若离,后来竟峰回路转,叫猫儿乖乖听话了。

    同僚是这么说的,难搞的家伙说什么都是白搭,捉到机会先肏开了,再肏熟了,然后肏透了,他便是你的了。

    “燕大美人,求你了,我吃不消了。”周清愿死死抓住厅里的酒案,借此逃过了燕衡要将他抱起的手,可体内的巨物却没有半点相让的意思。“你这东西那么大,撞得我心肝肺都要出来了,还……还疼得厉害。”见燕衡闻言停住,周清愿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道:“真的,不信你且抽出去,我给你看,定是肿了。”

    虽说周清愿可恨,但伤了他也不好,燕衡依言而行,只见周清愿调整姿势跪趴在地,努力证明起自己所言非虚,抬起雪白的臀,用向来弹琴的纤长手指,轻轻拨开已被燕衡狠狠疼爱过一番的湿润部位,略微发红,有些肿胀,还不知羞耻的往下滴出汁液。

    燕衡看得呼吸一滞, 咬牙道:“你自找的。”

    凶器毫不客气地直直捅入周清愿体内,周清愿又惊又痛,后背绷紧,可早已得了趣的身体却不同,狭窄的肉壁立即缠住那庞然大物,不知羞耻的挤压吞吐着。燕衡那物甚大,每每在里面顶撞,总能照顾到他敏感的地方,痛呼很快又变成了暧昧的呻吟。

    狂风暴雨的攻势之下,让周清愿的身体变得越发奇怪,这令他十分害怕。“不要了……不要了……燕大美人我要醒来……”周清愿声调带颤,俊秀的脸上因着酒劲和情欲,绯红一片,既诱惑又可怜。他哪里知道,自己越发讨饶,燕衡便越发凶狠,也许是职业习惯,这和拷打招供是一个道理。

    燕衡非常不满意周清愿在床上的对他的称呼,故意发难。“嗯?”

    周清愿配合着燕衡的戳刺频率,腰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若被顶得实在受不住,还自己伸手至胯下抚慰揉按着自己的欲望,分散注意力。“你美,你美……啊!” 燕衡在后面狠狠一顶,周清愿经不起这样的刺激,一阵呻吟过后,求饶道:“是我是我,我是你的美人……”

    周清愿实在想不通,他的体力和身体早已受不住了,为何前端的欲望还是如此精神。二人哪里知道,这青楼的美酒和熏香,都有门道,尤其是晏冰走后,姑娘们体贴点上了暖春香,气味幽然,催发情动,于交合欢爱上颇有妙效。

    周清愿身子的滋味实在好,嘴里虽时不时在占他便宜,没一会儿又开始求饶,无意间添了诸多情趣,叫燕衡如何饶得过。他本想着周清愿调戏人的胡话张口就来,是个没边没行,没心没肺的清场浪子,今夜将他睡了才知道,不过是门面厉害的处子。作为第一次,他着实将他要得狠了些,但想想周清愿的可恶之处,燕衡又实在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燕衡既这么想,便会这么做,他将周清愿抱起翻转过来,拍了拍那修长的白腿。“夹住我。”

    燕衡往穴心狠狠一钻,突如其来的撞击令周清愿一阵呻吟,不自觉的随着燕衡的话去做,双脚夹住燕衡的腰身,脚踝交叠在后背,全然接受燕衡的戳弄。

    周清愿小穴紧咬着硕大不放,湿滑的甬道着实令人上瘾,汹涌的快感让人情欲高涨,引得燕衡动作越来越大。“燕、燕将军,好哥哥,求你放过我,受不住,真的受不住了……”周清愿已没了力气,双腿快要勾不住了,可真的落下去,燕衡必会滑出,等着他的又是新一轮挞伐,只得紧紧攀住燕衡脖颈,不让自己掉下去。“唔……我、我错了还不成么,绝不再做这种梦了……”周清愿已喊得哑了声音,体内巨物还在反复挺动,好似要将花蕊全部磨开一样,顶端卡在穴心中央,不断碾磨得汁液四溢。

    见燕衡不肯收手,这个梦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周清愿想想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怒从心起,在燕衡背上狠狠抓下,只怕都有血珠渗出,可那人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燕衡你瞧清楚,我是男人啊……你再怎么不要命的肏我,也生不了孩子……啊!”

    燕衡听不得这些,将硕物全部没入,只反复撞击周清愿最敏感的地方,这般毫无停顿的抽插他真的受不住,哭叫着绷直了身体,前端的白浊的喷涌而出,洒在二人小腹,与此同时,肉壁亦绞紧了体内的巨物,叫燕衡用上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没有交待在那销魂窟里。

    释放过后的周清愿,眼神迷离,身子酥软,稍稍动一动身子便感到了体内那坚硬如铁的磨人器物。“唔,你怎么……哄也不成,求也不成,到底要怎样……”

    “肏透了,你便是我的了。”

    “……啊?”

    夜还长,梦未断。

    晏冰睡醒后便忙着穿戴洗漱,推开门只见青楼里一片寂静,毕竟大清早的,都还在睡觉呢,倒是有个眼熟的身影迎面而来,不过神色倦怠,好似要立刻昏倒一样。“晏小姑娘,你可真早啊。容我失陪,实在是困得紧。”

    “小姐姐自便,我想问问小姐姐,可有看到燕将军和我师父?”提到这个,青楼姑娘掩唇一笑。“那燕将军好生神勇,你师父可被折腾得够呛。嘻嘻,之后燕将军找人要了房间,把你师父一并抱去了,只怕是还没吃饱。你瞧,就是南边那间叫做绮香的房间。”

    晏冰先去了拾花厅,收拾了师父的衣裳和燕将军的玄甲,重得她能吐血,好在以前跟着师父没少干刨坑埋人的事儿,所以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她将玄甲和衣物放在了房间门口,理得整整齐齐,晏冰不知军人向来警醒,不过丁点动静,燕衡便裹了一件衣袍开门查看。

    视线对上,晏冰一怔,随即笑道:“师爹,早。”

    燕衡点头,晏冰赶忙端正仪态行了一礼。“师爹和师父可要再睡会儿?我去找人给你们烧水沐浴,中午的时候抬过来。”说完小家伙便一溜烟跑了。

    望着小东西跑走的身影,燕衡略微出神。晏冰到底是周清愿教出来的徒弟,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人是从没正经,这小家伙则是一本正经的不正经。

    晏冰跑出一截后,歪了歪脑袋,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便开始盘算这些年给师父存的老婆本有多少,现在多了个师爹,而不是师娘,钱到底该谁给谁,现下可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