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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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记得自己幼时全家会去湖边别墅避暑,定期来打扫的别墅管理员叫他带上泳圈,以防万一。他浮在浅水中注意着管理员的动静,直到对方走开去喝瓶啤酒,他便吸入一大口气、钻进水底,想象自己在下沉。 一串透明气泡掠过眼睛,朝上方浮去,窒息感变得真切,尼尔摆动手脚,跟随气泡一起上升。 他正在浮出水面。 尼尔在床上醒来,仍然身体赤裸,盖在身上的薄毯让他觉得没那么冷了,双手被紧紧绑缚着,粗麻糅成的绳索穿过床头铁栏分别缠绕在他两只手腕上,一根连着输液管的针头插在肘内的静脉血管里,他又饥又渴,但身体并不乏力。房间昏暗,灯泡不时闪烁一下。Z斜坐在床沿看他,似乎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长时间了。“你怎么知道西蒙的?” 尼尔张了张嘴,被掐过的喉咙干涩肿胀,Z往瓶盖里倒了点儿清水滴在他的嘴唇上,继续问:“你怎么知道西蒙是我养父的?”尼尔费力地转动脖子与他对视:“我不知道。” “我不是你儿子。” 尼尔笑了,Z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和他的脸,倘若这之外还需要什么证明的话。“你右边屁股有一块闪电状的胎记。” Z眉头皱了起来,咬着嘴唇,看上去有点儿委屈。“这不公平,你肯定是在拖车里看到了。”他的手抚上尼尔的脸颊。“我很喜欢你,但我不喜欢你撒谎。” 他的语气像个要糖果盒子却拿到甘蓝沙拉的小孩。尼尔想到被自己拟定为Z犯罪对象的一号受害人——两年前被发现抢劫了财物抛尸户外却没有留下任何犯罪者指纹的B.瑞安,暂时没有明确证据表明B.瑞安是Z的猎物,但如果自己是对的,他想,被Z称为养父的西蒙应该不会对Z早早显露的反社会人格基础特征视而不见,远在Z犯罪以前就该掐灭这个祸端。莱茵威尔如今在哪里?他希望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太糟糕。“西蒙过得好吗?他参过军,退役后给我父母做保镖,救过我的命,我有二十多年没见到他了。”他见Z没什么反应,继续说着,不时用余光打量四周。“西蒙没什么亲人,我父母很喜欢他,每年圣诞节留他一起吃饭。”他说西蒙脾气温和,很有耐心,对自己来说就像大哥哥,注意到两面倾斜的天花板形成了屋顶的形状。二十一号那天中午他曾听到杰克森抱怨接下来几天城区都有强降雨。尼尔在说话的间隔仔细听着,没有听到雨滴打在屋顶的声音,断定此刻自己已经远离城市。 起初Z装出认真倾听的样子,直到尼尔描述起西蒙的种种良善之举,他把食指放进嘴唇,托着下巴。尼尔注意到他并没有咬指甲。 “这些年西蒙对你好吗?” Z微笑了。“他想杀我,他死了。” 那笑容有些呆滞,尼尔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回味什么,如果西蒙的死亡能给Z带来些慰藉或快意的话。“他对你做了什么?” 尼尔想看清Z眼中那闪烁不定的东西,Z忽然凑近了:“我不喜欢你说谎,那你也不喜欢我说谎,对不对?” “我不会生气的,你可以告诉我。” Z拍了拍尼尔毯子下的大腿,绕到另一侧取出他手肘内侧的针头,在针孔处按压片刻,拿起输液设备。地板上有一块方形活动木板,Z爬下去前盯着尼尔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尼尔听到一种类似于攀踩梯子的声音逐渐消失,活动木板合上,他伸长脖子舔了下肘内侧的针孔,那味道像是葡萄糖。他在微弱的灯光中静静躺了一会,四壁空空的阁楼回荡着他的呼吸,尼尔屏息将耳朵贴在床板上,间或听到楼下的走动声响,隐隐有一丝音乐飘上来,他拿不准是收音机还是音箱。至少杰克森有一点是对的,他自娱自乐地想,喜欢听音乐这方面倒是和丹尼斯·尼尔森有共通之处。他摸索着床头,一颗穿过木头的铁钉差点划伤他的手指,尼尔费力仰头朝后方看去,铁钉穿过床板与铁栏接合处,足有半英寸长,距离手腕非常近,他用指甲刮擦绳索,弄下了一点粗麻碎屑。有足够时间的话,弄断绳索应该不难。他双腿稍稍屈起,脚掌抵住床板,朝床头挪动,感觉手臂放松了些。他很小心地调节着双腕各边的绳索长度,Z趁他昏迷时先把左手绑住打了死结,绳子绕过床头的铁管缠了两圈在另一只手上绑住,这种粗麻绳摩擦力很强,难以解开。 他的右手腕贴近了铁钉,麻绳在尖锐的顶端小幅度地快速摩擦起来。这是种需要时间和耐心的活儿。尼尔想Z是不是遗传了某种潜藏在基因中的精神病,又或是生下他的妓女在怀孕期间止不住嗑药,损伤了他的神经。磨断绳子的时间漫长得难以忍受,楼下没再传来声响,Z也许睡下了。 他感觉左手腕放松了些,手指并拢从绳套挣脱出来,他借着灯光丈量了下长度,足够他抓住磨断的那端从身后套下一个人的头并且勒住脖子。他把麻绳握在右手中,缓缓坐起来,试探性地用脚掌按了按地板,没发出声响,很好。 阁楼很矮,屋脊下方只够一个成年人站立,原本有扇嵌在倾斜屋顶的天窗,被木板钉死了,看钉子状态还很新,尼尔拿不准是不是Z为了囚禁他专门封住的。 活动木板钉有朝上的简易扶手,用皮带和平头带十字的螺丝钉做的,尼尔握住扶手吃着力提了一下,显然阁楼入口是从外打开的,上了锁。铁索衔接处碰撞一下,尼尔呼吸收紧了,俯下身去耳朵紧贴地板,他等了一阵,音乐还在微弱地响着,却没有人的动静。 Z只给他留下半瓶水,尼尔很克制地往瓶盖里倒了一点舔着,他的肚子正咕咕叫,这不算什么,留在分局彻夜查案的时候比现在难捱得多,他和搭档都因胃溃疡进过医院。自八月二十一号晚过去几天了?他想,他失踪得很突然,莫名其妙,没开请假条,杰克森可能已经着手寻找他,又或者没有。伦纳特跟他同僚八卦时说过自己觉得克拉斯科哪天突然发疯不见了也不奇怪。加上那该死的失踪立案规定。 不过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想Z被抓住,至少不那么快,想到自己可能站在证人席或作为证据呈放尸体照片他的心脏便一阵紧缩。Z代表扎克瑞还是泽伦? 尼尔隐隐闻到一股来自拖车里的蜡烛的香料气味,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扶着屋顶站住,眼前的事物正缓缓倾斜。